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高大的樹影將兩人籠罩在陰影下,僻靜的小道上兩人相擁,風吹起兩人的衣擺,交纏在一起,伴隨著樹葉窸窣的聲音,靜謐又美好。
付辭感受著懷裡主動靠過來的人,愣愣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祈言主動抱了他?還在哄他?
從前他根本沒有這個待遇,每次想跟祈言親近都得找一堆借口,現在……他不會是在做夢吧?
饒是付辭腦子還沒想清楚,身體已經自發做出回應,他下意識摟住祈言的腰,讓人跟自己貼的更近。
祈言也順勢將臉埋在他的心口,一副任由他抱的樣子。
「這樣是哄好了嗎?」祈言又問了一遍。
付辭努力壓住內心的雀躍,狠狠揉了揉祈言的發,故作深沉道:「沒有,我還是很生氣。」
「需要再哄哄。」
要是祈言這個時候抬頭,就能看到付辭翹上天的唇角,以及眼裡盛滿的笑意,比天上的星星還亮。
付辭幾乎在祈言主動將手放進他手心的那一刻,亂七八糟的心情就被撫平了,他形容不出那種感覺,像是被治癒了。
彷彿只要有祈言在他身邊,每分每秒都是值得高興的。
祈言哪裡沒聽出他語氣里的笑意,也沒揭穿,靜靜讓人又抱了半分鐘才推開,「好了,別耍賴。」
這個小道比較暗,來的人少,可不代表不會有人經過。
兩人分開,不過牽著的手依舊沒放,祈言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付辭的左手。
花瓶的碎瓷片很是鋒利,他不知道付辭的手有沒有被划傷。
付辭配合地將手攤平給人看,「我很小心的,沒事。」
祈言點了點頭,「下次別這麼衝動,我還以為……」
他說了半句,就沒說下去。
高中那次,付辭直接將那三個小混混打進了醫院,有一個人鼻骨都折了,今晚的場景讓他一下回到了那個時候,他根本攔不住暴怒的付辭,他怕付辭因為他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
「我心裡有數。」付辭指腹蹭了蹭他的臉,知道他擔心,安撫道,「我不是高中那麼衝動的人了。」
他有更多的法子讓湯浩知道冒犯祈言的代價,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
付辭想到什麼,又低聲補充了一句:「只要你不怕我就好。」
他承認當時自己的確沒有控制好脾氣,只是湯浩的言行讓他想起多年前一些不好的回憶,直接一腳踩到了他的禁區——
他不許任何人覬覦祈言,尤其是同性。
他必須給湯浩一個教訓。
不過他沒料到祈言帶著人來的這麼快,還沒收拾好現場,就被祈言看到了這血腥的場景。
那一刻,他不知怎麼有點慌,不是因為打人被發現而害怕,而是怕祈言跟其他人一樣畏懼他,覺得他手段過於殘忍。
不過幸虧沒有,祈言第一時間是讓他扔了花瓶碎片,還體貼地給他檢查傷口,會為了哄他讓他抱。
祈言感受到付辭了的那點忐忑,仰頭認真道:「我為什麼要怕你?」
「你是為了我才跟湯浩起衝突,要真說起來,我應該謝謝你。」
他捏了捏付辭的指尖,彎起唇,「謝謝你,付辭。」
只有付辭能給他這樣的安全感。
*
兩人一起回到宿舍,宋陽跟劉柳還沒回來。
付辭拿出手機問了一下那邊的情況,兩人很快回了,說沒什麼大事。
祈言心底的石頭這才放下。
付辭瞧他這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腦袋,「放心,有他們兩個在,能鎮住場子。」
別看劉柳跟宋陽平時嘻嘻哈哈,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的。
祈言還想問什麼,卻被付辭推進浴室,「別想這麼多,先洗個澡放鬆一下。」
今天發生這麼多倒霉事,洗個澡去去霉運。
祈言在洗澡的時候,能隱約看到門口的影子,他知道付辭就在門外守著他,應該是擔心他碰到這樣的事心裡害怕?
他不由失笑,付辭為什麼老是把他當小孩子看?
話雖這樣說,他還是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等收拾好,祈言準備先將胡瑤約的稿子完成,他已經畫了大半了,現在只剩收個尾,今晚應該就能交稿了。
他跟付辭說了一聲,就上床拉好帘子。
他喜歡在床上畫畫,拉上床簾,比較有感覺。
可還沒畫多久,付辭就翻身溜進了他的床鋪,一眼看到了他繪畫板上的畫,鬱悶道:「還在給她畫畫啊?」
他還以為能趁著劉柳兩人沒回來跟祈言過一會二人世界呢!
