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急功近利終得險
兩人拚命的奔跑,回頭見猴子們沒有追過來,立馬停了下來。
一停下來,兩人頓時汗如雨下,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向前緩慢地走著。
好不容易走到了廚房外,昱霖終是堅持不住,倚著廚房外的大石墩癱坐了下來。林胥倒還能堅持,他慢慢地走進房內,用瓢舀了一些水,給昱霖端了過去。
他走到昱霖身旁,伸手將瓢遞過去。昱霖愣了愣,也沒說什麼,接了過去。
她喝了一小口,忽然想到林胥定然還沒喝,於是朝他望了去。
林胥微微一笑,知道昱霖心裡想些什麼。「你先喝吧,等你喝完了我再喝。」他走了幾步,靠得近了,坐在昱霖的身旁。
昱霖見他這麼說,也不好再猶豫,直接咕嚕咕嚕灌了下去。
「昱霖,待會兒我燒一大鍋水,洗了澡就清爽舒服多了。」林胥接過昱霖手中的瓢,又朝廚房走去。
昱霖望著他的背影,心裡酸酸的。
此時離兗山眾人開飯的時間還早,林胥早就計劃好了一切。他將灶里添了些柴火,屈指一彈,一團火苗便燒了起來。他怔怔地望著跳動的火焰,有點出神。
昱霖不知不覺地進了廚房,走到了林胥的身旁。
林胥竟絲毫不知,只是望著灶里的火。
「胥哥哥……」昱霖輕聲喚道。
「嗯。」林胥應了一聲,但並未望向她。
「我….我…」昱霖yù言又止,顯然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林胥倒是擺了擺手,淡淡地道:「你不用告訴我的。你自己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做。其實你告訴了我,我不一定能給你好的建議,還是由你自己決定吧。」
他拿起身旁一根手臂粗的柴火,扔進灶里。隨後站起身,拍了拍手,揭起蓋在灶上的灶蓋,用瓢將水倒進灶里。
昱霖眼神明滅不定,顯然心裡十分地糾結。
林胥沒有看她,又說道:「師傅說你果斷,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也是知道的,其實我說不說那些話,你的主意已定,任是掌門師叔來勸你,也不能動搖你半分的。」
他添夠了兩人用的水,又走回火灶邊,站在昱霖的身旁。
「抬起頭來。」
昱霖身子一震,卻終是聽了林胥的話,抬頭望向林胥,與林胥的視線相遇。
「你又沒做錯什麼,只是做了一個自己覺得對的決定。」林胥微笑道,「既然那件事如今在你心中的重要xìng比其他事都重要,那麼想做就去做吧,做了就不要後悔。」
昱霖盯著林胥半晌,忽然露出了燦爛的笑顏。
正午時分,顧幾道一行人風風火火地來到了廚房,看來林胥做的飯吸引力挺大的。
兩人洗了澡后,便忙著給眾人準備午飯,昱霖依舊打下手,見師傅和眾位師兄來了,連忙讓眾人洗了手,準備吃飯。
眾人聽話地按照昱霖說得去做,就連平時最不安分的陳典也是規規矩矩。大家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高興地等待著開飯。
顧君彥心中一動,似是想起什麼事,側了身問身旁的顧幾道:「師傅,師娘去了這麼久,也該回來了吧?」
顧幾道聽了掐指一算,點了點頭道:「差不多了吧,或許再過幾年就會回來了。」
眾人一聽見師娘快回來了,頓時議論紛紛。畢竟在場的眾弟子中,見過師娘的也就只有顧君彥、周參、李鏊、唐甫陽四人。
顧幾道輕咳一聲,眾人便安靜了。他緩緩說道:「你們師娘遲早是要回來的,不過為師不知道你們師娘具體回來的時間。依你們師娘的xìng格,定會信給我。」
眾人聽了,都是點了點頭。
陳典擺了擺手笑道:「我還從未沒見過師娘的真容呢,這下總算可以見著了。」
顧君彥四人齊齊地朝陳典望去,非常默契地沖他嘆了一口氣,卻沒出聲,只是做個嘴形。陳典一時困惑,不知他們四個什麼意思。
四人也不再看他,而把眼光轉向了飯桌上。
顧幾道卻沒在意幾人的小動作,繼續道:「你們近段時間可要加緊修鍊,不要偷懶,不然師娘回來知道了,有你們好果子吃!到時候可別怪師傅我沒提醒你們。」
「是!」顧君彥四人又是默契地答了一聲,聲音洪亮清澈,猶如宣誓。
幾位師弟倒是不明白了,眾位師兄今天怎麼整齊劃一,一反常態?
