第三章 鬧劇
這清華派雖說門派建築物方面,修繕的不怎麼樣,興許是因為修建在山頭上的原因,景色還意外的不錯,空氣中也有淡淡的青草氣息。
子姬沒有一直停留在青竹院裡頭,她出來見著各處也沒幾個人走過,起了閑心,徒步在一路青板石路上慢行。
清華派建在一個山頭上,可以看的很高很遠,青色映入眼帘,雙目都舒服了許多,眺望西北方向的一片楓葉林,子姬頓覺驚喜。
就在她想要飛身前往楓葉林的時候,忽而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兒,她頓下腳步尋找,發現那股香味來自那遠處牌匾寫著雅食閣的裡頭。
什麼東西,這麼香?
剛抬步欲去,子姬就聽到近處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側目一看是幾張熟悉的面孔。
「你們跟著我做什麼。」她無語的很,方才她說了讓他們不用跟著她,才剛離開青竹院不久,他們就又跟了上來。
只見他們像是之前就約好了似的,臉上都堆滿了笑容。
「老祖宗是這樣的,方才我們折回青竹院沒有看見您,想來您是出了青竹院,門派里的其他弟子還不知道您的身份,我們怕有人對您不利,這才特地來跟著您。」唐毅掌門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連齊嚴這種刻板的性格都給了他一個大拇指。
老祖宗這樣的強大,誰能對她不利?
看著這群死皮不要臉的老頭,子姬滿臉黑線,「算了,你們願意跟著就跟著吧!」大不了不想他們跟著的時候,直接飛身甩掉他們就好了,她問,「那個雅食閣是什麼?」
子姬發問,幾個老頭都爭先搶后的回答,「雅食閣是我們清華派的飯堂。」
「飯堂?」子姬蹙眉,更是不解了,「飯堂是什麼?」
是了,築基以上就辟穀了,何況老祖宗呢?幾千萬年都過去了,老祖宗忘了這個也正常。
「飯堂就是飽腹的地方。」眾人紛紛回答道。
飽腹?
子姬「???」她從不會餓。
「帶我去試試。」聞著這香味,子姬心頭痒痒的,實在是有些忍不住。
見著老祖宗想要去食堂,此刻已然是傍晚時分,正好到了飯點,是飯堂開放的時間。
不清楚老祖宗辟穀了為何還要去飯堂,他們心頭卻有些忐忑,平日里他們吃的都是自己開的小灶,從來沒有在飯堂吃過。
也不知道這飯堂的吃食能不能合老祖宗的胃口。
可老祖宗想去,他們又不能說不行。
「怎麼了,不行嗎?」子姬瞧他們啞口不言,又聞著飯堂傳來的香味實在是讓她著急,心火一跳。
眾位一見著老祖宗不耐煩了,幡然醒神,「不不不,是我們擔心食堂過於簡陋,老祖宗會不喜歡。」
「老祖宗想去,我們豈有不讓老祖宗去的道理?」這句話是唐毅這個奸賊說的。
子姬算是明白了,這個唐毅掌門表面上方正得很,實際上就是一個奸滑的老狐狸。
什麼話都被他說了。
子姬聽了他們的話,也沒什麼顧及的了,徑直的走進了飯堂。
幾個老頭浩浩蕩蕩的跟在她的身後。
飯堂里還有一些穿著淺藍色衣服的弟子,見眾位長老和掌門走至飯堂門口都忙忙行禮。
發現幾位長老和掌門好像都是為了陪中間那個紅衣女子來的,好奇和猜疑的目光都紛然落到了子姬的身上。
到底是什麼人才能讓清華派掌門和眾位長老都要這麼尊敬?
