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念頭

第十三章 念頭

兩人聽著顧君彥道出往昔之事,一面驚嘆姚蛟修為高深,一面也佩服姚蛟的仁義。換成一般的人,就算顧忌同門之情不能打傷你,但為了取勝,也會讓你顏面盡失。

林胥伸出手拍了拍顧君彥的肩膀,安慰道:「大師兄,來rì方長,rì后在比賽中定有機會遇上姚蛟師兄的。」

昱霖在一旁也安慰道:「就是,大師兄這麼厲害,上次戰敗后肯定是更加努力地修鍊,我看師兄下次再對上姚蛟師兄,定會取勝的。」

顧君彥見兩人安慰自己,心中也是很感動,心情也是好了許多。他笑了笑道:「那是當然,為了一雪前恥,我可是加倍地修鍊,這次宗內選拔,若是能和他對戰,我定要取勝!」說完,自信地沖兩人笑了笑。

林胥和昱霖也報之一笑。

顧君彥突然一拍腦門,苦笑道:「說正事說正事,光顧著說以前的事了。」他拍了拍臉頰,正sè道:「這第三個大境界便是『望月、望rì』。修鍊到了這個境界,便可凝聚內火,以此來焙煉法寶,讓法寶與自己更加地契合,使用起來更加地得心應手,威力自然不可同rì而語。而且此時便可催器芒,即使相隔甚遠,也能斃敵。修鍊到這個境界的人,都可算是一流高手。」

林胥和昱霖一臉嚮往。昱霖問道:「那我們年輕一輩之中有幾人達到『望月』境界了呢?」

「幾人?」顧君彥瞪大了眼睛,「你當是田間的大白菜?這個境界是一個分水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此停滯不前,一生都停留在『上弓』境界徘徊。」說完,顧君彥自己卻低下了頭,想了一會兒又道:「不過過了六十年,我也不知道他們如今修鍊到什麼境界了。」

昱霖卻是不滿意顧君彥的回答,追問道:「那照大師兄所說,那場宗內弟子選拔比賽的最終勝者就是姚蛟師兄了?」

顧君彥卻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他看了昱霖一眼道:「你這麼想就錯了。姚蛟固然厲害,可是我們北月宗人才濟濟,若要論青年一輩中修為最強的應當是雍山張涵虛張師兄。張師兄驚才絕艷,僅用三十年的時間便修鍊至『上弓』境界。」

昱霖一臉崇拜,開心地道:「這個張涵虛師兄這麼厲害,竟然能在眾位同門師兄中獨佔鰲頭,我要以他為榜樣!」

顧君彥聽了哈哈笑道:「你這個想法倒是和大多數弟子一樣。當年張師兄一戰成名,英姿深深刻在眾多弟子的心中,以他為榜樣倒是人之常情。」說完,他又低頭自語道:「要說他如今到了『望月』境界非常有可能,但修鍊一事誰也說不準,福緣到了修為自可一rì千里。」

他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個事。輕輕咳了一聲,將兩人的注意力拉回來,繼續說道:「這第四個境界便是『下弦、下弓』境界。一切圓滿之後,便是『明萌』之時。」

兩人低著頭咀嚼「明萌」的意思,但絲毫沒有頭緒。林胥問道:「這『明萌』到底是什麼?」

顧君彥搖了搖頭道:「我又沒有修鍊到這個境界,也說不清這到底是什麼。」他長嘆一聲,「北月宗已經六百多年沒有出過證得『明萌』大道的高人了。」

六百多年?兩人都是震驚。

「難道就沒有留下什麼其他的東西嗎?」昱霖疑惑地問道。

「當然有,是一段口訣。」顧君彥緩緩念道,「『rì升月落,rì落月升。yīn陽相合,該是明萌。』」

林胥和昱霖將這段口訣反覆地念了幾遍,覺得實在是普通,完全不像是蘊涵著什麼大道真理。

顧君彥拍了拍手喚醒仍沉浸在口訣中的二人,微笑道:「好了,這故事也聽完了,該進入正題了。我現在就將『初朔、朔rì』的口訣傳授與你們倆,你們以後一定要努力修鍊,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問師兄幾個,我們可不會藏私的。」

