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靜
抬起頭，一張……不知道怎麼形容的臉進入視線里，神情嚴肅得有些奇怪，二十三號注意到他頭上還戴著一個灰色針織帽。
「就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她想回去休息一下。
路過護理台，走廊上已經不見老婦人的身影，倒是那警察和院長聊得挺火熱。
身後傳來關門聲，這個警察似乎和她後面的誰打了招呼，接著就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袋子，輕聲說：「會長的慰問品。」
然後？然後那個新院長雙手接過小袋子，道謝聲不止。
再然後，終於回到病房，她立刻躺倒在床上，整個身體才完全放鬆下來，原來這份疲憊感是因為她的肌肉過於緊張才導致的，只是稍微躺了一下，體力就恢復不少。
似乎可以了，她再次起身走出病房門。
「我好像，忘了什麼東西？」二十三號低頭沉思了一會，「書？對，書。」她把書遞給會會了。
正巧看見會會從九號病房裡出來，二十三號剛迎上去，九號病房裡面又跟出來一個人，是某。
會會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走進七號病房，她自己的病房，留下某站在原地笑著，笑得似乎有些尷尬。
「啊，你回來了。」某看見二十三號，立即上前來，「走，帶你介紹一下新朋友。」
「……？」二十三號微微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跟著走進九號病房，第一眼先看見那張床旁邊滿地的碎棉花，第二眼則是床上的那個小女孩，以及她手上拿著的布偶。
「這是？」
「這是安娜，你不記得了嗎？」某保持著那張笑臉，「會織布娃娃的安娜。」
似乎有點印象，二十三號在腦中搜索起記憶的畫面。
「她原本挺好的，可是，唉……」某長嘆一聲。
他說，安娜原本每天可以在活動室織布娃娃，累了就會閉上眼睛睡覺，然後看管的護士就會小心地把她抱回病床。
但是現在，新院長定的規定，不得出現任何違禁物品，用來織布的打衣針自然算在內，所以小安娜最近越來越孤僻了。
「原本就是一個不——太愛說話的小朋友，結果還碰上這種事情。」某聳聳肩表示無奈，「我就想著給她找幾個新朋友。」
「那會會呢？」二十三號問道，會會剛才的離開好像有點奇怪。
「她們不是很合得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聽不見，「真的。」
也不知道說什麼，但是也不好意思拒絕，或者說，其實心裡是想這樣做的，二十三號就稍稍靠近了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只是一點點而已。
小女孩緊盯著手上的玩偶，完全沒有在意其他的事物，緊盯得有點……異常。
「呃……你好？」二十三號試探性地問。對方沒有理她，保持盯著玩偶的姿勢。
「嗨？小安娜？」她又嘗試去和小女孩交流。對方紋絲未動。
「……」二十三號想離開了，因為這個小女孩身邊有不小的壓迫感，於是她轉過頭。
但是一眼就看見身後的某正在看著她們，睜大的眼睛里滿是期望，甚至還雙手握拳，擺出加油鼓勵的手勢。
「………」頭又轉了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女孩已經不再是剛才的那個姿勢了，她換了一個姿勢，換了一個盯著玩偶的姿勢。
目光瞥到小女孩的床頭柜上，那本《榮耀的史錄》正靜靜躺在上面，好像在等誰一樣。
二十三號伸手把書握在手中，然後靠著床坐在地上，看起書來。
既然這樣，那麼不如一起靜靜地待著吧，至少二十三號自己是挺享受這樣的時光的。
「這支隊伍分成三個組成部分：行動組，技術組，攻堅組。」她認真地在看書上寫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麼，其他的書都沒興趣，只有這本才能讓她看下去。
「二十三個人，分成三個七，每個小組又有一位組長，負責安排任務明細，三號成員是行動組組長，四號成員是技術組組長，五號成員是攻堅組組長，各自帶領……」
就這樣一直到飯點，二十三號才被迫離開房間，她伸了個懶腰，回頭看一眼床上……
抱著布偶睡著了，小安娜安靜地。
吃飯的時候二十三號注意到，會會的臉色比之前難看一些。於是她疑惑地看向某，某就露出他那標誌的笑容，只是略帶尷尬，每次都是如此。
走廊上好像有爭吵的聲音，那個管理員可以說是粗暴地扯著小安娜，把她丟進活動室里。
「真是個……」亂七八糟的髒字從管理員嘴裡吐出來，然後轉身面向走廊，「你也想造反？」
身影後面能看見病服的一角，估計是某個病人吧。
「怎麼能這樣對待小孩呢？」這個聲音……是個子很高的那個男生吧，果不其然，他被推進活動室里，嘴上似乎還罵罵咧咧的……沒有戴針織帽。
某驚慌失措地把還沒吃完的飯盒往地上一放，小跑過去，蹲在小安娜旁邊，似乎是在噓寒問暖。周圍環境有些嘈雜，二十三號聽不清。
不過難得見到某如此認真和著急，他拉著安娜的手，排隊領到一份飯盒，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到這裡。
某讓安娜坐在他的位置上，然後打開那份飯盒，在安娜的眼前晃了晃：「要吃飯嗎？」
安娜什麼也沒說，只是低頭看著手裡的玩偶。
任憑某到底說什麼，做什麼，小女孩像個啞巴，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眼都沒往這裡瞧。
「她就是這樣對我的。」會會突然開口。
「這樣啊……」二十三號點點頭，畢竟安娜也是這樣對她的。
最後，某「唉」地嘆了一聲，然後把飯盒重新蓋上，暫時放在旁邊的書架里，重新撿起自己沒吃完的盒飯，動起筷子。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她也從來不和我說話的。」某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