眾弟子心頭的疑問紛紜而至。
陳河長老走在最後一位,他並沒有立刻進飯堂,看到子姬進了飯堂后,聽著周圍的議論聲絲毫不減,他怒斥道,「是不是吃的太飽沒有事情做了,吃完了就趕緊回去練功!」
對於陳河長老的怒斥,眾弟子的心中都是恐慌的。
據說,陳河是清華派長老之中,最不喜形於色的那個人,也是懲罰人最凶的。
不要看著嚴長老平日里對弟子的吆三喝六,但他也沒有進行什麼實質上的欺負。
清華派知道的弟子都不會去惹惱嚴長老,有什麼事情,聽著他罵完也就罷了。
陳河長老不一樣,平時他基本上不會生氣,可他一旦生氣,惹怒他生氣的那個弟子不殘也得躺上好幾個月。
據說有個弟子曾經不知道怎麼冒犯了他,進了清華派的刑法堂,還是陳河長老親自施的刑,幾個月後,那人修為被廢了,直接被扔出了清華派。
從此以後陳河長老的名諱如雷貫耳,眾弟子誰也不敢再招惹他。
現在陳河長老生氣了,這些個弟子生怕下一個被廢修為扔出清華派的就是自己,一個個跑的比見了鬼還快。
片刻間,食堂門口堆積的弟子就一溜煙跑得一個也不剩了。
陳河滿意的捋了捋他灰白的鬍鬚,轉身也跟著走進了食堂。
其實,那個弟子是來他們門派的姦細,他發現后,就帶他到刑法堂審訊。
由於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廢了那個人的修為,將他放出去,等他去找那個和他對接的人,放長線釣大魚。
可這件事情傳到清華派弟子的耳朵里就變了味兒,他最開始是有點頭痛的,畢竟他並不想在弟子心目中成為像齊嚴那種人。
就像齊嚴只是看不慣的事情就喜歡管管,卻被弟子們說的好像他就喜歡欺壓弱小一般。
到後來陳河發現,原先有幾個對他不尊重的頑劣弟子開始對他尊重了起來,他也就默許了這件事情的存在。
......
少頃。
進入食堂后,那股香味更甚了,勾得子姬嘴中的口水咽了又咽,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遠處飄來香味的地方——后廚。
「老祖宗且等一等,我去給您叫菜。」唐毅掌門看著子姬兩隻眼珠子就差點落在後廚方向了,他急忙說道。
子姬想了想,道,「好。」
她收回目光,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卻發現周圍的板凳都是木頭做的也就罷了,賣相看起來實在是......
一言難盡。
後進來的陳河似乎看出了子姬的意圖,不知道從哪兒搬了一根看起來還算是乾淨的板凳。
「來,老祖宗你坐這兒等著。」陳河討好道,他放下板凳還擦了擦。
陳河拿的板凳看起來樣式倒是要比其他板凳好看的多,但坐著有點硬,不是很舒服。
子姬從小世界里拿出個軟軟的蒲團墊在上面,才安穩坐下。
「......」除了去給她叫菜的唐毅掌門以外,其他三位長老表示自己已經見怪不怪了。
食堂原先還有一些弟子在吃飯,因陳河的「恐嚇」,食堂里的弟子沒有一個敢留下。
子姬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長老在一旁靜靜等候,整個食堂一片安靜。
「打不死你這個小雜種!」
「你再跑啊!」
極其突兀的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平靜的食堂,聲音剛落,一個小小的灰不溜秋的東西就從外面被人踢的滾了進來,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個人,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那人身上的衣物都灰撲撲的,身材大小看上去也不過幾歲而已。
被這麼大聲地嚇了一跳,子姬這顆心都跟著抖了三抖。
本來她就聞著香味兒還吃不了,現在還有人來吵吵她,內容還污言穢語的,子姬的火氣蹭蹭蹭地一下子就上來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她生氣了,齊嚴脾氣也差,聽到有人這麼吵本想開口訓斥,只見被陳河長老攔住了,他朝齊嚴長老搖了搖頭,示意讓他不要衝動。
老祖宗生氣了,這時候肯定要找個出氣筒,齊嚴要是去教訓了闖禍的人,那老祖宗就沒有出氣筒了,到時候......
