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諸事
奧林匹斯山的黃金神殿之中,披著銅甲的阿瑞斯捂著傷口從雲霧中脫身,他皺著眉頭衝進了金碧輝煌的殿堂。
祂踏上高台的宮殿里,而雷電之神就端坐在最裡面,眾多的神祇聽到祂的動靜都好奇地湊過臉來。
阿瑞斯沉默著跑到父親的身邊,在淡然的克洛諾斯之子身旁告狀。
「我的父親啊,宙斯您看這些粗暴的行為,難道您不生氣?」阿瑞斯將自己的傷口露了出來,精壯的腹肌撕裂一塊,那裡流出金色的ichor。
宙斯瞥了一眼對方,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佳釀飲下,阿瑞斯見此情景悲傷地繼續講話。
「我們這些神明為了幫助凡人各有打算,也在無休止地鬥爭中吃盡了苦頭,我們都想與你爭個明白,因為你生了個瘋狂作亂的女兒!」
阿瑞斯終於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祂直接起身將自己的姊妹,擊敗自己的雅典娜數落起來。
祂的怒火已經衝破一切,他在父親面前大聲將雅典娜做的事情一一細數。
「所有的天神都對您言聽計從,只有祂我行我素,隨意惹禍,言行總是不加任何約束,現在祂又慫恿提丟斯之子刺傷了阿芙洛狄忒,又幫對方把我打傷!」
阿瑞斯惡狠狠地一吐為快,絲毫沒有注意到父親陰沉起來的臉,祂還覺得自己說的不夠,便大聲嚷嚷。
「幸好我跑得快,得以逃脫,否則我將躺在厭惡的死人堆里忍受疼痛——雖然我不會死!」
「夠了,詭計多端的蠢人。」宙斯的雷電突然想起,讓侃侃而談的阿瑞斯啞口無言,眾神也偷偷往這對父子那裡瞟著。
宙斯面上的烏雲籠罩,祂緩緩起身看著面前的兒子,將對方按在地上指責起來。
「不要在我身邊嗚咽,奧林匹斯諸神中你最讓我討厭,你知道為何嗎?」
阿瑞斯愣了一下,祂微微顫抖著搖搖頭,卻聽到自己父親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你總是熱衷於吵架,打仗,還有搏鬥,繼承了你母親赫拉的暴脾氣,不知緩解自己的怒氣,連我也沒法讓她安靜下來,你們真是一樣的挑唆!」
躺槍的赫拉:……
宙斯看著面前露出些恐懼的孩子,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拍著祂的肩頭說道:「不管你怎麼樣,你都是我不能捨棄的兒子,我不能見到你受傷。」
祂喚過善於醫治的派厄昂,讓那位神醫為阿瑞斯敷上著止痛的創葯,用法力在上面塗抹均勻。
「孩子,你是我和你母親生的,倘若你是其他天神的後裔,如此狂暴肆虐的性格早就被我扔下深淵,在黑暗的塔爾塔羅斯與你的祖父為伴。」
宙斯最後也沒忘了敲打自己的魯莽兒子,甚至動用了威脅,只需要對方不再出去胡鬧。
「明白了,父親。」阿瑞斯並非凡夫俗子,自己的傷口在無花果汁與白牛乳的乳酪覆蓋下很快恢復了健康。
帶著花冠的青春女神為那位痊癒的勇莽戰神沐浴,又為祂換上美麗的衣服,阿瑞斯又傻乎乎地坐到了父親身邊,露出歡喜得意的樣子。
「帕拉斯?雅典娜,我的孩子,你回來了。」
雅典的守護女神拿起武器,祂跟隨在高傲的天後赫拉身後,祂們一同回到了宮殿,看著歡喜得意的阿瑞斯一頭霧水。
在聽到了對方回來之後對雅典娜告狀,以及萬神之王宙斯反過來怒斥對方的事情后,雅典娜又看了看魯莽的阿瑞斯,最後嘆息一聲。
赫拉只是在聽到宙斯說的話時回頭看向對方,
二人相視一下便回到了座位上。
此時的人間,兩道身影再次如法炮製地從城牆上翻了過來,羽先爬到了上面,又緊緊抓住伊琳娜的手,將之一同拉到了特洛伊城裡。
「等等,這裡怎麼那麼熱鬧?」羽看著突然一下子多起來的人心生疑惑,最後伊琳娜喬裝打扮來到了人群前面。
「請問這裡發生了什麼,為何如此熱鬧?」少女的臉上塗滿了裝扮的道具,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貧家女子。
「你不知道嗎,國王的兒子,最英俊勇敢的赫克托爾回到城裡了。」面前的幾個婦人回頭告知於她。
伊琳娜謝過對方的解答,便匆匆邁著步子回到了角落裡,將身影再次隱藏起來。
「我知道現在已經是什麼劇情了。」少女微微合目,最後指著遠處的一座神廟——那是供奉女神雅典娜的地盤。
「特洛伊人供奉雅典娜?」少年聽了這話也有些吃驚,不過最後少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拉著他看向路上騎馬的男子。
「那就是我們今天的目標……」少年看著那個身披盔甲的俊朗男子,對方身體健壯,好似天神下凡,不過在眉目之間有一股莫名的憂愁。
羽聽著自己搭檔發來的相關信息,也大致明白了對方心裡在發愁什麼,只能喟嘆一聲,又環視一圈。
這一切很快就會不復存在,於特洛伊戰爭的第十個年頭,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會化為灰燼,所有的人死於非命,或流散他鄉。
