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秘密

篝火旁邊，除卻奴婢身份的青兒便只剩下高辰高語兄妹和裴氏兄妹三人了。

青兒看著依舊劍拔弩張的二公子和七公子再瞅了瞅正在悄悄打量著高辰的自家公主，一時間有些無語。

「我不管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恩怨怨，可是眼下倘若你們依舊這樣，那我驪族便沒有必要護著兩位皇子了。」率先打破安靜的正是高辰，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我相信以泓野國的氣度和野心，以兩位皇子開路，劍鋒直指你大元皇城也不見得不是一件穩賺不賠的買賣。」

高辰看著那個臉色低沉的七皇子淡淡的說道：「要知道，此地已經沒有你多少元朝士兵了。」

直到這一刻的裴亦華才看到原來此地居然只剩下寥寥幾百元朝士兵。難道？裴亦華看了看高辰和高語兄妹，這一刻的她感到背脊一陣陣涼意襲來，握住青兒的手也不禁暗暗使勁兒。

高語和裴清並未作出任何驚訝的神色，想必這兩人早已經知道了赤谷的戰事情況，可是不對啊！分明那日的斥候背上的竹筒裡面空無一物。

裴亦華「騰」的站起來，正要說點什麼卻忽然感覺到手中青兒的手暗暗握緊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青兒微微搖了搖頭。見狀，裴亦華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高語抬頭看了眼站起來的裴亦華，見她並沒有說什麼便轉過身去看向了裴清兩人。

「把你的秘密說出來吧，大家以後就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況且你二公子的人品實在不值得我們相信。」說完之後，高語再對著裴亦痕說道：

「高辰的話你不要去……」

「她在哪裡？」

裴亦痕站起身推開站在兩人中間的高語，一步跨出直接來到裴清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抬起頭看了看四周，有過一面之緣的驪族族長，也有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老七和四妹，還有最近跟自己朝夕相處的驪族、元朝公主高語。

想不到，這個秘密要在這裡，跟這幾個人一同揭開。

站起身的裴清在這一刻的氣質猛然一變，好像回到了當年還沒發生那件事的那個元朝太子。

「我沒有騙你，老七。娘親，沒有死。」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裴清整個人變得好像輕鬆了很多，一襲青衣顯得有些孤獨的感覺。頓了頓的裴清繼續說道：「我知道，此刻的你一定會問我，她現在在哪裡。」

「老七，二哥對不起你。這麼多年，本該早就把這件事告訴你，可是我不能。因為，一旦你知道了，那麼無論是你還是娘親都要死，甚至這件事已經不僅僅關乎你我的性命，更關乎著整個元朝的國祚。」

裴清抬了頭看了看天空上高高懸挂著的明月，高原上的夜顯得空寂而又孤冷，如同這麼多年自己每個夜裡醒來的房間。

裴清輕輕的呼出一口白霧，眼前的月亮顯得有些朦朧，轉眼間已經這麼多年了啊。

那年，自己還是少年，嘴角不曾噙著邪魅笑容。元朝的各國敵手也在戰將軍的突然滅族之後變得活躍了起來，大公子無端被免去太子印，於是那個眾位皇子眼巴巴看著的太子頭銜便授予到自己的頭上了。

就在那一日，自己完成太子授印的第二天，就在自己好不容易壓下心中激動前往母親的住處請安的時候無意聽到了讓自己這一生受到影響的一段對話。

「什麼對話？」裴亦痕冷冷的問道。

「這段話，老七你還是不要聽了吧。」裴清淡淡的說道，那日的那段話在自己的耳邊縈繞多年，每一個噩夢的驚醒都讓自己大汗淋漓，那種噬心的感覺折磨著自己這麼多年，不曾散去。

「既然老二已經當上了太子，那麼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這是！九思娘娘的聲音，身著太子服的裴清在窗外變得緊張起來，害怕和緊張還有一些莫名的期望涌在心頭，壓得自己不能呼吸。

「放心吧娘子，」當殿內的聲音響起的時候，裴清腦海中的所有期望和惶恐都在這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世界好像就這樣安靜了下來，那熟悉的聲音徹底擊垮了整個還沒成年的元朝太子。

「老二的太子也只是臨時的，那件事做完之後，相公答應你，一定會讓老三當上太子。可是，真的不能留她一條命嗎？」

「她？她只不過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子而已，她的生死對於我元朝的興衰來說，重要嗎？」

裴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那座大殿的，那一日的太子失魂落魄，從那之後便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

只有裴清自己知道那些紈絝的背後藏著多少的無能為力，那日回到自己的大殿之中，裴清便開始瘋狂的動用自己能夠動用的一切手段和資源。

可到最後他才發現，那個男人的局他沒辦法破開，此時不行，以後很難。

可是他最終到底還是偷偷的換下來了自己的娘親，儘管娘親從那之後便再也無法開口說話，動手寫字，甚至不能看見，可他裴清到底還是救下了她。

「那時候自己不懂事，直到現在才知道，當年自己之所以能夠救下娘親，其實都是那個九思娘娘的手筆啊。」

回憶在眼前一一浮現，那些埋藏心底的疼痛如同瘡疤，如今被慢慢揭起、撕裂，鮮血便順著原來的傷口緩緩流下，如同面頰上的淚水，沒有聲音卻如虎咆哮。

仰起頭，裴清輕輕擦了擦眼睛，再站好身子的時候，那張臉上滿是促狹和嬌羞。

「怎麼樣？都是按你說的，一字不漏。」裴清嬉皮笑臉的搓著雙手，看著高語微微躬身詢問。

高語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轉身離去。裴亦痕輕輕的抿了抿嘴唇轉身離去之前看了裴清一眼，而裴清則一臉淡然，雙手背後。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裴亦華才緩緩回過神來，拉了拉身後的青兒，她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青兒姐姐，我們是不是要被殺人滅口了？」

青兒彎腰拉起自家小姐，「應該……應該不會吧。」

裴亦華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胸前，已經隆起的某處跟著顫了顫，看的青兒一陣無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青兒更加無語。

「小姐，咱們還是進帳篷吧。」

所有人都從這處篝火處離開，兩名驪族士兵走上來用雪掩埋住篝火，冷冷而又乾淨的天空中便懸著一溜潔白的殘月，一絲裊裊的青煙從雪中緩緩融入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