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洛森見女leader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一副臉色不大好的樣子。
他想到了方才持槍人與黑衣人的對話,心裡也覺得這件事不簡單,心中閃過一個有些虛幻的想法,他看著女leader,不禁好奇地問了一句:「麻煩?事關兩城戰爭的麻煩嗎?」
洛森的話雖只是個猜測,但其中卻顯露了少年濃烈的好奇心與興趣,這麼一番話聽入了女leader的耳中,令女leader心中一顫,她躲避過洛森探究的眼神,朝著他粲然一笑,說:「我先送你去醫院吧!再拖下去的話你的右手就徹底殘廢了!」
女leader雖表現得雲淡風輕,不過洛森還是能夠察覺到女leader心中有所思慮,見她不願多說,也不好多問,只好乖乖坐在女leader隨手找來的一輛摩托車上,隨著女leader的一句簡練的:「抓穩了。」,飛速疾馳的摩托車載著洛森的好奇與猜想逐漸遠離了夜色濃重的倫敦區e街。
女leader將他送去了離倫敦區e街最近的聖瑪麗倫敦區分醫院,將洛森交給手術科的醫生后便一個人來到了醫院大廳的等候區坐下,手指按動胸口上硬度極高的高純度鐵分子徽章,一陣輕微的響動聲過後,女leader手中多了一個超聲波無線耳機,待自己身旁的防竊聽納米隱形牆全面啟動、並且確定不會有一絲半點的被竊聽的風險后,她才啟動了撥號功能,給明惜玉打了個電話。
「夫人,人已經救回來了,安然無恙,只是左手手掌和右手手臂都中了光波子彈,醫生說有可能需要更換一隻新的手臂。」
無線耳機的另一頭,明惜玉拿著手機,嘴巴一開一合地說:「你告訴醫生,要用最好的材料和技術,務必要讓他得到最好的救治!」
「tange明白!」女leader點頭,如同當年接受訓練時被師父點到名字一樣反射性地回答著明惜玉的話,明惜玉聽見她一副響應軍隊長官命令的語氣,不禁噗嗤一笑,向來嚴厲的語氣鬆軟了下來,和藹地對她說:「小檀,不必這麼客氣。」
「是……夫人。」女leader一聽,面色有些發愣,然後鼻子一酸,不禁更咽起來。
小檀是她的小名,除了師父與何夫人以外,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在東城,特工分兩種,一種是情報特工,負責以間諜的身份竊取情報,而另一種就是像他們這樣終日只能隱藏在黑暗中秘密執行任務、與犯罪對立或者成為犯罪者的特工,就被稱為刃血特工。作為一名刃血特工,所有的資料都是空白的,從進入生力軍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能再有獨屬於自己的名字,組織會給他們安排一個新的身份——也就是代號,這個代號是唯一能夠證明自己的身份的東西,如果他們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犧牲了,至少在總部的犧牲名單表上,會有著自己的出生日期,性別以及代號。
在漫長的訓練歲月中,她原本的名字早就被時間的洪流在記憶中沖刷而去了,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訓練中,她慢慢開始適應「tange」這個身份,也逐漸開始忘記自己的名字,把「tange」這個代號當成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存在的證明,直到師父出現,喚起了她那即將消逝的模糊記憶中的兩個隱約可見的字:「小檀」———這個在她完全忘記自己的名字前,唯一殘留的一點痕迹。於是從此以後,她就有了真正意義上屬於自己的名字——「小檀」。
她的師父是當年保護何傑厚先生的隨身特工之一,何傑厚先生遇刺的那天,師父也尾隨著何傑厚先生並保護他,但是在師父值守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有任何可疑分子要襲擊何傑厚先生,這天的天氣非常好,一如平常一般風和日麗。
何傑厚先生去世之後,師父因為保護不力被降職,她被派去克洛塞區訓練新選出來的特工生力軍以在老一輩的特工們退休之後接替他們的位置,這其中就包括自己,當年她十五歲,是這些特工生力軍中年紀最大的一名。
(註:生力軍指的是童子軍的意思,世界上有許多軍事性的組織都會派出相關人員去各個地方選一些有天分的兒童來充當童子軍,為的是培養屬於自己的新生力量,以延續自己的事業。這些童子軍一般都是孤兒或是貧困人家的孩子,童子軍被選進來的年齡一般是5到10歲,在所有人看來,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一般比較好掌控,這些孩子們一旦長大后,將會是整個組織最忠心的武器。)
