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靈界山

雲無缺循聲看去，山巔處卻有三個身影，看著突然從天而降的老道和雲無缺，滿臉吃驚。

「這是牛還是人？」

說話的怪物身高數丈，頭生雙角，魁梧的身軀上，安放著一個牛頭，精光四射的眼眸中，充滿靈智。他口吐人言，洪亮有聲，口齒卻不甚清楚。

驟然見了此等怪物，雲無缺心中怦然跳動，後退了幾步，不自覺的躲到荒老道的身側，心中暗道：原來這世間不僅有仙人，還有妖怪。

「嘻嘻，好俊俏的人兒呀。」

悅耳的聲音響起，便如空谷百靈，讓人心生好感。雲無缺循聲望去，不遠的參天大樹上，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笑吟吟的看著他。

「好美，好美的女子，氣質天成，卻如何在此荒山中，與妖物為伍……」雲無缺細看后，卻極度錯愕。

「這，這是蛇妖？」

樹上女子上半身乃是妙齡少女之軀，肌膚雪白勝冰雪，頭髮濃密似烏黑，其發間束著草木花環，胸前覆蓋兩片青葉，腰肢纖細，窈窕美好。然而自肚臍之下便覆蓋層層鱗片，粗壯如水桶的蟒蛇身軀，層層纏繞，爬滿了整棵大樹。

除此兩妖，尚有一枯瘦老叟，拄著羊頭拐杖，凌風立在山石之畔，衣襟飄飄，仙風道骨，看上去正常一些。

老叟見雲無缺二人出現，神色漠然，略為瞟了一眼，卻對牛頭怪說道。

「烽火，不要節外生枝！」

「非羊，你給我閉嘴！」

牛頭怪狂暴的一聲咆哮，暴躁的捲起一道旋風攻擊，對著老叟衝擊而過。

老叟冷哼一聲，飛身避過，露出兩條細長的羚羊腳，原來也不過得了半個人形的妖物。

漫長的歲月中，通過感悟天道，吸收日月精華，妖物修鍊出一半的人形，便有了些道行。

雲無缺見到三妖心中害怕，卻也新奇，好在荒大叔是仙人，總不至於讓自己落入妖物之手吧。

眼前三妖的道行，卻入不了荒老道的眼，他淡淡一笑，眼神落在了三妖對峙所在中間空地的一棵數尺高的草木上。

草木枝葉細長，中間頂一個花苞，幽然暗香，散出的獨特靈氣在周圍化成淡淡的薄霧氤氳。

「化形本草！嘿嘿嘿，難得的是將要成熟開花，正是助力化形之寶。只是花就一朵，你們三個卻要如何分配，不如讓於老道，練得一爐丹藥。」

見此靈草，老道便即瞭然。

此界生靈，遵循天道，吸收天地精華，便能開啟靈智，修行自身，妖物修行到了一定階段亦能化身為人形，那便是質的變化，猶如脫胎換骨。

化為人身，如化蛹成蝶，修行起來更合天道，才有得窺長生之機。

吞服此草，度過化形雷劫，徹底的化身成「人」，成就妖修中的高階存在，乃是妖物的天大造化。

此地三妖靈智極高，漫長歲月中都已化出部分人形，化形本草可讓它們瘋狂，其誘惑，根本無法抵擋。

「呀呀呀，該死的老東西！」

「哼，好狂的人類老兒，去死！」

「住手，此仙草是本仙的！」

老道說要取草煉丹，三妖勃然大怒，此草是它們的禁臠。

化形本草只此一株，三妖為此已連番爭鬥，各不相讓，眼看此草即將成熟，天上卻掉下個人族老道，動輒便要拿此草煉丹，真是豈有此理。

「死吧！」

牛頭怪氣息飆升，第一個發作。他咆哮中手持三叉戟，法力到處飛沙狂卷，勢不可擋的疾刺老道。

荒老道早看出牛頭怪的本體是頭變異青牛，先天風火雙重稟賦，三妖中最強的存在。

「哼哼…」

然而荒只是冷哼，神色木然，面對牛頭怪的雷霆攻擊，置若罔聞。他驀然中伸出右手食指，卻並非化解牛頭怪的攻擊，而是朝那仙風道骨的半羊人虛空一指。

指尖凌空，無聲無息，半羊老叟卻驟然色變。

他慌亂中拐杖平舉，其上羊頭光芒閃耀，以攻對攻直接點向荒身側毫無法力的雲無缺，卻是要逼迫荒救援。

「凝！」

荒眉頭一皺，吐出一言。

半羊老叟想法落空，在老道的話語聲中周身法力驟然禁錮，立時便失去了自由，無法移動，生死危機即刻臨體。

「上仙……饒命……啊…」

「爆！」

半羊妖物惶恐中，荒冷漠的聲音再度響起，其身軀嘭的爆開，綠色血液飛濺，腥風四散。

原地已無半羊怪的身影，只有一顆綠色的晶體孤懸，被荒伸手一招，倏然攝入手中。

乾淨利落，言出法隨，滅殺半羊老叟不過眨眼間。

「非羊！」

半羊老叟被滅，牛頭怪與蛇妖，皆心頭一震，肝膽俱裂。

半羊怪的實力與他們差不多，卻躲不開老頭的虛空一指，肉身崩潰。若是那一指指向的是自己，結果也與非羊一般，身死道消。

眼前老道，惹不起！

「禁」

聲音蒼老冷漠，人族老道又一次開口。

蛇妖渾身一顫，周身靈力凝固，再也不能移動分毫。

「上仙留情，我願為奴！」前腳半羊怪剛死，馬上自己就要步其後塵，蛇妖惶急中求饒，只求留得性命，即便為奴也是甘願。

她在靈界山經過無數歲月，懵懵懂懂中生出了靈智，又不知歷經多少劫難，修鍊出了上半身的人形，想著山中化形本草開花，服食后便能蛻去蛇身，化形為人，修行天道，得以逍遙長生。不想今日天降大難，生死存亡在他人的一念間，她不甘心就此煙消雲散，惶恐乞命。

蛇妖求情之時，牛頭怪的三叉戟已聲威赫赫的刺中荒的面門。

「哇……哇……哇」

「轟」一聲巨響，強大的衝擊反而讓牛頭怪接連後退，讓其怒吼不絕。

老道身前有一個無形的壁壘，三叉戟擊在其上，發出一聲巨響，卻沒能前進半分，更傷不到一老一小分毫。

風雲突變，奇峰疊起，看的雲無缺緊張無比，刺激無比。

老道冷笑一聲，無視牛頭怪的強悍，卻對雲無缺道「小主公，且讓老朽為你尋個禮物。」

說話間老道伸出手掌，虛空對著牛頭怪一陣揉搓。

咯嘣脆響接連不斷，牛頭怪的身軀發生了奇異的扭曲變化。

「嗷……哦……妖道，天殺的……」痛苦的吼叫，發自靈魂深處。

牛頭怪的鋼筋鐵骨，如同柔軟的面泥，任由老道揉捏，反抗不得逃脫不得。

牛頭怪痛苦萬分，心中驚懼口中怒喝道：「惡道，啊……你……住手…哦……饒命呀……」他的聲音漸漸微弱，其雄壯的身軀驟然間縮小，強行化為了一顆指頭大小的圓珠，落入老道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