他們自是不知,顧君彥幾個也沒打算告訴他們為什麼。
等師娘回來了,你們自己去體會吧。四人心中都是惡狠狠地想道。
顧幾道見了,倒是很高興,朝幾位小徒弟道:「你們要學學幾位師兄,等到師娘回來了,就要向師兄一樣,高高興興的。」
小徒弟們都是一臉興奮,想來都希望見見這個未見過的師娘。
這時,林胥將飯菜端了過來,眾人聞了味,頓時食指大動。等到顧幾道一聲令下,便開始瘋狂肆虐。
吃了飯,眾人都去休息。林胥和昱霖收拾了殘局,也回房休息去了。
自此,rì子便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了。上午做完功課,中午給眾人做飯,下午修鍊,晚上隨自己安排,這便是林胥基本的生活步驟。
儘管枯燥,林胥卻沒有絲毫的抱怨。
可昱霖卻是耐不住xìng子的人,成天挖完地道再去打坐修鍊,把她憋得沒jīng打採的。好在有個好動的陳典,偶爾帶著她偷跑到後山去玩耍。後山有許多動物,xìng情溫和,但有的也怕人。昱霖倒是樂此不疲,偶爾抓一兩隻猴子回來玩,鬧得兗山上下雞犬不寧。最後展到陳典也跟著昱霖一起,這下兗山上下才真的是永無寧rì。
眾人給兩人取了個綽號,叫「兗山二害」。
可這兩人非但沒有消停,反倒變本加厲。以前還只是在兗山鬧騰鬧騰,如今可倒好,兩人時不時地跑到別的山脈去sao擾同門師兄弟。遇見輩分低的,便強迫他們聽自己的話,跟著一起去禍害別的弟子;惹著輩分高的了,便開溜;實在跑不過的,使盡嘴皮子磨得人煩,也就饒了他們倆。
關鍵是這兩人又沒犯什麼大事,被人抓住了,也不好說什麼,訓斥兩句也就算了。同門師兄弟不可能喊打喊殺,兩人只怕就是仗著這個四處惹禍。
顧幾道接到好幾次別的山脈弟子的投訴,聽了之後鬍子都氣歪了,抓住兩人一頓臭罵。最初幾天倒是變乖了,安安靜靜,本本分分。可兩人終究耐不住xìng子,還是糾集在一起,又去sao擾同門。
沒辦法,北月宗上上下下達成了一個協議:任他們倆怎麼sao擾,都不去理他們。
兩人卻不管,依舊鬧他們的。
自此,兩人又多了一個綽號,「北月二害」。
兩人的凶名頓時遠揚。
就這樣,北月宗度過了及其混亂的一年,始作俑者是誰,宗門山下心如明鏡,不言而喻。
一rì清晨,太陽初升,兗山上下此時卻早已鬧翻了天。
「該死的,昱霖!你又把猴子弄到我房裡來了!」大師兄顧君彥大聲咆哮道。
「啊!我的被子裡面怎麼這麼多毛毛蟲!」四師兄唐甫陽尖聲叫道。
「不!我的衣服!裡面怎麼有那麼多的果核!」七師弟鍾素抱頭痛呼。
……
就這樣,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林胥在眾人的尖叫聲中醒來,他搖了搖頭,淡然地掀開被子,下了床。
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穿好衣服,整理好儀容,順手拿起木盆,準備去廚房洗漱。
推開門,林胥心中忽然一緊,看來是感覺到不妙了。他將木盆擋在頭上,頓時一盆冷水從頭頂上傾瀉了下來。
幸虧他反應靈敏,及時地將木盆舉在頭頂上,不然這一下已經成了落湯雞。
他放下木盆,望了望頭上方的細線。他一把扯過來,看了看苦笑一聲,便知道了這是誰的傑作。
如今昱霖的道術出神入化,剛才那小機關便是昱霖的傑作。只要門一開,線一斷,一個「水瀑橫瀉」便被引了出來,若是不注意,立馬中招。
林胥也是無奈。昱霖這身本事不用在正途上,盡想些稀奇古怪地點子整人。他搖了搖頭,將細線扔向一旁,徑直朝廚房走去。
「哎…….又失敗了,這是第幾次了?」天空中,赫然飛舞著兩把紅銅錘,上面各站了一個人。近了一看,正是「北月二害」,陳典和昱霖。
「哎……說了讓你不要整胥哥哥了,你那點把戲,給你一萬年你也整不到他。」昱霖嘆了一口氣,沖陳典搖了搖頭。
陳典撇了撇嘴,不相信地道:「我才不信這個邪,我一定要整到老八。」他左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鬼點子。
昱霖見他那樣子,翻了翻白眼。
吃早飯的時候,眾人多是鐵青著臉,顧幾道見眾位弟子這般臉sè,也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昱霖和陳典倒是胃口很好,一連吃了五六個包子,三四碗白米粥。
吃罷,林胥沒有像往常一樣急著收拾碗筷,他輕輕地放下碗筷,站起身盯著眾人看了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吐了出來,突然道:「師傅,眾位師兄,我已經修鍊到『初朔』境界了。」
眾人一開始還不知他要做什麼,可聽到之後這句話后先是一呆,然後紛紛問道:「老八,你沒弄錯吧?」
林胥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
顧君彥快步走到林胥身旁,握著他的手,判斷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一會兒顧君彥點了點頭,大笑道:「哈哈,果然是真的。」說完,重重地拍了林胥肩膀一下。
眾人聽了心中也是一喜,都是高興地向林胥祝賀。唯獨昱霖沖他笑了笑,並沒有上前祝賀。
顧幾道在一旁捋了捋鬍子,神情也是欣喜。林胥只用了一年的時間修鍊到「初朔」境界,要知道其他的弟子可用了兩年時間。更主要的是,這在北月宗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眾人興奮地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其他山脈的弟子,都是非常吃驚。各山各脈奔走相告,不一會兒北月宗上上下下都知道兗山出了一個「修鍊天才」!