付辭將祈言摟進懷裡,下巴擱在他的肩上,看著面前的畫像,眼神酸溜溜的。
祈言已經對著胡瑤的照片畫了好幾天了,看著就煩。
「說好的今晚聽我的,可你一點時間都不給我留。」
祈言當然知道他說的什麼,想起自己答應的一堆不平等條約,頗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我只是想儘快畫好。」
他可不會承認自己是被付辭越來越放肆的行為弄的心有餘悸,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出了馬腳。
畫畫正好是一個不錯的借口。
「你也知道我之後還有一個評比的作品要畫,我只有把這個完成,才有心思好好構思那個。」
付辭見他都這樣說了,也沒法,只是把人抱的更緊了,然後埋在他脖頸吸了口氣,像是收取利息,「那我就暫時放過你。」
祈言盡量忽略頸間離得太近的呼吸,點頭,靜靜等付辭離開,可對方卻一動不動,反而催他,「怎麼不畫?畫完或許還能給我留一些時間。」
「你不走?」祈言轉頭看他,「你這樣抱著我,我怎麼畫?」
付辭坐在他身後,雙手攬著他的腰,腿貼著他的腿,都剛洗完澡,睡衣又薄,體溫交融,沒一會他就感覺有點熱。
「為什麼不能畫?」付辭理所當然地反問,「我又沒礙著你的手。」
祈言一臉黑線,可付辭像是打定主意,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
他咬了咬牙,索性不管他,靜下心來畫畫。
或許是身邊的人很安分,也可能是對方的氣息很熟悉,沒一會他就進入了狀態。
付辭抱著人,也不敢又多餘的動作,就看著祈言畫畫,可不知不覺,視線就落在祈言的臉上,再也挪不開。
他知道祈言生的好看,可認真的作畫的他更是有種別樣的魅力。
垂著眸子,睫毛又黑又密,眼神專註地盯著畫板,在上面不斷塗改上色,淺色的嘴唇輕輕抿著,卡住的時候會不自覺將筆頭抵到唇上,漂亮飽滿的唇肉凹陷進去,給他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付辭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了按祈言的唇。
觸手溫熱,帶著別樣的軟。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祈言正抬眼靜靜的看著他。
付辭心底一慌,簌地收回手,下意識說道:「都多大人了,還咬筆!」
祈言皺眉,「我沒咬。」
可付辭卻指著他手裡的筆,言之鑿鑿:「你看,證據。」
祈言低頭看去,黑色的筆尖微微濕潤,在光線下折射出淺淺的水光。
那應該是他抵著唇的時候不小心沾上去的。
他頓時有些羞赧,抬起食指準備擦乾淨,可某人比他更快,伸手將它抹去,還敲了敲面前的繪畫板,「行了,別偷懶,繼續畫。」
祈言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低頭繼續。
付辭見他沒再問,呼了口氣,可放在祈言腰間的手卻有些不自在。
之前按過祈言唇角的手指彷彿殘留著之前溫軟的觸感,再擦過筆尖,隱隱帶了一股潮意。
祈言感受到腰間手的不安分,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付辭的食指跟拇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將他的衣服都蹭皺了。
「付辭。」祈言叫了他一聲,「你之前在飯館看到湯浩堵我為什麼那麼生氣?」
他突然想問清楚。
他之前就隱隱有些疑惑,付辭就算是為了給他出氣,可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沒理由對湯浩下那麼重的手。
他確定自己沒跟付辭說過湯浩對他的騷擾。
那付辭在意的到底是什麼?
他感覺相比於異性對他的示好,付辭反而對同性靠近他更為敏感,就連封子瑜他也有很大的敵意。
付辭沒想到祈言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愣了愣,很快回道:「他明顯是故意的,不然為什麼專門趁你一個人的時候找你,這我能不生氣嗎?」
不過祈言很快找出了他話里的漏洞,「他為什麼不能找我?」
「因為那小子根本不安好心!」付辭脫口而出。
這話一出,兩人都沉默下來。
祈言也明白了,付辭恐怕已經隱隱察覺到了湯浩對他的心思,噁心的同性戀舞到他跟前,難怪付辭反應這麼大。
不過,付辭就沒懷疑過他的性向嗎?
祈言再開口,只覺得嗓子有點澀,「付辭,我……」
可沒等他解釋,眼睛突然被身後的人蒙住,祈言被付辭牢牢摁進了懷裡,對方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揉進骨子裡,動作間滿是佔有慾,像是在證明什麼,又像是在感受他的存在。
祈言有些迷茫,付辭這是怎麼了?這近乎囚禁的姿態……
他又不會突然跑掉。
付辭聽著祈言不斷提起湯浩,再想到湯浩那些污言穢語,只覺得胸腔有什麼東西即將衝破阻礙,可感受到懷裡的人,又死死壓抑下來,最後只化成一道沉重的吐息,
「別想他,祈言。」
「我不會讓他把你從我身邊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