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偷聽后被擄
()東rì終下,林胥也趕回了客棧。他先將懷中的《語論》放回包袱里,之後走出了房間,他轉過頭看一旁應馥兒的房間里還未亮燈的,走到樓梯處,對正在打掃大廳的小二說道:「小二哥,你可知道這位房間的客人可曾回來過?」
小二哥站得遠了,看向林胥所指的房間,低頭想了一會兒說道:「可是一位穿著鵝黃衣裳,腰系紅線的姑娘?」
林胥見他記得,心裡一喜,追問道:「是的,她可曾回來過?」
小二搖了搖頭道:「今天她一大早便跟您出去了,至今還沒有回來過哩。」
林胥聽他這麼說,心中不免有些奇怪,道了一聲謝,一時無事,只好回了房。
他點燃蠟燭,又拿出《語論》,準備細細品味書中的智慧。
讀了大約有兩個時辰,林胥驀然抬起頭,只見蠟燭已經燃了一大半。他放下書,出了房間,見應馥兒的房間還未亮燈,心裡不免有些奇怪。
他搖了搖頭,回房將書放回包袱,熄了蠟燭,出了客棧。
走在街上,林胥抬頭望向空中,不料今rì又是月圓之rì,當下不去想煩悶之事,心情隨之歡愉起來。他閉上了眼睛,信步走了一段路,待他再睜開眼時,卻現自己竟是走到了一片森林。
林胥什麼也不想,飛奔入森林。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高興,或許是與大自然親近的緣故吧。他張開雙臂,抬腳蹬上了一棵樹。他又借力在其他樹之間穿梭,翻騰著,如同一隻歸林的飛鳥。
林胥攀上一顆較為高大的樹,穩坐在樹榦上。他沐浴在月光里,感覺全身的力量都被調動了起來,自我運轉。他仰面朝向皎月,再次閉上了眼睛。
一種萌動,在他身體里歡呼雀躍。
猶如溪水汩汩行流,涓涓綿細,經久不息。
……
「胥…胥…」
一聲蒼老的呻吟驀地在林胥腦海里響起。林胥大驚失sè,慌張地睜開了眼,四下尋找聲的人。
可四周靜悄悄,哪裡有人呢?
他試著再次閉上眼睛,呻吟聲又在心底響起。他朝左邊走了幾步,現聲音變大了,他攀下樹,回到地面,閉上眼睛朝那方向跑去。
跑了一會兒,卻是聽不見呻吟,而是隱約聽見前方有人的聲音。他張開眼,蹲下身,輕手輕腳地往前挪去。他撥開眼前的草叢,想看清前方的場景。
他朝前望去,只見有十個人立在前方的空地上。一名身穿鵝黃連衣長裙的女子正站立在場中,她的身後有五個年輕男子,圍成拱形,將她護著,似是以她為。五人舉著火把,將四周照得亮堂堂。
女子的對面另有四個人,只是兩個兩個一群,看來分屬不同的派系。站在她左手邊的是兩名男子,二人都是身穿深藍sè長袍,一人披散著頭,閉著雙眼,透著股股邪氣;另一個卻是一名體格健碩的男子,樣貌甚是威武。
站在右手邊的是一對身穿同樣款式白袍的男女,初時林胥還未分辨出來,若不是那男子膚sè較那女子黑,還真容易混淆。
林胥望著場中的黃裙女子,覺得甚是眼熟。還未等他看清,只聽見一個粗重聲音說話,應該是那健碩男子了,他道:「應馥兒小姐,你把我們大家騙至此地,到底是何居心?說是有事商量,可你又遲遲不開口;現在你又仗著人多攔著我們,莫非你閑來無聊,耍著我們玩兒?」
林胥蹲在草叢後面,聽到「應馥兒」三個字,立馬便明白了。他心裡想道:「看莫非是魔門聚會被我撞見了?」
沒等他細想,那個粗重聲音又說道:「別以為你們人多就可以留住我們,我們若是要走,你們只怕留不住我們!」
粗重聲音說到最後音調轉高,言辭激烈,大有一言不合便動手的架勢。
只聽場中一聲輕笑,卻是那應馥兒熟悉的聲音。她掩口笑道:「不羈兄好大的火氣。」她又笑了兩聲,繼續說道:「不羈兄話別說得那麼難聽嘛,小女子可是誠心誠意將四位請到此地的。」
健碩男子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看他那神情自是不信應馥兒的鬼話。