得讓老祖宗自行選擇,是要打還是要......嗯,都行。
這才是最好的決定。咳咳。
為了不被牽連,陳河長老帶著荼途長老和齊嚴長老都退後了幾步,給子姬讓了一條道來。
這見風使舵的態度,看的子姬一愣一愣的,心裡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她輕輕的抬手,就將外面那幾個蠢貨給弄了進來。
那幾個人發現自己身體不受控制的在半空中漂浮著,想要掙扎,卻動彈不得。
而那個從外邊滾進來的小孩,卻被子姬單獨的放在了一旁的板凳上面。
「啊啊啊啊......」飄進來以後的另外三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從空中落在地上跟疊羅漢似的,尖叫聲也如約而至。
「叫什麼叫,全部給我閉嘴!」子姬一聽這刺耳的聲音,音量猛然拔高,那壓下去的火瞬間又回來了,她施法直接讓他們閉嘴了。
這邊精彩疊羅漢,站在旁邊的幾位長老瑟瑟發抖。
「你們是想吃板凳還是想被三位長老打屁股,二選一吧!」子姬眯了眯眼睛,不假思索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的長老們呆若木雞,猶如晴天霹靂般,一道驚雷落在他們心頭,燙的他們心臟外酥里嫩。
讓他們幾個長老動手打這三個弟子的屁股,虧的老祖宗想的出來。
「老祖宗,這...這不妥吧。」雖然很怕開罪子姬,但這種事情實在是難以言齒,幾位長老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口。
她眉頭一緊,「怎麼不妥?讓你們打個人不願意了?」
「老祖宗,這不是打人的問題,實在是......」齊嚴長老說。
陳河長老說,「老祖宗,我們真的不是不願意幫您懲罰這三人,是打屁股這件事真的......」
「讓人羞恥難當。」最後荼途長老來了個總結。
子姬莞爾一笑,他們本來以為這是老祖宗不會為難他們的意思,沒想到她話音一轉,用調侃口吻道,「聽你們這麼一說,我倒是更樂於見成了,他們不用選了,我幫他們選了,就讓你們打他們屁股。」
她笑容雖溫柔,語氣卻不容得任何人拒絕。
陳河一臉難色,「老祖宗,您看可不可以換個地方打。」
知道逃不過了,只能祈求換一個地方,在食堂這種地方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太雅觀。
「你們還當真就信以為真了?」子姬看到他們個個都慷慨赴死、視死如歸的表情,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陳河:「......」
荼途:「......」
齊嚴:「......」
瞅著老祖宗臉上嘲弄的笑容,他們心中十分複雜。
他們心裡苦啊,不帶這麼捉弄人的!老祖宗雖然「三千萬歲」,長的卻十分年輕,還特別愛捉弄人!
「行了,不逗你們了。」子姬實在是等的有些無聊,才想要捉弄他們一下,她看向那疊羅漢的三人,目光微冷,將他們身上的束縛解開。
其他三個長老也順眼看過去,發現這三人中的其中一人竟然是荼途門下的弟子......范鑒。
「師師...師父。」身體的束縛被解除,范鑒從地上爬起來,看到自己師父荼途面色黑如鍋底,十分可怕,他心裡非常的慌。
他還從來沒有看見師傅臉色有這麼難看的時候。
其他兩人看起來應該是今天剛入門的弟子,門派弟子衣袍都還沒來得及換。
「哦?你的徒弟?」子姬挑眉掃了一眼荼途長老。
荼途:「......」這個徒弟他不想認怎麼辦?
「這是我們清華派的老祖宗,范鑒,你給我過來,給老祖宗行禮。」荼途長老表面上呵斥著范鑒,這句話卻是在幫著他。
他的徒弟是怎樣的人他也清楚,這范鑒平時就笨頭笨腦的,這次「打架」定然是被這兩人給哄騙了。
「老祖宗?」范鑒心想什麼時候清華派多了個老祖宗?
荼途長老心中不知道把他罵了多少遍了,他自然是知道範鑒心裡在想些什麼,他是他的徒弟,他一撅腚要拉什麼屎他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他直接一腳踹范鑒屁股上,「老祖宗的身份豈是你們這些小輩能知曉的,給我好好行禮!」
這一腳,讓范鑒差點摔了個狗吃屎,他趔趄往前了好幾步才停住,一腳將范鑒給踢懵了。
「老祖宗。」
范鑒對於自家師父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懣不平,又不得不屈服於淫威之下,卑躬屈膝,朝著子姬鞠了一躬。
有這種蠢笨的弟子,荼途也是很無奈,他若不這樣做,老祖宗肯定會遷怒范鑒的,實際上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他。
但范鑒不知道,心中還有些許怨念。
子姬沒有說什麼,方才那吵到她的聲音明顯就不是范鑒的,范鑒的聲音沉穩,那聲音稚嫩中帶著尖銳。
兩者完全都不一樣。
只能是餘下的這兩人其中之一。