林胥和昱霖點了點頭,望著顧君彥,等著他傳授口訣。

顧君彥口中念出一段又長又晦澀難懂的口訣,兩人一時也不懂,只好生硬地記住。幸虧小時侯跟著先生讀過幾年書,訓練出非凡的記憶力。不然害得顧君彥說第二遍,定會被他罵的。

傳授完口訣,顧君彥又道:「你們倆資質好,加上這段口訣簡單明了,我看也用不著向我們詢問了。」說完,便起身準備走。兩人也站起身,跟著顧君彥走出了房門。

「你們倆去修鍊吧。」他沖兩人擺了擺手,示意兩人不用跟著他,隨即徑自走了出去。

兩人沒說什麼,昱霖在林胥房裡待了一會兒,也回自己房裡去了。

就這樣,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到了晚飯時間,眾人不約而同地早早地來到了廚房。看來林胥的手藝讓他們幾個嘗到了甜頭。昱霖和林胥對此倒是早就料到一般,也不驚訝,很快便做出了一頓美味的晚飯,眾人又是風捲殘雲。林胥和昱霖中午見識過後,也就淡然了。

晚上卻是無事,大師兄也沒安排兩人要做些什麼。他們倆在顧君彥的房中逗留了一會兒,問了些關於北月宗的事情,也就沒什麼可做的了。顧君彥見兩人實在無聊,便從床頭的枕頭下抽出一本書,交到昱霖手中。

「這是什麼書?」昱霖接過書,朝封面望去。「《道法小窺》?這是幹什麼的?」

顧君彥聳了聳肩,道:「這本書沒什麼特別的,只是記載了一些微末道法。」他伸出食指,默念一句口訣,頓時食指上無端地燃起一團巴掌大的火球!

兩人都是一愣,沒想到還有這種奇異之事,頓時來了興趣。昱霖翻了翻書,現裡面記載了一些普通的道術,剛才顧君彥凝聚的小火球便是其中一種。

他見兩人對此頗感興趣,笑了笑道:「這沒什麼驚奇的,你們照此書修鍊其中的道術就是。」他頓了頓,又道:「這些道法平時生活用處倒是廣泛,韋楚瀟師叔是這方面的行家,他可是使得一手好道術。」

昱霖心中一動,卻將目光投向地面。

顧君彥卻是撇了撇嘴,像是對道法不屑一顧。他又道:「不過你們倆可不要沉迷於此等微末伎倆,加深自身修為才是正途。」兩人謝過顧君彥,道了一聲「是」,走出了房門。

是夜,兩人將『初朔』功法練了幾遍后,便開始研習書中的道術。兩人天資聰穎,記憶力又好,不一會兒便將其中的道法記得完全,可以順手使出了。

林胥默念口訣,伸出食指,指端冒出一團火球。他心想:這往後燒飯倒是容易多了,伸手這麼一彈便可點燃柴火,虧得我今天還費那麼大力氣去尋火。

昱霖倒是與他不同,她聚起一團火球,腦中默默想著以前村子里四處可見的黑狗,那火球竟然隱約變成狗的形狀!

林胥沒昱霖那麼機靈,見她露了這麼一手,笑道:「你這變來變去,不還是一團火嗎?」

昱霖白了他一眼,屈指一彈,那小火狗便朝林胥面門撲去。

林胥呵呵一笑,默念口訣,一團水球憑空生出,向那奔來的小火狗撲去。頓時一團水霧升起,伴著呲呲地聲響。

「你這就無趣了,這一招可是騙女孩兒的好方法,往後若是給我找嫂子,就可以拿這招逗她開心,包你手到擒來。」

林胥愕然,他哪裡想到道術在昱霖那裡,卻是變成哄女孩兒開心的東西。

他搖了搖頭,又道:「虧你腦子聰明,誰知盡想這麼些東西。」

昱霖聽了這話,倒是不樂意了。她柳眉一挑,沒好氣地道:「妹妹想辦法讓你早點幫我找個嫂子,這麼好的事在你眼中卻好像與你無關,真是不長進。」

「怎麼說話呢?沒大沒小……」林胥白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說實話我還真沒想過這方面的事,現在我一心只想著修鍊的事,根本沒花心思在那上面。」

