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邪王
雖然趙勾暫時還沒有動秦檜的意思,但秦檜何等精明?自從墜馬事件之後,他明顯的感覺到趙構的變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從前那個懦弱,對他言聽計從的趙構已經死了。現在坐在這太極殿中的人,是一位真正雄才大略的一代雄主。儘管他現在還沒有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但秦檜心裡很明白,這只是時間問題!
遲早有一天,趙勾會顯露出自己的鋒芒。而那個時候,就是天下風雲涌動的時候!
趙勾對秦檜委以重任。這讓秦檜一直懸著的內心稍微放鬆了一些!他不怕趙勾給他出難題,因為有用的人才能好好的活著。如果有一天趙勾不再讓他做事,或許他就離死不遠了!
而這個時候,在北方中都的一座府邸門口,海陵王的馬車停了下來:「就是這裡了!」
海陵王走下馬車,來到門口輕輕敲門:「海陵王完顏亮,求見邪王高臨軒!」
一位駝背的老僕打開大門,伸出半個頭來:「原來是海陵王爺,請進!」
隨即打開大門,將海陵王迎了進去。
跟隨老僕走進院子,海陵王不禁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四周。這座府邸並不算大,但布局卻暗合奇門八卦,四通八達!
除此之外,這裡還養著許多的花草。饒是海陵王見多識廣,也有許多從未見過!
穿過庭院和走廊,老僕帶著海陵王來到一片湖邊。湖邊有一座茅草屋,看起來剛剛搭建不久。一位中年男人正帶著斗笠,手裡拿著一把木工刀,正在削竹子!
老僕停下腳步:「王爺,請您一個人進去!邪王生性喜靜,不喜歡太多人打擾!」
海陵王微微點頭:「可以!」
這時候海陵王的幾位侍從擔心道:「王爺,高臨軒生性古怪,讓我們跟著您,以防不測!」
海陵王搖頭:「邪王武功獨步天下,他想要我的命,你們擋不住!況且我和邪王萍水相逢,並未有任何過節,他不會無緣無故加害本王。」
海陵王走到茅草屋旁,對頭戴斗笠的中年男人行了一禮:「邪王別來無恙!」
中年男人彷彿沒有聽見一樣,依舊自顧自的削著竹子,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吃了個閉門羹,海陵王心中微微動怒。他權傾朝野,就是國師虛道人也得給他三分薄面,何曾敢如此輕慢羞辱?
但如今他是來求人辦事,也只能忍了:「邪王,別來無恙?」
中年男人仍舊不說話,也不理會他。海陵王終於動怒,將手按在刀柄上:「邪王?」
中年男人還是沒說話,就在海陵王準備抽刀翻臉的時候,一道飄渺的聲音從湖心傳來:「王爺何必動怒?無血天生聾啞,怠慢了王爺,還請見諒!」
海陵王心中一驚,將已經抽出一半的配刀又放了回去。看向遠處的湖泊!
一道人影踏波而行,從水面緩緩走來,正是邪王高臨軒!
高臨軒行走在水面上,卻沒有讓湖面泛起一絲漣漪,猶如行走在一片鏡子上!
這等從容淡定,這份功力讓海陵王也不禁暗自心驚!
他曾經見過虛道人出手,宛若驚雷。邪王高臨軒儘管只是以平淡的語氣在說著一件看似平常的事情,仍舊讓身為金國王爺的海陵王都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這不是權勢帶來的壓迫感,而是人再面對比自己強大太多的事物時,出現的本能!
高臨軒來到海陵王身前,海陵王方才得以認真打量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普通的男人!
只見高臨軒穿著一身灰色長袍,長袍有些老舊,許多地方已經開線,還有些發白,上面還打著幾個補丁。他的頭上帶著一支桃木發簪,頭髮隨意地披在身後。一張國字臉,雖然已經是中年人,卻絲毫不顯老態,反而有一種返老還童的感覺!
海陵王回過神來:「邪王,別來無恙!」
高臨軒笑道:「王爺不必如此客氣!我和虛道人是至交好友,當年承蒙他收留,我才能在中都定居,有了這一畝三分地。王爺是虛道人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
高臨軒帶著海陵王走進院子里,天生聾啞的無血已經搬來了桌椅板凳放好。接著又端來一個托盤,上面都是茶具:「王爺來訪,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高臨軒拿起茶壺徑直倒了下去,隨後體內的內力勃發。茶水在內力牽引下,竟如平地一般流進海陵王面前的杯子里:「王爺,請用茶!」
海陵王微微一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好茶!」
高臨軒笑道:「這是當年遊歷蜀地,在一座山上發現的茶樹,已經有許多年的歷史!我將這棵茶樹從蜀地帶回來,費盡周折方才養活只是換了一個地方,這茶葉也失去了它原來的味道,一年不如一年!我覺得要不了多少年,這棵茶樹就會枯死,再也沒有任何價值了!」
海陵王心中微動:「既然如此,何不將茶樹還回蜀地?或許它回到蜀地,還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高臨軒微微嘆息:「可惜!這茶樹就算是回到蜀地也活不成了,它已經習慣了這府上的人對它精心照料。若是再回到窮鄉僻壤,回到荒山上,恐怕很快就會成為枯木!」
海陵王沉默片刻:「先生,那您覺得應該怎麼做?」
高臨軒微微一笑:「王爺是人中之龍,需要我來教你怎麼做嗎?我只是一介江湖散人,廟堂之上的事情我不懂!」
海陵王沉聲道:「若是我想讓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先生願意嗎?」
高臨軒微微搖頭:「中都有一個神仙人物進入廟堂,就已經夠了!如果我再進去,這廟堂之上的明爭暗鬥恐怕愈演愈烈。到時候恐怕外憂未定,而內患又起,得不償失啊!」
海陵王嘆道:「虛道人神通廣大,但卻無心廟堂之事。他是名義上的國師,卻只想著爭那江湖上天下第一高手的虛名,對我的話向來都不屑一顧!因此我才特意來請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高臨軒微微點頭:「虛道人少年得志,從來都是順風順水。當年被盲俠一戰擊敗之後,便只想著報仇雪恨。其人天資絕世,卻格局太小,成不了大事!」
海陵王道:「先生言之有理!」
高臨軒道:「即便是這樣,我依舊不能隨意插手廟堂!我就在這湖心小築之中,王爺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來這裡找我就是。我能夠幫上忙的地方,一定會全力以赴,不讓王爺失望!」
海陵王大喜過望:「能有先生這句話,此行不虛了!」
高臨軒道:「聊了這麼多,還不知道王爺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海陵王道:「一個月前我去了一趟臨安府,找現在的南朝皇帝要歲貢!」
高臨軒疑惑:「歲貢不是已經拿到了嗎?」
海陵王點頭:「歲貢是拿到了,但我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高臨軒道:「為何?」
海陵王道:「我見了趙構,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當年攻破天京,我率領金國鐵騎遠遠的看過他一次,那時候他狼狽逃竄,如喪家之犬!可是這一次,我發現他不一樣了。他再也沒有了那種懦弱,雖然還稱不上雄才大略,卻已經頗有城府!」
高臨軒恍然道:「王爺是擔心這位南朝的皇帝將來會成長為一代梟雄,擔心金國會亡在他手裡?」
海陵王點頭:「實不相瞞!我不認為趙構有這種本事,但我不想給他任何機會,也不想為金國留下任何一點兒隱患!」
高臨軒笑道:「王爺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