應馥兒不再理他,掃視了對面四人一眼。待得覺他們身後並無其他人後,她微笑道:「四位應該都互相認識吧?小女子一直跟隨父親四處奔波,不甚出名,見識也不廣,若是待會兒說錯你們的姓名和門派,還請多多包涵喲。」她沖四人笑了笑,不顧四人冷眼,對著那名健碩男子作了個揖,笑道:「這位我比較熟悉,邪yīn宗青年第一人,馬不羈馬師兄,我可是說錯了?」
被她喚為「馬不羈」的健碩男子又是冷哼一聲,但聽她說自己是「青年第一人」,神情明顯地鬆懈了不少。
應馥兒眼中紅光一閃而逝,可依舊微笑著朝馬不羈身旁的男子作了個揖,笑道:「這位想必就是馬師兄的同門黃隴平黃師兄了吧?黃兄的修為高深莫測,可真是讓小女子佩服。」
被喚作「黃隴平」男子嘴角微微上揚,那股邪氣更加明顯了。他依舊閉著眼,笑著應道:「馥兒小姐可真會說話,就在下觀察,你的修為可是比我高深多了,你又何必謙虛抬舉我呢?」
應馥兒聽他這麼說,笑而不語。另外幾人看在眼裡,只當她默認了。
應馥兒盯著黃隴平看了好一會兒,見他神態平和,實在找不出什麼端倪,只好作罷,轉身朝那對白衣男女說道:「這兩位應該是血靈門年輕弟子中名聲最響亮的『血靈雙煞』了。小妹聽聞你們是兄妹,不知是不是真的?」
白衣男子冷眼望著應馥兒,冷冷地道:「與你何干?」
應馥兒不料他態度如此冷漠,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話,只好盯著一旁的女子看。
護在她身後的五人見應馥兒一時不說話,生怕墜了己方的氣勢,趕忙都大大跨前一步,凶神惡煞地盯著那白衣男子。
場中氣氛陡然變得嚴峻起來,一觸即!
林胥躲在草叢裡,聽得幾人剛才的談話,心裡著實一驚。
「沒想到真是魔門中人聚頭,竟然有這麼多年輕高手!」他頓時思緒轉過萬千,想道:「此地不宜久留,待會兒他們動起手來,將我波及,只怕是凶多吉少,還是離去。」
想到這裡,他就yù離開,誰知場中一聲怒喝驚起。
「畢任!請注意你的態度!」
林胥心裡好奇,竟是忘記心中的恐懼。他又轉過身,撥開草叢,看向場中。
應馥兒身後一名身著黑服的男子奪步而出,怒視著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針鋒相對,絲毫不懼怕黑衣男子,同樣是跨步而出,高聲喝道:「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要我注意態度!若是你們宗主來了,我敬他是長輩,倒是可客客氣氣,至於你……」他沖黑衣男子冷哼一聲,神態極是傲慢。
「吳階!誰讓你說話了!」應馥兒皺著眉,沖黑衣男子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那吳階還想說些什麼,可他見應馥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只得作罷,恨恨地瞪了白衣男子一眼,退回原地。
應馥兒抬頭沖白衣男子微笑,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生。她笑盈盈地說道:「小妹只是感興趣,閑問一句,誰知畢師兄如此緊張?」她笑著頓了頓,揭過剛才的事,說道:「眾位不是想知道我為何將大家請到此地嗎?我這就告訴大家原因。」
眾人冷哼一聲,不再出聲,看她能說出什麼理由。
應馥兒掃視眾人一眼,忽然笑道:「其實我們現在站的這塊地方,就是異寶即將出世的地方!」
眾人聽見異寶,神情都是一緊,可見那應馥兒笑眯眯的樣子,卻又是不信。馬不羈冷笑道:「應馥兒小姐可真會開玩笑,聽你那語氣,只怕你就是異寶的主人吧?那不如取出異寶,讓各位開開眼。」