師父對她非常器重,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有一天,師父從外面執行任務回來後手里拿著一塊銀片,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所有人都在問她發生什麼事,她也只是搖搖頭,什麼話也不說。
直到第二天,她拿著這枚銀片,將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大聲對他們說:「所有人都給我記住了!這枚銀片,是殺手組織killerfaker的徽章!這個killerfaker的背後是西城政府!他們犯案無數,罪惡滿盈,我們東城最傑出的科學家何傑厚先生就是死於killerfaker的王牌狙擊手c·羅肯手中!你們知道臨死前他說什麼了嗎?他臨死前說,這一生他能夠帶著五百條人命,還有何傑厚先生的英魂,為西城人民的獨立與自由而死,是他無上的榮耀!」
女leader永遠都不會忘記師父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那種極度痛苦又絕望的表情:「西城人欺人太甚!他們殺死了我最敬愛的何傑厚先生,居然還以此為樂趣!你們這些人是政府為生力軍選出來的精英!不管長大以後你們會被分配到哪裡,會執行什麼樣的任務,你們一定要牢牢將這個恥辱記在心裡,一定要完成我們這一代人沒有完成的遺憾,一定要保護好你們該保護的人!早日消滅當代人類化機器人們,統一東西兩城!」
女leader記得,那天天氣也很好,那塊銀片在陽光底下閃著炫目的光,她站在第一排,能夠依稀看清那塊銀片的形狀——一個橢圓形的銀色底面邊緣點綴著一些花紋,橢圓的底面里裝著一個人類的頭骨,兩把鋒利的匕首分左右兩邊從頭骨的頂部貫穿整個人頭,然後底下有一串很微小的英文字母,好像是什麼「killermaker」之類的,女leader看過各種各樣的徽章,但還是第一次見到製作如此簡陋的一個。
師父告訴她,所有大型組織的徽章的外表都設計得很簡陋,幾乎與衣物上做點綴的徽章圖樣一般無二,這些徽章有著專門的保護程序,只要經過製作者為此設定的獨一無二的檢測機的掃描口才能破解保護程序的密碼,得到徽章中隱藏的真正信息,一般這種徽章都會被用於成員身份的驗證,以及任務的對接。這樣的徽章製作成本極高,一般的組織根本不可能有這個財力製作這樣的徽章,所以也就只有像政府這種有著雄厚人力物力供給的大型社會組織才能夠製作這樣的東西。所以那個時候師父很肯定地告訴自己,何傑厚先生確實是為西城殺手所害死的。
現在整個巡邏組的人都是當年與自己一起訓練的隊友,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於震撼人心了,以至於所有人都不敢有所遺忘,所有人都將這件事牢牢地釘在自己的腦海里,永遠都不會忘記,但由於事關重大,這件事自然而然的也就成為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正因為此事確實茲事體大,所以tange在看到這塊銀片的時候,總覺得這塊銀片令她感到莫名的熟悉,剛剛那個少年交給自己的這枚銀片雖然並不完整,圖案也被颳得亂七八糟、難以分辨了,但雜亂刮痕下的花紋總令她想起當年看到的那枚銀片。
她從兜里掏出那塊銀片,細細描摹著它的形態,然後將它放在自己腦海中的那塊銀片相對應的位置中,直到這一步,tange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枚銀片確實跟自己當年看到的那一枚銀片有著極大的相似之處。
她不可能記錯這件事的,也絕對不會記錯這件事,兩年前自己從生力軍成功畢業的時候,師父就曾面命耳提地叮囑過自己,說一定要揪出這個組織,替何傑厚先生和東城所有喪命在它手中的無辜人類報仇,這兩年內她謹遵師父的教誨,四處追尋這個組織的蹤跡,但兩年內始終沒有任何線索,她還曾自我懷疑過,也懷疑過師父的話,甚至還想過要放棄,直到今天,她終於看到了些可以繼續追查下去的蛛絲馬跡。
握著手中的銀片,她的耳邊卻不禁想起了剛才洛森的那一句話,至於這樣的麻煩是否真的涉及兩城戰爭,其實她也不知道。
邏輯到了這一步,巡邏組內向來穩重鎮定的隊長tange也不禁面露不安,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心中想著:如果這件事真的有西城政府這個龐然怪物在背後指使,那就更不簡單了,何傑厚先生的遇刺案本就不同尋常,就算鎖定了兇手,也死無對證,更何況這個組織向來杳無蹤跡,自何傑厚先生死後,他們也如同人間蒸發般地消失無蹤,如今又突然出現在世人的視線中,背後會不會有著更大的陰謀?
