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家

第97章 家

「哭完了,」韓沫沫漸漸平靜下來,用力擦乾了眼淚,眼眶紅紅的,「抱歉,大哥,我知道你興許不能理解。是我方才不懂事。」

「你戀慕太子殿下,這點沒什麼不可理解的。我只想問你一事。」韓真廉冷道。

「大哥儘管問。」

他咬緊牙關,禁不住回憶起那日,和江牧歌藏身山洞之上的情形:「牧歌在道上遭劫,來人眾多,個個心狠手辣,是存了必殺的心的。那是不是你做的?」

哪怕聲音顫抖著,一字一句將蝕骨之語吐出,終於鬆快了不少。

韓沫沫眼神頓時挪到了馬車窗口上:「大哥,你在說什麼呢?沫沫聽不懂。」

「我說,是不是你想殺牧歌?」他頓時有些惱火,「別挪開視線,看著我!老實回答!」

「我怎麼能殺牧歌呢?」

韓沫沫的視線終於挪到了前方。她望著他時,眼神堅定,倒像是在說真話。

然而,不知為何,韓真廉已經不願相信。

「那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他頓了頓,「為什麼你可以從那個帶月牙形彎刀的刺客身邊全身而退?」

韓沫沫愣了愣:「我說了,這個我也不知道。」

「你還真是一問三不知。」

「我是說真的!大哥,如果你從一開始就不打算信我,又何必再來問我呢?」她委屈道,「直接聽著外面人傳得那些髒話,不就好了?還是說在大哥心裡,我是個滿口謊言的人?」

「你不是?」

「當然不是!」韓沫沫原本流乾的眼淚,瞬間又有冒出來的跡象。

韓真廉卻始終不為所動:「我若是那個刺客,定然會在離開時將你殺了,哪怕沒有手刃太子,也要殺個中原人泄憤,絕無可能令你毫髮無傷地就這麼走了。」

「怎麼毫髮無傷了?」她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忍不住身體顫抖,卻掀起衣袖湊到韓真廉跟前道,「這就是他拿那柄刀砍的。」

她露出半截手臂,遞到了韓真廉眼前。

他並不是不知道她身上有傷,親眼見到,不由得嗤之以鼻。

實在是那傷太淺,幾乎連擦傷都算不上。

韓沫沫哭得彷彿受了重傷似的,整個人都靠到了他身上,顯得虛弱無比:「當時他把我扔下坑洞時,就用那柄刀嚇唬我,弄傷了我的手,我不敢反抗,他才對我手下留情。」

「你真會編,」他笑了笑,把她推遠了,掀開自己衣袖、繃帶道,「看看,這是什麼?」

韓沫沫倒抽了一口涼氣。

韓真廉手臂上類似的位置,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粉紅色刀疤,似乎是剛剛受傷沒多久,傷口初愈的顏色。

上面纏著的紗布,不是普通的布條,而是染著乾涸血污和臟灰芸白色衣料,許多污跡仍然掩蓋不了上面祥雲翻卷的暗紋紋理,與衣料邊緣撕得稀碎的形狀相比十分違和。

她一把扯過韓真廉的手腕,手越掐越用力,唇也越咬越緊,直到有血迸射出來。

「放開!」韓真廉將她手甩開來,放下衣袖,視線警惕地瞪著她,「你又發的什麼瘋?」

她流著淚:「這是不是江牧歌的衣料?」

韓真廉皺眉:「是她給我包紮的,怎麼了?」

「大哥,怎麼從不想想,是江牧歌弄傷了三哥,又再也不肯治三哥了,才害得三哥日日精神沉鬱,爹日日為他的病情憂心?無論大哥是怎麼受的傷,可怎麼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江牧歌的醫治?」

韓真廉聽到一半,徑直一甩袖,示意馬夫停下,要離開馬車。

她撲上來攔著他,不要他走。彷彿身後黏上了一塊狗皮膏藥。韓真廉不得不轉身,抱著胳膊厲聲道:「滾!」

「大哥,你別走,」她語氣頓時柔了下去,「沫沫只是心情不好,不是故意的。」

「少裝了,你讓我噁心。」

韓沫沫捂住胸口,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傷害:「沫沫口不擇言,一時激動,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可那都是為了三哥和爹委屈才說的,他們都不在我們身邊……大哥,你若是現在走了,那沫沫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大哥,求你了,留下來吧,沫沫知道錯了。」

「你委屈什麼?」他被她氣笑了,「你哪裡知道錯了?我一身的傷,沒有及時醫治,早就因失血而死了!你有什麼資格說牧歌?」

最後一句話,徹底令韓沫沫臉色蒼白下去。

她捂著耳朵,往後退縮了。

韓真廉面色陰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韓家馬車。大隊伍自此持續朝前行進,江牧歌的馬車到跟前時,他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裡頭傳來江牧歌悶悶的聲音:「韓大人?」

他的面色柔和下去。

「是我。」

江牧歌有些意外,但還是招手讓陳青請韓真廉上來。不得不說,韓真廉一頭銀髮十分顯眼,順滑油亮時,漂亮得彷彿瀑布一般;污糟雜亂起來,當即就變成一顆碩大的白色板栗。

她掏出懷中玉梳,想順手替他梳理,剛梳了一下,就當機立斷,將梳子留在了他發上。

「頭髮怎麼成這樣了?」她笑得僵硬,拍了拍韓真廉的背,「自己梳,韓大人。」

韓真廉伸手拔下梳子,摸上了發梢,禁不住一嘆:「我問過韓沫沫邀月庵之事了,她看起來不是毫不知情,卻容不得一點質疑,在馬車上鬧起來,竟然將我的頭髮也抓成了這樣。」

「原來如此,」她道,「韓大人莫要與她為難了……」

「怎麼不行?」

她委婉道:「最終遭殃的還是您自己。」

韓真廉咳了咳:「那日在野宴上,她已經給韓家丟盡了顏面,待我回去之後,定要好好勸說爹娘,將你接回來,也請人好好教導她禮儀。」

江牧歌當即面色變了:「韓大人,我並不打算回去。」

韓真廉摸了摸她的腦袋:「牧歌,我知了韓沫沫這一身毛病,等你回去了,定會好好護著你,不會讓你吃虧的。你安心回家吧,好不好?」

「家?韓大人,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她笑了笑,「我當初並非因為韓沫沫離開,而是因為韓家上下再沒有我的親人離開。」

從前沒有,往後更不可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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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亂棍打死後:哥哥們跪求我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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