當事人林胥卻不覺得自己是天才。
有誰知道,深更半夜眾人進入夢鄉,自己還在努力修鍊?
不過這些不足為他人道。
又過了一年,林胥又在早飯時間站了起來,眾人正在吃飯,都是吃驚地望著他。他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師傅,眾位師兄,我已經修鍊到『朔rì』境界了。」
這下就連顧幾道都是吃了一驚。他不曾想林胥這小子的修為是這般猛漲,不說後無來者,但絕對是前無古人。
陳典放下碗筷,慢慢地走到林胥身旁,打量了他一眼,嘴裡吐出兩個字:「怪物。」眾位師兄也是一臉驚奇地看著他。
不久之後,北月宗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這件事,這下林胥的名聲可真的傳開了!
平時林胥被師傅派去別的門派傳個信兒,很快便被同門們認出來了,都知道他就是兗山那個修鍊天才。眾人都是滿臉羨慕地望著林胥,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一帆風順。
林胥也知道此時需要鞏固修為,而不是一味地向前沖。他花了半年的時間,將「朔rì」境界穩固,可卻沒有絲毫再進一步的徵兆。
這時昱霖也追了上來,她只是告訴眾人自己已經修鍊到了「朔rì」境界,但眾人卻都不知道她是何時突破到「初朔」境界的。不過這也不重要了。
又過了兩年半,這是林胥和昱霖在北月宗的第五個年頭了,如今兩人雙雙踏入「朔rì」境界。唯一不同的是,昱霖心裡一片亮堂,冥冥之中彷彿老天在幫助她,而且預感自己會在近期突破到「上弦」境界。反觀林胥,雖然他早昱霖一步踏入「朔rì」境界,可現在他的修為像是堵塞的河流,停止不前。
這兩年來北月宗上上下下本以為一個新的青年才俊會在兗山橫空出世,可遺憾地是再無驚人的消息傳出,不免讓人有些失望。
有人道,天才「才盡」了。
兗山之上。
昱霖敲開顧君彥的房門,顧君彥走了出來,問道:「小師妹,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看見胥哥哥了嗎?」昱霖焦急地問道。
顧君彥疑惑地道:「他不在自己的房間里修鍊嗎?」
昱霖搖了搖頭,道:「我剛才去過了,他不在。」
「那你去問師傅吧,他老人家或許知道。」
昱霖點了點頭,匆匆地跑向大殿。
昱霖敲門進去,跟顧幾道說明了情況。顧幾道不慌不忙地帶著昱霖走出了大殿,喚出「扶老」,載著她向後山飛去。
終於,在一棵參天大樹上找到了林胥。
此時的林胥正斜靠在樹榦上,面朝著東方。昱霖望著他落寞的背影,心有如針扎。
她輕輕地喚了一聲:「胥哥哥……」
林胥身體一震,兩手慌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他回過頭,臉sè有些蒼白。
昱霖的心又是一痛。
顧幾道皺了皺眉,正yù說話,一旁的昱霖說道:「胥哥哥,咱們下去吧……」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林胥的聲音有些沙啞。
顧幾道面sè稍緩,道:「小胥,我們知道你心裡的感受,無論是誰都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可修為一事全憑心境。你現在這樣可是犯了大忌啊!」
昱霖也是哽咽道:「胥哥哥,你就聽師傅的話,下去吧。」
林胥卻是扭過頭,看向天空。「師傅,昱霖近期就要突破到『上弦』境界了,您還是先帶昱霖下去吧,待會兒我會下去的。」
昱霖還想勸林胥,可顧幾道制止了她。他沖林胥道:「一個人靜靜也好。」說完,喚出「扶老」示意昱霖站上去。
兩人緩緩升上空,這時顧幾道轉過身又道:「無論別的山脈的人怎麼看,但我們大家都沒有放棄你。」
林胥聽了身子微微一顫,然後點了點頭。
顧幾道馭使著「扶老」化為一道綠芒朝樹下shè去,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綠得讓人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