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了悟第四

第十一章,了悟第四

銀光閃過,凌絕輕吟,天地寂靜了一瞬空氣似乎都被凝滯,大身子小腦袋的混沌怒吼著咬向趙予安。

那一身白衣染血的女子卻不慌不亂的舉劍相抵,華光蓋世里混沌的長毛被她的劍氣割了一縷,飄落在地便燃起了火。

混沌長相著實不討喜是個長著雙翼的大狗,他的翅膀不如何大,身子卻是臃腫非常,腦袋扁圓,上面兩隻眼睛此刻噴出了滔天怒火。

趙予安持劍而立,她這般相逼,誰知這畜生好似知道她的意圖,一直不願張口,一味纏鬥也不是辦法,她只好求問與百里茉,遙遙一問:「怎麼讓他張口?」

而百十米之外百里茉的聲音傳來:「我不知道!」

……

草率了。稍稍有些挫折的趙予安調整好了心態,看見混沌警戒的樣子腦海里對於此刻的困境有了些想法,有想法就立馬行動,這是趙予安一貫的風格。

她腳下靈波微動,身法鬼魅,空氣與她摩擦出了模糊的畫面,留下了殘片幻影,周遭的景象虛閃了一瞬,她閃至混沌面前,一劍刺向混沌的眼,這舉動無疑是進一步的激怒了混沌。

他喉嚨里壓出低低的吼聲,張嘴就是一團火。

就是現在。

趙予安手印結的翻飛,聚起全身功力凝成了一個保護罩,烈火裹挾著危險至極的能量朝她迎面蓋來,百里茉看得膽戰心驚,她很想把趙予安強行拉回來,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參與只會讓趙予安死的更快。

百里茉氣的兩眼發暈,不知為何這樣一個看起來極其冷靜自持的人,卻是個瘋子,還是個賭徒。

這是一場將性命付諸之上的豪賭,她想通過自己製造的這個契機,進入混沌的腹中。

烈火高溫,趙予安的額頭浸出了細密的汗珠,周身的保護罩被激蕩的極其激烈,混沌的大嘴就在眼前,而滾燙的術法將她阻擋的舉步維艱。

趙予安緊了緊凌絕,將它擲向混沌已經開始半閉的牙關處,準頭極好,堪堪卡住,而烈火中她的保護罩弱的越來越明顯,趙予安一咬牙,在火球邊緣處撤掉了全部防護,腳下步法走到極致,雖然衝出了火球,但她的後背卻被燎傷了一大片印記。

而比起肉體上傳來的劇烈疼痛,讓趙予安更為不適的是她的識海里也開始變得灼熱不堪。烈火似乎帶了強烈的侵蝕,她此刻神魂俱震,整個人差點都要分不清東南西北,喉頭難受的緊,沒忍住哇嗚一口血咳在了衣領上。

但是入口就在眼前,她不會退縮。

凌絕輕震,混沌被卡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心裡窩火的緊,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咬不斷這麼一把凡鐵,怒吼著甩尾巴,街道兩邊的房屋瓦舍都被橫掃成了平地,百里茉被尾風又掃退了百米。

趙予安強撐著摸到了凌絕,她此刻後背皮開肉綻,傷口猙獰可怖,頭髮絲兒都被燒了一半,而混沌的咽喉近在咫尺。

她拔下凌絕,將自己送入虎口。

趙予安如願以償的來到了這凶獸的肚子里,順著咽喉滾下來,傷口再次受挫,只是一進去,便傻了眼。

混沌的肚子里什麼都沒有。

這地方不僅伸手不見五指,連五臟六腑都沒有,別說胃了,連心都沒有,趙予安皺了眉,凶獸都長這樣的?

而且這裡似乎對於人的五感六識有極大的影響,她除了感覺到自己還活著,什麼味道,什麼聲音幾乎都感受不到,眼睛前是一片漆黑,趙予安無法確定自己是瞎了,還是這個地方黑的徹底。

而失蹤已久的林北望此刻正坐在一個水幕前,水幕稀里嘩啦的,卻沒有半分水花濺起。少年囂張跋扈的面相正對著那個姿態悠閑坐岸垂釣的男人咬牙切齒:「你真的煩死了。」

垂釣的男人摘下遮住臉的斗笠,露出林西瀧那張看起來溫文爾雅,人畜無害的臉,本該非常具有親和力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卻顯得這人此刻笑的有些假:「煩什麼,不過是正經辦事兒,你不喜歡也沒辦法,漏掉一步,你就休想回去。」