昱霖「哦」了一聲,嘆了一口氣,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她挪了挪身子,將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扭過頭側對著林胥,不再說話。

林胥看著昱霖,感覺今天晚上的昱霖不太對勁,有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此時的昱霖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著下巴,眼睛直盯盯地看著前方。林胥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沒有半點反應,便知道這丫頭是在呆了。

「我說…」林胥張口說話,可昱霖仍是沒有半點反應,他翻了翻白眼,大聲地道:「昱霖!」

昱霖被這一聲驚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她朝四周慌張地望了望,看到林胥在身旁,便問道:「怎麼了?生什麼事了?」

林胥古怪地望著昱霖,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皺眉道:「你在想什麼呢?整晚神不守舍的。」

昱霖不敢直視林胥,一邊躲閃一邊含糊地道:「沒什麼啊,可能有些無聊吧。」

林胥皺了皺眉,又道:「剛才就開始說胡話,還讓我幫你找個嫂子什麼的。你怎麼想到那兒去了?」

昱霖打了個哈哈,敷衍道:「說了是無聊唄,扯著扯著就想到那裡去了。」她將桌上的書拿起,翻了幾頁,一時覺得意興闌珊,又將書放下,自語道:「沒想到修鍊挺無聊的。」說完盯著身前的空氣了會兒呆,末了打了個哈欠。

林胥皺了皺眉,不明白她什麼意思,也實在想不出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只好作罷,說道:「看你這樣子,定是累了,還是快點回房歇息吧,明天早上還要去做功課呢。」

昱霖道了一聲「是」,懶洋洋地地站起身,走出房門折回自己的房間。

林胥望著昱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道:「女孩兒的心思還真難琢磨。」

他搖了搖頭,站起身將門關好,把衣服脫了放在椅子上,吹熄了蠟燭,便上了床睡覺去了。

第二天清晨,林胥早早地起了床,拿了毛巾,端起屋內的木臉盆,準備到廚房打點水洗漱。他出了門下意識地看向昱霖的房間,只見房門緊閉,他走過去正yù敲門叫醒她,可轉念一想到昨晚她彷彿很累,便沒有打擾她了。

兗山清晨倒是涼爽,畢竟是在山頂上。林胥信步走在山道上,呼吸者新鮮的空氣,心情也是大好。不一會兒,他便走到了廚房。

推開門林胥卻是呆住了,昱霖此刻正在廚房裡忙活。

林胥咳了兩聲,昱霖聽見聲音回過頭,見是林胥,連忙笑道:「胥哥哥,這麼早就起來了啊?」

林胥聽她這麼一說,尷尬地道:「再早也沒你早…」他向前走了幾步,問道:「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昨晚不是還很累的樣子?」

昱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還不多虧你叫我早點休息,不然今早定是要賴床了。」

林胥不以為然,聽得出她是在敷衍自己,也就不再多問,當下打了水,端去外面洗漱去了。

昱霖望了望林胥的背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像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她搖了搖頭,又轉身準備早飯去了。

林胥將手巾浸泡在冰冷的水中,頓時清醒了一大截。他仰著頭,將手巾一把蓋在了臉上。

他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昱霖最近的變化。自從她上兗山後,看起來雖然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但是就昨晚的狀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有什麼心事。可她不願對自己說,定是隱秘到不能說的事了,自己一時間也不好多問。

想完,他抹了把臉,將手巾取下。

這麼一直蓋在臉上可是會窒息的。

他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難以想明白的事,將水倒了之後,便沿山路跑回自己的房間。他還要幫著準備早飯呢。