「小檀,你怎麼了?」電話另一頭的明惜玉見tange不說話,於是疑惑地問了一句。
「啊……夫人,抱歉,是小檀走神了。」tange很快就反應過來,很快就回應了明惜玉。
明惜玉並沒有在意tange犯的小錯誤,而是繼續公事公談地問:「這次有沒有什麼發現?」
發現?tange心中一楞,隨即才明白過來,想到何夫人三言兩語勸服即將交權的負責人,果斷下達命令讓巡邏組抽出一支隊伍前往倫敦區e街的場景,還有自己方才找到的那一點蛛絲馬跡,心中瞬間對明惜玉佩服得五體投地。
何夫人這樣做事果敢,決策高明的人,若是當初沒有步入政壇,那就會是東城政壇的一大損失啊!
tange將方才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想都一字不漏地告訴了明惜玉,而電話另一頭的明惜玉聽完tange的一番話,卻奇怪地保持了沉默。
tange心中驚詫:奇怪,何夫人的思維向來都轉得比較快,自從一年前自己為她辦事,每次自己向她彙報完工作,她都能緊接著自己的話提出一些細節化的問題,但是今天她卻反常地保持了沉默。
tange見她遲遲不說話,於是主動問她:「夫人,是哪裡有問題嗎?」
聽見tange在關心自己的狀況,但明惜玉卻始終保持沉默,不一會兒才向tange拋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不覺得這件事詭異的地方太多了嗎?」
「夫人指的是……」tange一開始還有些不懂,但漸漸也想起來了,在自己剛才精鍊的複述中她忽略了一個重要的關節點——那個在現場受了重傷的少年。
「你說剛才趕去案發現場的時候,恰巧撞見倫敦區的警察們在與一群神秘人搏鬥最後那些警察最後也跟著巡邏組到案發現場來了?」明惜玉說話的語氣提得很高,似乎對此事有著極深的不可置信:「此事是否屬實?」
「報告夫人,我特地問過倫敦區領頭的長官,他們說早在九點鐘就接到了報警電話,地址與技術組通過破解定位所找到的地址一致。」
「沒想到,他居然撥打了兩次求救電話……」明惜玉喃喃自語地說了一句,然後繼續問:「你們過了多久才到案發現場?」
「45分鐘左右,當時那群神秘人似乎很詫異我們會出現,最後就在巡邏組與公安隊即將擊敗所有黑衣人時,突然又來了一群同夥,把他們都救走了,等我們趕到案發現場時,那少年正坐在沙發上給自己上藥,一進門就看見他拿槍指著我們,後來發現是自己人,才沒有引發誤會。他說兇手才走了沒多久,他一個人不敢貿然去追,而是選擇在原地等候救援。」
「這件事一定不簡單,那群神秘人肯定是一個有著嚴謹配合的殺手組織,如果真的是killerfaker的話……」明惜玉沉吟了好一會兒,繼續說:「他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居然能夠獨自跟一個專業的殺手對峙那麼久,實在是太過於奇怪了!這個組織當年連老何都能順利殺死,怎麼可能會敗在他身上?」
「夫人,也許是因為他的機智聰明呢?」tange猜測道。
「不,不可能……」明惜玉搖了搖頭,說出了這個從談話開始就盤踞在自己心中的疑惑:「如果他確實遇到危險了,為什麼還能夠使用兇手的手機對外撥打第二次求救電話呢?兇手如果真的要犯案,就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tange馬上否定了明惜玉的話:「夫人,兇手不止一個,聽他話里的意思,兇手似乎有兩個,他手上的槍好像是光波子彈槍,這種槍殺傷力十分巨大,若非軍隊或是專業的殺手,一般人是不可能配備這種槍支的。」
「兩個兇手?光波子彈槍?」明惜玉一驚,不復先前的冷靜與淡定,於是,tange就聽見電話另一頭的明惜玉語氣凝重地給自己下了一道命令:「秘密任務,馬上調查羅洛森與這樁案子的關聯,五天以內,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