「我們跟上去吧。」他們系統跟隨在赫克托爾的身後,盡量避開與他人接觸,用最精妙的隱身緊隨其後。
赫克托爾心事重重,他並不知道自己身後緊隨的二人,只是在心中想著自己的兄弟,與姊妹卡珊德拉同胞的兄弟——赫勒諾斯。
他也是個有預言能力的先知,他對自己的姐夫埃涅阿斯,還有兄長赫克托爾訴說了解決的辦法。
「讓王后帶領德高望重的婦女們,在雅典娜的神廟中進行虔誠的祭祀,這樣特洛伊才能得救。」
赫克托爾收起心中的雜念,他抬頭看向自己熟悉的家鄉,車子已經來到最為熟悉的斯凱亞門前。
赫克托爾從戰車上翻身下來,輕輕撫摸了那些橡樹的翠綠葉子,這才看向身旁圍過來的特洛伊婦女。
「赫克托爾,我的孩子怎樣了。」
「還有我的丈夫,英勇的赫克托爾,他如何了……」
「我的密友……我的情人……」
赫克托爾緊鎖眉頭,他大聲對這些人解釋,讓她們趕快去神殿前祈求,這些女人聽到這話后都在哭泣。
特洛伊被一層薄霧似的哀傷憂愁籠罩。
二人跟隨在赫克托爾身後,看著他走向宏偉的宮殿,這裡是光滑的石頭建造,走過幽深的庭院,沿著廊柱有五十間卧室,分別居住著特洛伊的五十個王子與王妃。
「五十個?」羽再次吃了一驚,不過他已經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便強作鎮定看向與一位夫人擁抱哭泣的赫克托爾。
「我的孩子,赫克托爾,我終於又見到你了。」這是一位高貴的婦女,身著華麗,長發盤起被薄紗遮住。
旁邊的美貌少女輕輕攙扶住自己的母親,拍了拍後背讓長輩舒緩一下心情。
「一定是那不祥的阿開亞人圍城,你的心靈驅使你前去城堡高處的衛城祭祀宙斯幫助,你等著,我馬上去祭祀宙斯與列位神仙,然後將甜蜜的酒拿來為你驅除疲憊。」
她說完便要離去,卻被赫克托爾攔住,他摘下自己閃亮的堅固盔甲,赫克托爾無奈嘆息。
「尊敬的母親,請不要給我端來蜜酒,我會因此而四肢乏力,我想要懷著最高敬意向宙斯祭祀,卻害怕身上的血污玷污了克洛諾斯之子。」
「那……」他的母親微微皺眉,她看向自己的孩子,等著他說出自己的打算。
「母親,您去召集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帶上二十頭未鞭笞過的母牛作為祭禮,還有你最美的衣服放在雅典娜的膝上——希望女神能夠網開一面,讓瘋狂的提丟斯之子快些離開!」
他的母親表示瞭然,便攜著自己美貌的女兒勞迪凱一同去完成兒子的話。
「至於我自己……」他深吸一口氣,向著帕里斯的宮殿方向而去,「我要去把惹禍的帕里斯揪出來打仗!」
赫克托爾想起自己弟弟做的一堆事情就覺得心中憤怒,如果不是自己的弟弟做出了勾搭妻子的事情,又怎麼會發生這一堆事情!
他甘願自己從沒有這個弟弟,這個禍害整個特洛伊的傢伙,希望他能快些墜入冥府。
「帕里斯!」他走進對方華美的宮殿,這裡是他們自己修的庭院,而赫克托爾陰沉著臉進來,拿著鋒利閃光的長槍。
他在睡房中看到了對方,帕里斯正在整理那些漂亮的兵器,鎧甲,盾牌還有弓箭,而正在教導女僕們女工的海倫看到他欲言又止。
赫克托爾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想要奚落她的意思,只是走到帕里斯面前,面上露出嘲諷。
「你這痴心人,現在是你耍脾氣的時候嗎,特洛伊的將士們損失慘重,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赫克托爾用槍杵地,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看著對方不成器的樣子,他咬著牙說道:「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去城牆邊,如果有人臨陣脫逃就與之作戰,快投入戰鬥!」
「兄長。」帕里斯俊美的眉目微微抬起,看向自己的哥哥,他開口為自己辯駁:
「你的指責合情合理,但我不是因為賭氣和害怕而躲著不出去,而是想讓自己從悲痛中恢復出來。」他看著自己的妻子。
「海倫剛才也規勸我快一點回到戰場,我也覺得這樣是對的,所以……」他站起身來,將鎧甲披掛而上。
「等我穿上了鎧甲,或者您先行一步,我定會緊隨其後。」
看著帕里斯的話語和神態,勇猛的赫克托爾先去沉默,他看向一旁的海倫,對方微微行禮,她苦笑著講述自己的心裡話。
「我倒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可命運已經決定了這一切。好兄弟,在他面前坐下吧,宙斯帶給我們不幸的遭遇,成為了後來人的笑話……」
赫克托爾謝絕了他們的好意,他拿起自己的武器向著門外走去,「多謝你們,不過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恕不奉陪。」
說罷赫克托爾便離開了弟弟的宅邸,他要去自己的家中,去見一個自己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