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誰的真心2
……什麼情況?
說著她從包里掏出來一樣東西遞過來,「你……先去驗一驗,你哥去打電話了,晚點我們上醫院出查查。」
我坐起來定睛一看,直接嚇得一哆嗦:「驗孕棒?!」
她趕緊伸手來捂住我的嘴:「別嚷嚷!孩子是誰的?你別怕,你哥會替你做主的,實在不行……生下來了我們帶著,你別怕啊。」
我是不怕啊!根本沒有的孩子我怕什麼啊!我努力把她的手從我嘴上掰下來:「你在說什麼啊嫂子,我沒懷孕啊,我連男朋友都沒交,哪來的孩子啊!」
然後我就看到她明顯愣住了的樣子:「……不是姜淶的嗎?」
我直翻白眼:「我都大半年沒見過他了,嫂子你這是從哪聽來的啊?」
她這下直接傻了:「傑森說你自己說的啊,一人吃兩人份……」
刑傑森?我什麼時候見過他了?還一人吃兩人份都出來了,我哭笑不得地說:「我都沒見過他啊,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是真沒懷孕,不信你再等兩天,我大姨媽馬上就要來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終於開始相信我,「那……傑森一副傷心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啊,你們沒見過?昨天婚禮結束之後是他送你和爸爸回來的,爸爸還說他一路臉色都很難看。」
我後知後覺地想到昨晚的那個夢……難道不是夢?
她見我發獃,就伸手碰碰我的臉:「想起來了什麼嗎?」
「哦……」我眼睛都眯起來了,「我說我喝了雙人份的酒,所以肚子有些脹,他大概誤會了吧。」
「……」
最後趕在爸爸起床之前,嫂子把我哥給拖走了,臨走給我留下一個複雜難辨的眼神,我想了半天還是沒聽她的打電話給刑傑森解釋,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呢?他真以為我懷孕了,那也沒什麼,總歸有一天我是要經歷這個階段的,我們的未來……在王阿姨出事前就已經跟對方無關。
可被他們這麼一鬧,我是完全沒有困意了,爬起來洗臉,結果臉還沒洗完就接到一個電話。
實話說我是真沒想到會接到她的來電。
這次連我哥哥結婚姜淶都沒露面,我本來以為他是徹底不打算出現了,當然他也確實是這個架勢,至今沒有跟我聯繫,但是我卻在這時候接到了白毛的電話。
竟然是請我去參加她的婚禮。
這麼多年,白毛也算是跟姜淶牽扯得最久的前女友了,當初姜淶跟我說他喜歡我的時候就明確告訴過我,他已經和白毛說清楚,徹底斷了。
我一直以為他是單方面拒絕了白毛,因為在我印象中,白毛真的對和姜淶的這段關係非常緊張,所以我以為她是不會同意分手的,至於他們還有沒有繼續牽扯,姜淶沒說,我也沒有再問,在我和他失去聯絡的這段時間裡,我也曾想過,他是不是和白毛複合了。
現在她卻突然告訴我她要結婚了,新郎的名字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思來想去我還是答應下來,婚期很近了,我還沒有來得及重新進風行開始工作就已經到了她結婚的日子,這天我來的不算早,本來新人都應該進去準備婚禮流程了,但她卻一直在酒店門口等到我來。
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和我印象中的白毛差別實在是有點大,她穿著婚紗站在我面前,笑得卻有些勉強:「本來這些話真的不應該我來說,我也沒想到會有一天站在你面前對你說這些,但是我不說也沒人會告訴你這些了。
「我認識姜淶雖然沒有你認識他那麼長久,但我對他的關注只會比你更多,比如他從讀書的時候一直到現在,都保持了一些小習慣小愛好,但基本上沒有哪一個會讓他保持太長時間,我以為他對愛情也是這樣,所以當他對我說他愛你的時候,我根本沒有當回事,像他那樣的脾氣,怎麼可能一直只愛你一個人?
「但是沒想到,我自以為對他的了解其實根本算不上了解,你一定不曉得他最後一次跟我說分手的時候說了什麼,他說他愛你是一生一世的事,他不想再跟我這樣牽扯下去,我當然不相信,還反駁說他直到那時候都沒有向你表白過,無非就是想用這件事來跟我說分手,然後他對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我和沈一舟認識了十年,我在她身邊整整陪伴了十年,對我這麼一個欠缺恆心和毅力的人而言,如此長情的陪伴,該是多麼排山倒海的告白。』」
我整個人僵在那裡,白毛已經提起婚紗裙邊準備進場了,她最後對我說:「你們已經浪費了十五年,人生還有多少時間可以讓你們浪費?」
她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從酒店出來,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清楚姜淶對我的真心是一回事,他真心到什麼地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現在白毛突然跟我說這些,我根本來不及做任何思考,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我想見他,我想見姜淶!
