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現在你我兩清了
「跑?」黑斗篷輕蔑一笑,黑氣化形如繩子一般捆住沈牧舟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
小女孩站在黑斗篷身後陰惻惻的笑著,手中搖鈴每搖一下,沈牧舟的魂魄就如被撕裂一般抽疼一下。
「嗯。」
這種疼痛就如骨頭被硬生生的砸碎,血肉被一刀刀的割下一般。
沈牧舟咬緊牙關,只發出一聲悶哼,他臉上很快就沒有了血色,隨著搖鈴的搖動,身體控制不住的在發顫,呼吸微弱而艱難。
急劇的痛苦讓他開始輕微抽搐。
林顏汐知道這是攝魂鈴,她在古書上看到過,攝魂鈴會讓人進入幻象,幻象當中會有一個生門一個死門,心底真正所想便是生門。
同時只要被攝魂鈴帶入過幻境的人,無論是用哪種方式脫困,都會中搖鈴的咒術,每當搖鈴響起用咒術催之,體內就會如撕裂斷骨一般的疼痛。
這樣陰損的東西應該早已絕跡的,怎會在這裡出現?
前一世呢,為何前一世從未有過咒術師的作亂?
林顏汐的眸子透亮,盛著怒火似是要將眼前之人吞噬道:「夠了,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黑斗篷得意的彎了下嘴角,抬手示意小女孩先停下來。
「有人高價買了他的命。」他手指向沈牧舟。
黑斗篷目光再次看向林顏汐道:「而你嘛,當然是我的意外收穫了。」
「可惜你祖父姜祁已死,你作為這月幽最後的符咒師,居然這麼弱。」
林顏汐渾身一僵,太多的信息在她腦子裡炸開。
什麼?祖父已死?
這怎麼可能,她的舅舅姜浩莫名慘死後,祖父便消失在月幽州去查找舅父死亡的原因了。
前一世,在她要被當做南閔災星處死時,祖父才出現,將她救出南閔,二人一路逃亡,直到祖父受傷,她被太子抓回南閔,太子用她祖父的性命威逼她跳下城牆。
難道祖父失蹤的這些年被他們誤以為已經死了么?
林顏汐沒有辯駁祖父的事情,眸光看向沈牧舟。
他被折磨得不輕,臉色蒼白如紙,將唇角的一絲血跡襯得更加鮮明,竟莫名的有一種邪魅妖冶的感覺,他眼珠幽深,如清水洗過的黑色琥珀。
唯獨他掀起眼皮時眸子里的堅毅和決絕,灼熱而滾燙。
他氣息虛弱,眉眼疏冷,強撐著道:「你不是想跟我兩清么?現在兩清了,你快走,別再來救我了。」
沈牧舟深邃的眸光複雜的落在她身上,再救他,他們之間可就永遠無法兩清了。
林顏汐突然想到沈牧舟第一次提出用治病交換戒指時,她說過,她為他治好寒疾,他把戒指還給她,他們兩清。
「呃......」
搖鈴再次搖動,叮鈴作響的聲音如一道道催命符,加註在沈牧舟的身上。
若他就這麼死了,歷史就會被改變,不會有人屠城,南閔不會覆滅。
她手裡也已經拿回魂戒了,她與黑斗篷實力懸殊過大,如果硬是要在這救下沈牧舟,那便是兩個人一起死,她不能死,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
太傅府,爹娘,還有那些傷害過她的人還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
林顏汐心思有一瞬間的動搖,腳下後退了一步,卻始終沒法說服自己真的離開不管他。
她蹙了下眉,似是下定決心,堅定的看著他道:「這算什麼兩清,一起來的,要走,一起走。」
他再次掀起眼皮,林顏汐白凈幼態的小臉映入眼帘,明明是一副嬌柔明媚的長相,眼眸里流轉著一股倔勁。
他出生在皇宮,從小他就明白,他永遠是被各種權衡利弊后拋棄的那個。
就連他的母妃也是如此。
那他今日算是被堅定選擇了么?
第一個沒有拋下他的人,居然是這個貪生膽小善於算計的小兔子,他抿緊的嘴角鬆弛了一下。
林顏汐屏氣凝神,手結無相印,定身符在空中初現,她抬眸大喊了一聲:「定!」
黑斗篷不得不騰出手對付林顏汐,沈牧舟的束縛被解開,他利落的拔出腰間佩劍,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咒術黑氣沖向林顏汐。
這股黑氣捲起了地上的枯葉和石子,所以沈牧舟也看清晰看到了這股黑氣。
林顏汐定身符再次被破,眼見這股咒氣如利刃一般即將貫穿自己的體內,她下意識閉上眼睛。
要死了么......
真不甘心。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襲來,反而被拉進一個冰冷寬廣的懷抱中。
沈牧舟......
她睜開眼睛,沈牧舟把她抱在懷裡,用脊背硬生生的接下這一擊。
「沈牧舟!你傻不傻啊,常人之軀接下咒術是想死么?」
沈牧舟垂眸看著她,身上已全都是血,嘴角也滲出大量的鮮血。
他的眼前開始模糊,她好像流眼淚了,是為他流的嗎?