就在兩人將一切都準備好了的時候,眾人也都66續續的到了廚房,昱霖笑眯眯地叫了眾人先去洗漱,盡職盡責地就像專門來伺候他們的。

陳典自是高興,他笑嘻嘻地走到昱霖身旁,打趣道:「小師妹又賢惠又漂亮,往後誰要是娶了你,可是上輩子積來的福氣嘍!」

昱霖臉微微一紅,嗔道:「反正與你無關!」

陳典聽了連連嘆息,像是吃了什麼大虧,遺憾地道:「我自認是沒這個福氣了,不過現在倒是能提前享享清福,不然等你嫁人了,我們師兄幾個可就沒這個福分嘍!」

眾人聽了都是大笑,昱霖卻似毫不在意,只是笑而不語。

吃過了早飯,眾人便各自各地去修鍊了,這次不再像昨天一般眾人一起去挖地道,而是分頭行動。

林胥和昱霖兩人還是如以前一般結隊,兩人走在山路上,出奇地都沒有說話。

半晌,走在後面林胥才說一句無頭無尾的話,打破沉默的氣氛。「你……還好吧?」

走在前面的昱霖身子微微一震,卻不停下,繼續走著,她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嗯……」

林胥瞟了昱霖一眼,淡淡地說道:「可我覺得自從入宗之後,你好像……好像有些不同了。」

昱霖身子又是一震,卻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這幾天見你魂不守舍,知道你心裡有事。」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已經長大了,別的話我也不用多說,你心裡想什麼我也不便打聽,做哥哥的自然希望妹妹過得開心。」

昱霖認真地聽著,沒有打斷林胥。

「但是你這樣憋著,遲早會出問題的。如今我們拜入北月宗門下修鍊道法,自然要心無旁騖,一心向道。你這樣整天想東想西,修鍊時很容易走火入魔,後果是多麼嚴重不用我說你也知道。」

昱霖依舊朝前走著,只是腳步,快了許多。

林胥微微一愣,腳步不自覺地也快了幾分,追了上去。「你難道就想這樣繼續下去嗎?整天強自歡笑,那可不是你了!」

他聲調突然拔高,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望著前方的昱霖。

一陣驟風吹過,整個樹林都在莎莎作響,齊齊指向同一方向。

昱霖也站停,背對著林胥。

半晌,風停了。

兩人靜立了半刻,林胥終是忍不住,踏前一步。

可沒等他說些什麼,昱霖忽然轉過身,兩頰通紅,雙目怒睜,目光灼灼地瞪著林胥,沖他大聲地喊道:「你知道我心裡想的什麼嗎?你知道這件事對我有多重要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卻在這裡對我指指點點!」

林胥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昱霖,淡淡地笑笑,沒有說話。

昱霖卻絲毫不在意。

「其實…其實我也不想…可這…這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我要能控制我的想法,我就不會這樣了……我不是沒有想過跟你說,可是…可是…」

昱霖猶豫了半天,卻是低著頭結結巴巴說不出後續的話,只是站在原地兀自地玩弄著手指,那原本就紅彤彤的雙頰越得紅了,像是要滴出血一樣。

林胥依舊望著昱霖,淡淡地望著眼前這個有點陌生的女孩兒,他不知道在這時該說些什麼,或者說,能說些什麼。

「我…我覺得我沒有錯,這樣子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至少我覺得對自己沒有什麼壞的影響,我需要這種想法來支持我的今後!」

昱霖忽然抬起頭,眼神堅定地望著林胥。

那樣的堅持,那麼的倔強。

良久,林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昱霖沒來由地一陣心酸,目光隨之軟了下來,頭不自覺地又低下了。

可她覺得自己沒有錯。

瓊鼻微微上揚,卻是不服氣。

我沒有錯。

她把頭一揚,抬頭卻撞見一道溫柔的目光,林胥已經大跨步走到自己身前。

「好吧,既然你需要它。」林胥輕輕地說道,猶如徐徐net風,「我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只要你能堅持,不管今後的結果是什麼,你都不能後悔。」說完,加大腳步,與昱霖錯身而過。

昱霖轉過身,怔怔地望著林胥離去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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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情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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