可是姜淶早已換了電話號碼,我根本聯繫不到他,這次哥哥結婚他都沒來,看樣子是連哥哥都聯繫不到他了,他這樣堅決地從我的生活里消失……我感覺到臉上一片冰涼,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我在小鎮上代課的事爸爸和哥哥都不像知情的樣子,刑傑森既然會誤會我有了姜淶的孩子,看來當初也不是他安排照顧我的了,這麼算下來,在小鎮上替我找房子、找工作的,除了姜淶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他一直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尊重並且照顧著我的生活,與此同時還恪守著自己對我的承諾,沒有對我的生活進行任何打擾。
就是這樣一個人,我拒絕他一次又一次,我當著他的面說我愛刑傑森一次又一次,我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對我的照顧一次又一次,我最終傷了他的心,他卻還在關心著我的生活一次又一次。
人生第一次在公共場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簡直是一路嚎啕回家的,我一進門就撲倒爸爸膝蓋上放聲大哭,爸爸見到我的樣子第一時間是受到了驚嚇,然後就冷靜下來,像小時候那樣摸著我的頭輕聲問:「怎麼啦?」
我把他膝蓋上搭著的小毯子都哭濕了,最後才更咽著問他:「爸爸你知道姜淶現在在哪裡嗎?」
爸爸搖搖頭:「你都不知道他在哪裡,爸爸怎麼會知道?」
我失望地低下頭,他卻繼續溫柔地撫摸我的頭髮:「只要你想找他,還怕找不到嗎?」
聽完這句話我第一反應兵不怎麼磊落,我想到的是不如再換個地方躲起來,等到潦倒到揭不開鍋,或者被人欺負到無力還擊的時候,他總會出來的,到那時候再抓住他不放就行了啊。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太卑鄙,他這樣磊落地愛我,我卻只會用這種手段來引他出來,說不定……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對我的關心只是出於這麼多年的情分,已經與愛情無關了呢?我這麼做,豈不是在影響他的新生活?
爸爸當然明白我在想什麼,從容地把手收回去,再開口語氣中竟然帶了些笑意,他說:「當然你並不需要那樣做,他對你的感情究竟還是不是愛情,總有辦法可以知道的,」我還沒聽懂他的意思,他老人家瞬間話風一轉:「你哥哥婚禮那天是傑森抱你回來的,也是時候去感謝一下人家了。」
我恍然大悟,一邊條件反射地抽噎一邊朝他眨眼:「爸爸您真是太壞了!」
以前為了看刑傑森會不會為我吃醋,傻事我實在是做太多了,姜淶就是其中一個最大的餌,果然刑傑森最後上鉤就是因為感覺到他的威脅,沒想到過了這麼長時間,今天我還是只會這一招,只不過想要接他來配合的人變成了刑傑森,而希望引他上鉤的變成了姜淶。
這樣的做法多少有些無恥,因為我能利用的都是他們曾經或現在對我的真心。
但刑傑森還是應約來和我吃飯了,他落座的那一瞬間我有種很奇怪的錯覺,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不是這些年來我喜歡的那個刑傑森,具體哪裡不一樣了,我也說不清,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赤/裸直接,他很快也回視過來,很快就微笑起來:「你瘦了,但精神還不錯。」
然後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我的小腹上,然而也沒有停留很久,很快就無比自然地研究菜單去了。
點好菜之後我醞釀了好幾次,終於還是開口了,第一件事當然是澄清那句「雙人份」的意思,「聽我嫂子說,上次我喝多了是你送我回去的,還沒來得及謝謝你。」
「不必客氣……」他大概沒想到我也有跟他道謝的一天,語氣有些失落。
我很快打斷他:「但是你誤會了,我沒有懷孕,這大半年我跟姜淶也沒有聯繫了,準確的說,是我失去了他的聯繫方式。」
刑傑森猛地抬頭看著我。
我朝他笑了笑,「在偏遠的地方住了那麼久,伙食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回來就吃得多了些,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話,如果我懷孕了,怎麼還會去喝那麼多酒?」
他的表情複雜難言,我也不勉強他有所回應,好在上菜很快,我舉起杯子敬他:「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對我的關心。」
這樣客氣的對話,實話說從前我也沒想過會在我和刑傑森之間出現。
刑傑森顯然更沒想到,遲了半分鐘才啞著嗓子回答:「真的沒必要這麼客氣。」
我笑笑,「我記得你喜歡吃西餐,才特意選在這裡的,傑森哥,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你照顧我,我這句『謝謝』,說得還是太晚了。」
他終於動作緩慢地舉起杯子和我碰了碰,「你以前從來沒叫過我『傑森哥』。」
故意叫這一聲出來,也算是給我們之間那麼多年的情分一個合適的說法,就算我們之間發生再多事,就算我們沒辦法再當情侶、當夫妻,可是那麼多年一直長大的情分是不容抹殺的。
我也安靜下來把心頭湧起的千般情緒按捺下去,然後才重新開口:「我聯繫不到他了。」
刑傑森似乎一時間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於是我解釋道:「我聯繫不到姜淶了,傑森哥,我以前用對你的愛害得你……」我頓了頓,「可是現在我們都要學著往前看,我想明白了,當初跟姜淶走太近讓你有危機感確實是我不對,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是我對他確實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