「那個...誰,你來說說,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子姬一手撐著她的下巴,一手侍弄著纖細白玉的手指,語氣淡淡的說。
她想了想這個范鑒兩個字,真的容易讓人想歪,犯賤,也就沒有叫出他的名字。
問的范鑒,可是當事人並不知道是在問他,看他一臉獃滯,荼途長老表示真的想再給他這不開竅的徒弟一腳。
荼途長老恨鐵不成鋼的道,「蠢貨,老祖宗再問你呢!」
又被他師父踢了一腳,范鑒才終於曉得是怎麼回事,急忙開口道,「噢噢,老祖宗,是這羅俊和陳宏這兩人,今早同我說有個新弟子囂張得不行,我聽了他們說的,也覺得他們說的這種人不適合進入門派,就想著教訓一下那人,讓他知難而退。」
荼途也總算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果然,他這傻徒弟又被人家坑騙了。
子姬看得出來這范鑒不是那種說謊的人,地上跪著的那兩人看起來卻不像是什麼好的,一直低著頭,也不敢抬起來。
聽了范鑒的話,子姬還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這地上的倆孩子看起來也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分明是倆個孩子,不知道哪兒學的,竟學會了污衊人。
這是她第一次有生氣的感覺,爾虞我詐這種東西她最是厭惡,以前其他祖神在的時候也是這樣,她不屑和他們多做糾纏,偶爾在神殿聽到妖界那些大妖精說的話,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辛秘之事。
現在這種事情就發生在她面前了,她更為生氣。
「呵呵。」子姬輕笑了聲,眸中冷芒閃過,微眯著眸,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墨眸里卻不染一絲笑意,是深深的冷冽。
「這兩個人我不希望再看到。」她的聲音像寒霜一般,乾淨卻冰冷,子姬反手將暈倒的那人隔空抬起,一陣微風撫過,將那人的傷如數治好,他身上髒兮兮的,子姬看著心頭不舒服,就順便給他去了去塵。
入眼的是一張小小的臉,臉龐肉嘟嘟,嘴唇粉嫩軟糯,下巴的形狀卻已經明顯,長長的睫毛下眼窩有些發黑,像極了很多個日夜沒睡好的樣子。
再想著這小孩被打的那般慘,她的心裡到底還是動容了。
「老祖宗,我報證這兩人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這種品行根本不應該進入我們門派。」陳河長老對上子姬面上的神色,心頭一緊,擦了把頭上的虛汗,疾言厲色地對地上的兩人道,「你們兩人趕緊自行下山!」
像這種剛入門還沒參加考核的弟子,這麼早就開始惹事生非,還惹到老祖宗面前來了,自然是要不得了。
這兩人見勢頭不對,也知道他們惹不起這裡的任何一個人,心裡雖是不滿得到這個結果,卻依然麻溜的從地上爬起來就跑了。
子姬轉瞬神色一收,意味深長地看了荼途長老一眼,「小兔兔,你的徒弟,你要好好看住了,不要被騙了還給人家數錢。」那聲小兔兔輕輕帶過,被子姬這麼一叫,荼途長老一張老臉登時就紅了,子姬與人相處下來,越發領悟了逗人尋樂的快處。
荼途長老赤紅著臉說,「謝謝老祖宗的關心,我以後肯定會更加嚴厲的管教我這笨徒弟。」
子姬淡定自若的回了一個嗯。
她的鼻子早就被飯菜的香味俘虜了,唐毅掌門那邊剛剛將菜端出來她就聞到了更加撲鼻而來的香味兒,轉身大步流星的朝他過去。
子姬剛想伸手端過來,唐毅掌門就說,「老祖宗你別動,還有幾道菜呢,我來端。」他可不敢讓老祖宗自己端盤子。
就好像他方才進后廚去吩咐做菜是一樣的,把后廚的大廚都給嚇到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一代掌門親自來后廚傳菜?
「那你快些端來。」子姬直接隨意幻化了個桌子放在蒲團前,「就放在這個桌子上。」
感覺到那張桌子上傳來的力量反應,周圍人的心頭都是一跳。
「莫不是憑空化物,這可是傳聞化神期才能做到的......老祖宗的修為到底到達什麼境地了?」陳河喃喃道,他太過於激動,直接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兩盤吃的唐毅掌門已經給子姬端來了,她用不來那筷子,琢磨了一會兒。
其他人神色各異的看著子姬幻化出來的「桌子」,范鑒這人是個不長腦子的,瞬間就忘了方才發生的事情了,竟然伸手來摸桌子。
子姬感覺有東西正在接近自己,回首一看就發現一雙咸豬手朝她的「桌子」襲來。
子姬冷颼颼的目光落在范鑒身上,看到的眾人膽寒,沒人能夠忽視她那恐怖的眼神。
范鑒這貨不算人,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子姬的眼神已經將他鎖死。
真就如了他那名字,范鑒=犯賤。
荼途長老是真的特別想阻止范鑒在老祖宗面前公然犯賤,可是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