「她不會來的,你最好趕緊放我出去,還有這個什麼破幻境,你最好也給我撤了。」林北望恨恨道:「不見你許久,竟不知你這麼會來事兒。」

「她會來的。」林西瀧對於他對他的評價不予置評,只單單回答了他前面的話。

林北望覺得他在做夢,自己是什麼身份,趙予安尚且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會來救他一個大魔頭,而小罡風與她而言,不過是個聒噪的不行的一個凡人,他在哪裡,林西瀧安排了什麼東西,他剛落入這個什麼混沌的肚子里的時候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麼棘手,趙予安腦子再一根筋,也不至於以命相抵來救他一個累贅。

只是天意對於他的想法,總是唱反調,並且最近林北望的打臉速度格外快。

林西瀧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不信,輕輕點了點竹竿,笑而不語。

話音落了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一片黑暗中,渾濁不堪的空氣連帶著水幕都顫抖了一下,這個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的空間開始顫動,這種現狀,林北望很清楚發生了什麼,林北望的心突然的漏了一拍,他再去看水幕,卻發現林西瀧早已遁走,水幕漸漸消失,而本來一直平平靜靜的心卻開始奏起了樂。

她居然真的來救我了?!

她真的來了!?

他心中無法抑制的升起難以言喻的歡喜,同時又有無法言喻的酸楚,林北望捂住自己的胸膛。

分不清自己這難以言喻的心路是屬於誰的,是那個柔弱書生林北望的,還是他血樓之主的?

生平什麼禍事都惹過,可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奮不顧身的來救他。

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凶獸的腹地,進來談何容易,出去又談何容易。

可是就是這樣明顯的局勢,那個一直冰冷的女人,就這樣奮不顧身的來了。

林北望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耳畔一直幻聽的厲害,好似一整個迎親隊在耳邊敲鑼打鼓。

而趙予安並不知道,她此刻正在某位男士的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只知道自己根本就找不著方向。

由於太黑,她想用火光照亮著四周,好看清自己在何處,可是火光總是活不過三秒,復而又進入黑暗。

好似有一張大嘴,吞噬了一切光亮。

趙予安背上的痛感都已經麻痹了,她身上的衣服已經燒焦和血肉貼在一塊,幾乎要長在一起,如果放任,傷口只會越來越嚴重,以後也會越來越難處理。

趙予安咬咬牙,反手摸向背後將黏在一起的衣服撕了下來,布帛撕裂的聲音悶悶的傳遠,傷口和衣服分開的一剎那頓時血流如注,又開裂了起來,趙予安雙手撐在一片漆黑的地上,緩了老半天才喘上來一口氣,凝了凝神開始運功去療傷。

既然解決不了當下的困境,她只能先療傷,不然如果連撐下去的力氣都沒有,談何從這樣的虎狼之處帶著一個凡人走出去?

而此刻心跳的飛快的林北望在原地等了半天都沒見著趙予安來,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趙予安其實並沒有豁出性命來救他,又或者……

趙予安已經死了。

林北望覺得這大概不可能,林西瀧告訴他趙予安是他回去的最重要的媒介,而且魅離那裡趙予安還是有用的,林西瀧不會弄死她……

可是她到現在還沒來……

他內心忐忑,再次聽見了林西瀧欠揍的聲音:「著急什麼,她在療傷呢。」

對於罪魁禍首的坦蕩和輕鬆,林北望沒有回答,心中盤算著事成后要把林西瀧打多少次才能出出氣。

「她雖然天縱之才,肉體凡胎能做至此,也是天下之人都無出其右了。對你,她倒是出乎意料的豁的出去。」林西瀧說至此似乎還笑了笑,林北望板著一張臉並不回應。

林西瀧知道林北望內火四起,並沒有繼續撩撥,只是道:「這個幻境並不是我所為,我只是在你們都兜兜繞繞在裡面的時候,給你們加了點小難題,增進一下你們的感情而已,她現在掌握了幻境里身體的控制權,你還是想好怎麼樣在她面前裝成一個遭受了驚嚇,手足無措的凡人吧。」

「不是你造的?」林北望氣結:「不是你造的,誰還能造出這樣的幻境?!」

林西瀧輕笑一聲:「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當這是普通捏造的東西?這不過是溯回之法的一個載體,而能將溯回載體做的如此真實的,天上或許有,天下能有幾個?我尚且不敢說可以,凡間能有?」

林北望皺了眉:「那這麼說,是……」

「不,不可能。」

林北望閉了嘴,他的出生,不管是誰都不會喜歡,而這個幻境其實對於他現在的身體來說無疑是一種最好的困境。

但偏偏,如果他是一個人,也許是困境,可是趙予安也在裡面。

天意難以揣摩,他不想去知道這裡面的許多彎彎繞繞。

「我以往覺得,天意是將我扼殺在搖籃里。」林北望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同林西瀧說道:「可是,自從我和她一起掉在這裡的時候,林西瀧,我覺得天意還給我留了另一條路。」

也許蒼色天幕下,諸多骯髒污穢,都能有個說法和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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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縱之凌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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