應馥兒輕笑一聲,沖他擺了擺手道:「不羈兄怎麼這般不相信我?」她朝前走了幾步,繼續說道:「那異寶是有緣者得之,我自認是沒那福氣了。只是我們渙魂宗出動半宗人手,怎麼可能連異寶出世的地方也探查不到?小女子好心好意召集大家前來,就是想讓大家一睹異寶的風采,可大家非但不領情,還一直懷疑我,真是讓人心寒。」
她嘆了一口氣,神情凄慘,楚楚可憐。她搖了搖頭,轉過身去,那神態,像極了一個倍受委屈的弱女子。
馬不羈盯著她的背影連連冷笑,那「血靈雙煞」聽得不耐煩,作勢yù走。
應馥兒忽地面sè一正,轉身抬頭望著天上的滿月,說道:「時間快到了,大家若是相信我,便留在此地等,我應馥兒誓絕對不會騙你們。」
「鬼才會相信你說的話!」馬不羈大喝道,「你定是奉了你父親之命,在此阻撓我們,拖延我們的時間。本大爺事務繁忙,可沒時間陪你玩!」
馬不羈轉身拔步就走,黃隴平沖應馥兒笑了笑,也跟著他走了。「血靈雙煞」更是直接,祭出法寶就yù飛走。
應馥兒見四人說走就走,眼中紅光一閃。站在她身後的五人又齊齊上前一步,就yù動手攔截四人。應馥兒的手也摸向了腰間,準備進行一場惡戰。
「嗡!……」一道尖厲的破空聲響起,聽得眾人心裡都是一驚。已走了七八步遠的馬不羈和黃隴平連忙回頭,生怕應馥兒等人偷襲;「血靈雙煞」生生停下,落回地面,背靠著背,也是嚴陣以待,以防不測。
也難怪眾人神情大變,這聲音聽起來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端的是詭秘。
「應馥兒!你竟然還埋伏了其他人手!」馬不羈見情況不對,怒喝道。
其餘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立馬提高了jǐng惕,瞪大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可並沒有現什麼埋伏。
應馥兒懶得理他,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到周圍。
她自然是沒設什麼埋伏了,更不知道那聲尖厲的破空聲從何而來。
蹲在草叢裡的林胥自然也是聽見破空聲,他見眾人東張西望,心裡不由地疑惑:聲音不是從「血靈雙煞」那邊傳來的嗎?
可眾人並不知情。
「戀君!快閃開!」
只聽得一人大喊,眾人均是朝「血靈雙煞」看去。畢任猛地將身旁的白衣女子推開,自己則迅閃到一旁,用盡全力將手中的玄黑sè長刀向前斬去!
「嗡!…..」又是一聲尖厲的破空聲,眾人神sè凝重地望向畢任。緊隨著「鏘!…..」地一聲,畢任渾身一顫,手中長刀向右一揮,一柄通身玄黑的長槍從剛剛白衣女子站立的地方穿過!
長槍被他這一劈,偏離了原先的軌跡,竟又是朝應馥兒shè去!長槍度奇快,應馥兒剛剛喚出「紅豆」,長槍已逼至她胸前五米處!
應馥兒處變不驚,小腿力,疾疾地快步向後退去。「紅豆」如一條靈蛇纏繞而上,危急之際堪堪抵住寒光閃閃的槍尖!
「鏗!……」兩個異寶激烈地碰撞在一起,不相上下。應馥兒手一揮,一道紅光shè入「紅豆」。「紅豆」得到了補充,威力大增,猛地綳直,將長槍彈了出去。
長槍終究是無主之物,被兩方法寶擊打之後,沒了初時的威猛。它在空中繞著圈,又返回飛向了畢任。
「戀君,你還好吧?」畢任小心翼翼地將喚為「戀君」的白衣女子扶起,可他轉頭見那長槍又朝自己shè來,心裡當下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什麼狗屁異寶!差點殺死戀君!」他越想越氣,腦子裡哪還記得起眼前這柄長槍正是他們苦苦追尋的異寶,當下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刀,狠狠地朝槍身砍去!
