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議會和戰爭

如果說除了維特和羅亞爾的人民，誰最關注這場戰爭，那無疑就是澤梅尼卡共和國議會的議員們了。對於澤梅尼卡是否參加這場戰爭、如果參加戰爭又該以什麼身份入場等等，他們陷入了激烈的討論，可是到現在仍然無法統一意見。

澤梅尼卡和維特一直以來都是相互友好的國家，兩國之間即使有矛盾和摩擦，最後也都能通過協商解決。因此許多傳統的議員主張應繼續對維特保持這種友善的態度，必要時可對其施以援助。如果這麼做，在戰後維特王國就會成為澤梅尼卡堅定的盟友。將來澤梅尼卡需要幫助時，維特也會伸出援手。

但也有一部分議員提到，維特強大的海軍力量使得他們的商人在海上貿易中逐漸囂張跋扈、恣意妄為，而維特國內日益強大的工業實力也在不斷擠壓著澤梅尼卡工業的生存空間，因此這些議員主張應改變對維特的態度，為國內的工業生產和商業利益做考慮。

不過最能打動那些中立議員的因素，則是羅亞爾王國的外交官向澤梅尼卡提出的秘密協定，這個協定要求澤梅尼卡在這場戰爭中支持羅亞爾，甚至與羅亞爾一起進攻維特。

如果澤梅尼卡簽訂了這個協定，可能會使自己的外交聲譽直接成為一個笑話——絕沒有人願意相信這樣的國家。但是簽訂協定對應的報酬也非常豐厚：羅亞爾許諾澤梅尼卡能得到奧里諾科河以北的所有領土。這樣的條件足以讓很多議員心動。

並不是只有羅亞爾在試圖拉攏澤梅尼卡，維特駐澤梅尼卡首都米萊羅沃的全權大使拉格蘭奇在戰爭伊始就接到來自國內的命令，讓他們盡全力爭取澤梅尼卡的支持。這些天來他們也四處奔走，做了很多工作，以保證一些議員在議會中傾向維特。

前天，拉格蘭奇與最高議會的議員傑西卡和幹事長加爾文進行了秘密談話。在談話中，拉格蘭奇說到，他敏感地察覺自己近來在各界活動受到了抵制和針對，想來是最高議會裡情況有變。

傑西卡也講到羅亞爾向議會拋出的協定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不過不同於一開始議會的混亂，現在看來羅亞爾軍隊進攻的勢頭得到了遏制，只要維特方面頂住軍事上的壓力，傑西卡就能保證議會中的勢力平衡。

不過，加爾文感到形勢仍然不容樂觀，他講述了那些鷹派議員們和國內工廠主、大財閥千絲萬縷的關係，以及羅亞爾人利用間諜在澤梅尼卡的各種報紙上散布的消息，已經讓民眾對維特的態度有所降低。

除這些因素以外，最難以對付的是來自軍隊的施壓。這些年來，澤梅尼卡一直不怎麼注重發展軍備，雖因為更西北方的埃提爾帝國的軍事威脅迫使國家建立了一支常備軍。但在這種絕好的時刻，軍隊肯定希望參戰，然後借戰爭以擴大他們的勢力和地位，甚至於擺脫政府的控制，而這正是共和國體制所絕對不能容忍的事。

米萊羅沃的政局仍然暗流涌動，可在維特南部已經是炮火連天、硝煙瀰漫。

安科拉正在前沿指揮所里與參謀們研究接下來的打法。自從開戰以來，安科拉率羅軍高歌猛進，取得了很大的戰果，但他清醒地認識到這正是突襲的優勢，是不會持續太久的。

而根據斥候偵查的情報來看，維特已經有大約五個步兵軍和一個騎兵軍到達了前線，並逐漸構建起一道還不穩定的防線。他只好命令將攻勢逐漸放緩，避免前線部隊力量疲憊而被對面反擊突破。

可是最高指揮部好像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當知道敵人正在構築防線時，他們就催促安科拉與敵人進行決戰，意圖畢其功於一役。

安科拉和他的參謀們則認為，雖然敵人立足不穩，有很多破綻。但己方的軍隊由於之前的大規模進攻已經筋疲力盡急需休整；擔任主攻的第三步兵軍全軍的位置都太過於突出，而其他部隊遠遠的落在後面，整條戰線的態勢極不利於羅軍；後方直達前線的交通線還沒有暢通。

安科拉估計自己需要至少二十天的時間來鞏固戰果，把他手上的八個步兵軍計十三萬餘名士兵全部部署到前線去，兩個騎兵軍也要到達指定的戰略位置。

他把這個計劃上報給最高指揮部，而最高指揮部雖勉強同意了他的計劃，卻要求四天後必須發起進攻。

安科拉麵臨的壓力不僅來自最高指揮部。昨天，他收到了來自經濟部長的信。

信中首先對他率領的陸軍取得了如此大的戰果表示祝賀，然後講到由於羅亞爾的海軍力量仍然落後於維特，因此在戰爭開始后，海軍戰艦就全部縮進了各個設防港口。

也許海軍部的參謀們正在謀劃一場大行動吧，但現在被維特海軍封鎖的港口越來越多，羅亞爾的海外貿易遭受了難以想象的打擊。

而且由於軍隊徵召了許多年輕人入伍，這也導致農場和工廠里發生了缺少勞動力的現象。總的來說，儘管在上次對維特的戰爭失利后，他們就開始做準備，可是戰爭還是一定程度上打擊了羅亞爾的經濟。

經濟部長在信的末尾委婉的提到，如果既不能要求陸軍快速結束戰爭，又無法從佔領區拿到所需的各種資源，那麼戰爭每拖延一天，造成的創傷就加重一分。

安科拉看完信后心情相當沉重。他研究了桌子上的地圖，決定命令最前方的一個步兵團搶佔皮拉佩爾再進行休整。

這個叫皮拉佩爾的小鎮在地圖上被畫上了紅圓圈，因為它是一個重要的交通節點。本來根據安科拉的計劃，皮拉佩爾是包含在下一階段進攻的首要目標里的。可是現在他有點無法保持冷靜，或許他不會改變各部隊停止前進的命令，但很顯然，國內的重重壓力已經影響了他的規劃部署。

安科拉左思右想，還是寫了一封親筆信，囑咐最前方的第三步兵軍軍長一定要小心前進，必要時立刻放棄進攻，就地構建工事。傳令兵接過這封信，向他敬了個軍禮，翻身上馬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