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胎

冬日裡的太陽總讓人不由而然的升起一種幸福感。夏宓靠坐在婆婆給她放在院子里的靠背椅上，露出的雙腳在前面一把凳子上高高的架起，又把法蘭絨睡衣的連衣帽往下拉了些，遮住雙眼擋住刺眼的強光。

「乾媽！乾媽！」

是叢叢的聲音。

夏宓把帽子往上挪了挪，露出兩隻眼睛，就看見叢叢從六六的小摩托上跳下來，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她跑了過來。

「叢叢來啦！」夏宓靠在椅子上的姿勢依然沒變。

叢叢跑到離她1米左右遠的地方突然停下沒有再靠近，而且左右搖擺起來，樂呵呵的看著夏宓說道：「媽媽說你想吃西瓜，我也想吃西瓜！」

「最近疫情，好多水果店都沒有營業，跑了好幾家才找到一家有賣西瓜的，也是從冷藏里撈出來的，感覺不太好吃的樣子。」六六跟在叢叢身後，把水果帶遞給夏宓。

夏宓打開袋子，透過水果盒上透明的蓋子看了一眼粉粉的西瓜，同樣得出了「不好吃」的結果。只不過此刻她已經不在乎好吃不好吃了，有的吃就行。

「不是應急水果肯定沒那麼好吃，將就吃幾口解解饞。」

夏宓打開水果盒，裡面除了西瓜還有一些櫻桃和草莓，都是夏宓沒懷孕前特別喜歡的水果。

「一會兒你把草莓和櫻桃帶回去吧，沒有很想吃。」夏宓先插了一塊西瓜拿給叢叢，又接著插了一塊放進自己的嘴裡。

「嗯……一點味道也沒有……」夏宓咬了幾口忍不住吐槽到。

「神經，哪有拿來又拿回去的道理，回頭給你老公吃。」六六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搬了兩把凳子坐到夏宓旁邊。凳子是婆婆黃英先前準備好的，因為夏宓說她們要來。

「你什麼情況，臉色看起來這麼差……」六六盯著夏宓看了半天，「我剛開始懷叢叢的時候就是胃口差一點，其他都沒啥感覺。」

「對啊，倒霉的。我朋友圈還有一個生雙胞胎的，說是就比平時能吃能睡一點，其他都還好。怎麼輪到我就這鬼樣子……」夏宓抱怨道。

「你這可真是夠……」「辛苦」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看見一旁夏宓突然如離弦的箭一般，踩著毛拖就沖了出去。

嘔……

吐了……

吐在了婆婆的花圃里……

「乾媽！你怎麼了！」叢叢顯然是有些嚇到了，站的老遠，又有些好奇的探著小腦袋朝夏宓喊。

「乾媽生病了……乾媽要生小弟弟了……」吐了一會兒，算是把中午那點食物都吐乾淨了。

「你已經知道男女了？測過了？」六六好奇的問道。

「沒有啦！就第六感。而且我也不想生女孩。」夏宓又重新回到靠背椅上，吐過以後，人稍微比剛才要舒服一些了。

「為什麼？」六六轉過頭看著她問。

「生個兒子以後好使喚啊，也能少操點心，要是女兒，以後嫁出去誰知道對方家裡怎樣？萬一欺負她怎麼辦？」夏宓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你想的也太遠了……」

從前母親常常跟她說，她一直想要生個女兒，因為女兒是貼心小棉襖，所以才有了她。後來夏宓發現，母親並不需要一個被疼愛的女兒，而是需要一個打掃衛生做家務的棉襖。棉襖不保暖怎麼會有利用價值呢？

「不過程墨家裡都想要個女孩，尤其我婆婆，沒有養過女兒，一直跟我說女孩好。程墨就更了，以前沒懷的時候就跟我說過，如果是兒子就再生一個，如果是女兒，就隨我生不生了……不過他看我吐成這樣也不敢再說什麼生不生的。」夏宓補充道。

「真好啊……我婆婆最近一直叫我生二胎，他們家想要個男孩……可是我不想生……」六六突然嘆了一口氣。

此話一出，夏宓直接不淡定了。

「有病嗎？他家拿什麼養二胎？廁所還是走廊？一共就那麼點面積還做三個房間，你兩一個，你公婆一個，他妹妹還只能和他奶奶擠一個房間。又不是大城市房價貴，就這小地方你們房間連個獨衛都沒有，房子還有貸款，就這還想要二胎？叢叢到現在還在跟你們睡呢！真好意思開口……」夏宓義憤填膺的大聲說道。

「我也不想生啊……可是他們一直叫怎麼辦……我媽也說如果要生要趁早……」

「阿姨也真是的，也不看看他們家什麼情況。你看他們對叢叢有多少關心？之前不是還因為給叢叢買了個一百多塊的水杯他們就一直念你亂花錢呢。敢情這還是給叢叢買呢！要是給自己買還得了？要是如願二胎生了男孩，誰還記得家裡還有個叢叢！整天就知道催你生兒子，他們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啊？！一天天的。」夏宓越說越生氣。

「我也不想生啊，可是他們一直催。而且他們家真的超級重男輕女。不生的話他們就一直念……」六六委屈的說道。

「你管他們念哦！能掉肉怎麼滴！你就說你不想生！要我就強硬一點，就不生！誰愛生誰生去！要是你自己想要二胎或者男孩，我會支持，但怎麼能和做任務一樣呢！你也是不要太好拿捏了，你屬柿子啊！」

「哎……叢叢這麼大了，我公婆從來都沒有去接過她下幼兒園，有一次我故意說有事接不了讓他們幫忙接一下，還要被他們數落，感覺好像在替我接孩子，我還得磕頭謝恩似的……」六六頓了頓又說道：「還有她爸爸，有一天我不舒服，想讓他幫忙送一下叢叢去興趣班他都不肯，最後還是我自己送的……」

「就這你還給他生二胎？？」

「哎……」

夏宓嘴上雖然生氣，但是冷靜下來想想她也是理解六六的處境的。六六家裡還有個弟弟，已經娶了媳婦生了孩子，六六母親忙著幫著她弟媳婦帶孩子。

雖然六六也經常回家，畢竟縣城裡小摩托一騎十分鐘就能到，但是總歸覺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從前弟弟沒娶媳婦的時候回去尚且覺得是回自己的家，如今卻感覺自己像個客人，弟媳相比她而言更像那個家的女主人。

而自己和丈夫許傑還有公婆住在一起，房子名字是公公的，也就算不得是她的家，公婆卻是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且不說每天念叨著二胎男娃，哪怕只是隔三差五的提一提也是很難受的。而且許傑並不知道尊重或者傾聽她的想法，對他來說，父母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道理夏宓也都懂，也知道六六的難處，知道她處在這樣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只是忍不住就是很生氣！

「你跟他說，讓他自己去外面買套房子，哪怕小小的也好，只你們一家三口住，能有兩個房間也是好的，你就給他生二胎。不然就你們現在這個房子，真的生出來睡陽台還是睡過道？」夏宓長嘆一口氣，替六六感到委屈。

「我和他說過了，結果他說我掉錢眼裡了，家裡住的好好的非要再買一套，瞎折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