她在關心他,他好看的唇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想伸手替她擦掉她眼下的淚水,指節剛剛蹭到林顏汐的臉便直直的倒下了。
「哈哈哈。」黑斗篷狂笑不止,聲音也得意的揚了幾分。
「就你這樣的廢物也配做符咒師?要是你祖父知道你這麼不堪一擊,怕是棺材板都要被蓋不住了。這符咒師一族看來真是氣數已盡。」
「小廢物,你乖乖跟我回去,我給這小子留個全屍。」
林顏汐兩眼射出陰狠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面前這個男人,如一隻困獸準備拚死一戰。
「我要你死。」
她朱唇輕啟,淡漠的吐出這幾個字,一字一頓,沒有任何餘地。
黑斗篷見識過她的定身咒,認定她就是個廢物,挑釁似的大笑了幾聲道:「讓你一隻手,你都打不過,還敢在這大放厥詞?」仟韆仦哾
「你啊,就老老實實的等我解決完這小子,跟我回去,送他早點去死,浪費時間。」
他手中的黑氣再次顫在沈牧舟的身上,黑氣越收越緊,要將沈牧舟吞噬。
魂戒泛出的光芒灌入林顏汐的體內,她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層紫色光暈,她手結無相印,空中凝成一道畫符。
畫符向黑斗篷逼近,她一雙紫色美眸閃著妖治的戾氣,低吼一聲:「定!身!咒!」
隨著她結印完成,從魂戒里迸發出大量的靈力,術法也隨之增強了幾百倍。
黑斗篷被符術的氣浪瞬間彈飛到地上,嘔出一口鮮血,他催動咒術,掙不開。
「怎會這樣?」
他有些急了,把畢生所學的咒術都一股腦的用了出來,可定身咒沒有半點減弱,還是死死的禁錮在他的身上。
「不自量力」林顏汐冷笑了一聲。
她甚至沒有結印,只是輕輕歪了下頭,黑斗篷的雙臂便立即崩裂,剝離身體。
「啊!」
黑斗篷痛苦的瑟縮在地上,驚恐的發出慘叫,一旦他變成殘廢,對主上就失去了利用價值,那麼等待他的就是被煉化,那才是生不如死。
「你這個廢物,到底用了什麼樣的邪術居然.......啊——」
他的話沒說完,便是一聲尖叫響徹這個敗落的村莊,他雙腿扭曲成誇張的角度,被硬生生的掰斷了。
林顏汐眸子里滿是嗜血的殺意,她如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惡鬼般,只有殺戮能平息她的怒火。
她聲線清甜,又陰惻惻的讓人膽寒,「你要死在我這個廢物的手上了。呀!真可惜,四肢剝離,就算你想求我,也留不了全屍了。」
「正好,像你說的那樣,送你早點去死,別浪費時間。」
她是笑著問他的,笑容又立即冷了下來,眸光森寒可怖。
「像你這樣偷學禁術的旁門左道也配提我祖父的名字?不過是一隻可憐的,臣服於人的走狗,既然做狗就要明白少沖著人呲牙犬吠,不然死無全屍。」
「說。你背後之人是誰?」
他被嚇得不敢直視林顏汐的眼睛,可他心裡知道,背叛主上的後果更可怕,還不如死在這裡。
黑斗篷雖已被廢了四肢,若能留下一命,或許還可以用咒術移花接木。
他還不想死在這,但林顏汐眼中的嗜血,彷彿他只是一個消遣供樂的玩偶。
「不說?」
她眯了眯眸子,符咒的術法越來越強,壓在黑斗篷的身上,形成一個小陣法。
「這怎麼可能,千古以來,只有滅世符咒師才能化形小陣法。你......你不過是個小丫頭,哪裡來的這麼高的修為,你到底是誰?」
「難道.......」
難道她會是滅世之人?
小陣法源源不斷的汲取他身上的咒術,要吸進魂戒里,又從魂戒渡入林顏汐的體內。
在力量入體的瞬間,她神情有一瞬的痛苦,彷彿有好幾種力量在體內亂竄,互相分裂爭奪。
黑斗篷即將被陣法吞噬,死亡的恐懼席捲著他身上每一個細胞,劇烈的疼痛,使他如被一口一口剝皮脫骨一般,筋骨寸斷,他的臉頰滑落下生理性的淚水。
他後悔了.......
在這一刻,他只想活下去。
「啊!」
可惜他沒有哀求生路的機會了,這是他發出的最後一聲慘叫,陣法還未將他折磨致死,沈牧舟強撐著身體,一刀了解了他。
他的血順著脖子噴涌而出,濺在林顏汐的臉上,有一種格外鮮紅驚心動魄的美。
隨著黑斗篷的死,搖鈴的小女孩居然也尖叫著化為一個小紙人,搖鈴掉在地上,小紙片人也在空中飄蕩了一會,緩緩落下再無生機。
林顏汐茫然的看向沈牧舟,眼裡的殺意未減分毫,她體內有無數的戾氣在叫囂著殺戮。
這股力量不受她控制,彷彿要隨時衝出她的體內。
「結束了,都結束了。」沈牧舟一隻手把她拉入懷裡,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後頸。
他在她耳邊輕聲低喃,手不停的撫著她的後頸,就像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
「沒有人會再傷害你了,都結束了,你是月幽最厲害的符咒師。」
林顏汐在他一聲聲撫慰之中,眸色逐漸恢復正常,指上的魂戒光芒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