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星偉的回憶

劉院長說完就帶著人離開了，畢竟算是把工作安排到位了。

周星偉酸脹的雙眼看東西都霧蒙蒙的，火辣辣的。他想去隔壁辦公室的洗手台洗一把臉清醒一下，主要是他想暫時離開這裡，不想再看見老師的慘狀。

正要挪步，徐康佳卻走了過來。「周醫生，你這是去哪裡？」

「我，我想洗把臉！」周星偉盯著徐康佳，攤了一下自己的雙手，便立刻走進了旁邊的辦公室。

徐康佳一個很輕微的扭頭，示意一名警員跟上。

可剛剛那位女警卻搶先一步向後面的人招手示意她主動去跟著周星偉。

那名警員看著徐康佳，徐康佳的眼神沒有反對，於是他撤回前傾的身體。

而那名女警立刻跟上去。

冷水沖洗著臉龐，周星偉多麼希望這冰冷的水激醒自己，然後自己告訴自己剛剛一切都是一場夢。

但是睜開雙眼，眼前還是剛剛進來的那間辦公室。又不免泛起一陣失落，雖然這種失落的背後毫無依據。

冷水讓周星偉周星偉稍微冷靜下來，內心空蕩的他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該怎樣向師母告知老師的死訊？老師的一幕幕在自己腦海裡面回憶起來，那是他和老師的第一次見面。

本科時的周星偉在省外的中醫藥大學習中醫專業，而在要畢業時他的父母覺得一個年輕的中醫畢業后前途渺茫。明智的父親就逼迫周星偉通過考研改變了本科這個尷尬的中醫專業。而憑著本科時的西醫臨床基礎知識和廢寢忘食的複習讓周星偉跨過了益州醫科大學的研究生筆試國家錄取線。

當時很多年輕的中醫專業畢業生是對自己的中醫專業充滿了迷茫和不安，所以有的只有不幹中醫，有的只有通過考研來改變自己的專業性質，但是目前在中國這片土地上，中醫專業的畢業生的地位其實是要比西醫臨床畢業生要低的，所以很多通過筆試的中醫畢業生在西醫臨床的研究生面試階段就會被鄙視，所以面試很少有人通過。

當然後來的政策已經不允許中醫專業本科生考入西醫臨床研究生。

周星偉那本中醫本科畢業證讓他在尋求導師時四處碰壁，在益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轉了一上午，那些研究生導師就沒有一個願意收他的導師。

周星偉坐在門診室外，導醫台的護士以為他因病而沮喪，年輕的他卻毫無防備地說出自己為何而失落。

沒想到這位護士卻說道：「頭頸外科的陳思儒教授雖然是動刀的外科醫生，但聽說陳教授也會開中藥，興許他會喜歡你，要不你去試試看！」

周星偉鼓起最後的勇氣見到了陳思儒，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沒想到陳思儒教授忽略了下班時間，不慌不忙的問了幾個關於《金匱要略》的問題，又讓周星偉隨便背了一段《素問》。陳思儒還發表了對這一段經文的見解。

周星偉沒有想到這位西醫臨床教授對於中醫有如此深的掌握，自己這個專業的中醫學生差點被他問的無言以對。

經過這次討論，陳教授對周星偉很有興趣，理所當然也就成為了陳思儒的研究生。

周星偉當時覺得自己簡直太幸運了，居然得到陳教授的認可，而且還是一位西醫大咖。

後來，醫院的教授們都知道陳思儒收了一個中醫出身的學生為徒，這些教授們疑惑而又不滿陳教授。而當周星偉正式在陳思儒的頭頸外科穿上白大褂那一天，科室的人們還是給了周星偉持久的「注目禮」。而陳思儒似乎陷入了收「異己人」為徒的暗中鄙視。

一方面這個中醫出身的年輕人遭到了理所應當的輕視。自從西醫進入中國以來，中醫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是日趨下降。在當代，西醫拿刀的就比你摸脈的高人一等，更加霸道硬氣。另一方面，這中醫出身的年輕人是根本不可能在益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這樣高手如雲的西醫界站穩腳跟的，大家都等著看周星偉能力跟不上而被逐出師門的那一天。

但正是陳思儒的諄諄教導和努力的學習讓周星偉有了今天的成就，讓周星偉當年鄙視的人們啞口無言，他沒有讓陳思儒失望。這樣一來，反而周星偉的身份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大家似乎都忘了他那張中醫本科畢業證。

周星偉的研究生畢業后，他沒有停止學習，繼續考博，成為陳思儒的博士生，如今憑著自己的實力成為副教授，他是目前陳思儒所有學生中唯一一個還在陳思儒身邊的學生。

在周星偉的心中，陳思儒猶如自己的父親一樣。的確是陳思儒給了自己的事業。

他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無助的自己，同時還看見了剛剛那位女警察。周星偉只好轉過頭來，準備跟著她出門。

「周教授，你好，我是刑警隊梁小穎！」梁小穎微微伸出手。

但周星偉不為所動。「好，我馬上就過去！」

「不急，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梁小穎的口氣帶著懇求。

周星偉愣了一下，「問吧！」

「今天下午六點左右陳思儒教授是不是和你通過電話？」

周星偉對警察們這種直來直去式的提問不是很喜歡，但是還好這位女警口氣不是生硬，只好回到：「是的，大概六點左右！」

「說的什麼呢？」

「老師告訴我他今晚要在解剖實驗室做解剖，叮囑我晚上去病房查看一下今天的手術病人！」周星偉如實回答。

「也就是說你是知道陳教授今晚會在這裡做解剖的，對吧？而且，技術組在解鎖陳教授的手機后發現你是最後一個和他通話的人！」梁小穎的語氣變得有點怪。

聽到這個後周星偉周星偉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你們警察什麼意思？」

「周教授，目前的情況對你不利！」

「對我不利？」周星偉內心一緊。不知道什麼情況，這位警察為什麼會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