「鏘!……」長槍受他這一重擊,再也無抵抗之力,斜斜地飛嚮應馥兒身後的草叢。
躲在草叢裡的林胥看著場中眾人紛紛出手,一時間法寶盡出,看得他眼花繚亂,等到長槍飛到他跟前時他才現。
他驚駭得雙腿無力,見那長槍朝自己飛來,只得匆忙往後一蹬。
可這無濟於事。
林胥眼睜睜地看著長槍槍尖直插過來,看那樣子,會把他的右腿戳穿!焦急之中,他奮力將右腿一挪,終於逃過被貫穿的命運。可那長槍終究還是劃破了他的大腿,殷紅的鮮血汩汩流出,瞬間染紅了整個槍頭。
「啊!……」林胥痛得大叫出聲,可立馬覺大事不妙,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暴露行跡了!
眾人聽得有人驚叫,連忙轉過身朝草叢看去。
「誰藏在那裡!?」馬不羈站在原地大喝一聲,可又不敢上前,生怕是應馥兒設下的埋伏。
林胥聽得他大喝,心裡一驚:還是被現了!他掙扎著想站起逃走,可大腿受了傷,抽搐不止,根本不聽他使喚。
馬不羈見草叢后的人始終不出來,又是怒喝道:「既然你不出來,我就過去,看你到底是誰!」
說完,他抬腳朝草叢走去。
林胥見馬不羈朝自己走來,卻又不能逃走,當下心亂如麻。他焦急地掃了四周一眼,看見長槍插在眼前,心中當下一橫。
「既然馬上要死,那不能死得太窩囊了!大不了跟他拼了!」
他一把握住槍身,可還未等他拔出,長槍又是出「嗡」的響聲,槍身出有如白晝的耀眼光芒!
馬不羈離得最近,見一道刺眼的白光爆起,以為是攻擊,連忙後退幾步,用手遮住了眼。他身後一直閉著眼的黃隴平卻突然睜開了眼,絲毫不顧刺眼的白光,驚呼道:「異寶認主了!」
眾人聽得他這句大呼,心裡都是一驚。馬不羈也顧不得白光刺眼,雙手一揮,祭出一柄藍汪汪的長刀。
應馥兒身後的五人紛紛掏出各自的法寶,就yù朝林胥奔去,可應馥兒卻舉起了手,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
五人心中不解,可也只得服從應馥兒的命令。
馬不羈大踏一步,飛身朝林胥撲去。他舉起長刀,瞄準了白光中的那道身影,大喝一聲,奮力朝林胥砍去!
林胥見他一刀砍來,連忙力,將槍身橫在面前。他緊握住槍身,驚異地現體內的真氣正全力匯入長槍里!
得到補充的長槍頓時光芒大漲,槍身一抖,生出一股大力,拖著林胥整個人倒飛向空中,堪堪躲過馬不羈的一擊!
馬不羈一刀斬空,見長槍帶著那人飛上了天,卻又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心裡頓時覺得憋屈至極。他啐了一口,將刀收了回去。
眾人也見長槍攜著一人飛走,而且去勢極快,面sè都是沉重,心裡也在猜測到底是誰得到了異寶。不過一會兒,眾人都祭起法寶,四散開去,看樣子是不打算追擊。
應馥兒身後的五人見此,心中焦急,紛紛聚攏在應馥兒的身前。吳階湊上來低聲道:「大小姐,咱們快行動吧!不然待會兒就更不好追蹤了!」
應馥兒呆立在一旁,沒有答覆他。
五人面面相覷,不敢私自動手,看嚮應馥兒,卻現她眼神驚恐,緊咬嘴唇,都了紫。
「大小姐,你怎麼了?」吳階試探xìng地問道,喚醒了呆立的應馥兒。她身子一顫,見五人都在看著自己,連忙收起驚恐的表情,深吸一口氣,勉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她無力地抬起手,揮了揮說道:「追!你們快去追!」
五人得令,紛紛祭起法寶,朝長槍飛去的方向趕去。
五人一走,應馥兒又被驚恐淹沒,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也顧不上疼痛。
以往炯炯有神,充滿活力的雙眼,此時卻是呆木無神地望著長槍飛走的方向。
她此番前來只是為了拖延其他宗派的人去找尋異寶,這地點自是隨口一說,可哪裡料得法寶真的就在此地?
腦海里反覆浮現著凌空飛走的那個身影,那個分外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在咆哮,擊碎了腦海中的那個身影!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