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接觸

陳哲走後，白舒越想越擔憂，他決定找何曉雯談一下。

睡前他輕輕敲了敲何曉雯的房門，何曉雯探頭一看是白舒，趕緊把他讓進房裡。誰成想這時對面的房間門突然打開了，兩人的「勾當」被老闆娘撞了個正著。老闆娘頓了頓，朝著兩人邪魅一笑，扭頭走開了。

何曉雯一把將白舒拉進房裡，想想又覺得十分不妥，無奈人已經進來了，再趕出去也洗不清自己的「冤屈」。何曉雯滿臉通紅，既生氣又尷尬，想瞪眼怒視白舒，眼神對上以後又尷尬地移開，最後咬著嘴唇在房間里走了幾個來回才冷靜下來。

「其實我想叫你到外面客廳談，但你示意我進房間……」白舒看著自己被扯爛的衣服，也覺得十分「冤屈」。何曉雯也不爭辯，她瞪了白舒一眼，然後看向放在床上的祈羅傘，意思再明白不過：下次再進我房間，我就削了你！

孤男寡女待在同一個房間里，兩人都非常不自在。房間里充滿了何曉雯的氣味，微芳盈盈、清香淡淡，令人想起了蘋果的味道，白舒每呼吸一下都覺得是對何曉雯的冒犯，另外，他不敢坐床上，一來怕被削，二來擔心聖器距離自己太近，輻射會讓自己不育，只好坐在地上，何曉雯則盤腿坐在床上。過了好一陣，兩人終於談了起來。

掙扎了好幾天，白舒還是鼓起了勇氣，將調查署內的意識形態之爭告訴了何曉雯。他不想騙何曉雯，更不想辜負了這份信任。信任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而眼前這個女子更進一步，在沒有根據的情況下給予了自己完全的信任，這是何等的榮幸！

原以為何曉雯會焦慮不已、會埋怨憤恨，沒想到她撫摸著祈羅傘，一臉平靜地說：「她告訴我要相信自己的感覺，而我相信你。」白舒覺得何曉雯還沒明白其中的風險，只好把話說得更加明白：「如果這個國家要誅滅一切超自然想象，你很可能會丟掉性命……」

何曉雯點了點頭：「我有心理準備，只要我的父母能平安，任何結果我都能接受。」見白舒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何曉雯打趣說：「別那麼死腦筋，我還可以投降啊，或者做只鷹犬，追獵其他死神，哈哈……」

白舒聽出了笑聲背後的無奈，他不禁想，如果當初何曉雯選擇加入那個組織，或者搬離臨湖市，她的處境會比現在更好嗎？想到這，白舒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傷感，他的目光掃過床上的祈羅傘，衝口而出：「遇到這把傘，你後悔過嗎？」

何曉雯直視白舒，挺腰、收腹，右手拿起祈羅傘橫在白舒面前，十分鄭重地說：「她是英雄的故事，是凡人的點滴，在思想的海洋里孕育，在恆久的歷史中遊盪，她，就是世界的真相！不要再問我這種問題了。」

「她叫什名字？」白舒小心翼翼地問，在態度上給予祈羅傘最大的尊重。

「你們好像叫她聖器，其實我們死神都統稱她們為『落英』，落葉的落，英雄的英。落英沒有具體的名字，但非要說一個的話，我的落英叫『葉長英』。」

一聽名字，白舒震驚到了，那是歷史上最有名同時也最悲情的女將軍！白舒好奇地問：「她的……靈魂……在裡面？」

何曉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問：「忽略顏色，大海和沙漠像嗎？」

白舒：「挺像的。」

「但你不會混淆，因為你知道一滴水和一顆沙的區別。要想理解宏大的事物，先從一滴水開始，葉長英就是落英里的一滴水，

最具代表的一滴水。」何曉雯說。

「你們可以交談嗎？」白舒問。

何曉雯調皮地笑了笑：「其實不能，之前我總告訴你傘告訴我什麼，其實她不會和我交流，但我能感覺到，雖然裡面是海洋，但總有翻湧得特別激烈的波浪。」說完，何曉雯竟然把祈羅傘伸向白舒，讓他摸一下。

白舒猶豫了，觸碰那激烈的思想海洋以後，自己的人格會被改變嗎？之前領教過硬鞭的厲害，但那次應該是聖器抵觸自己，現在聖器的主人都發話了，拒絕的話實在顯得不夠信任。於是白舒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傘身。

只是稍一觸碰，白舒就猛地縮回了手，一股極高頻的震動瞬間傳遍了白舒的食指，痛感像泥鰍一樣從皮膚鑽進骨頭裡，比上次拿起硬鞭時的痛感強烈2倍有餘。

何曉雯用手遮住嘴巴，大笑起來，白舒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但他不生氣，反而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他想到了一個方法：「如果我握著你的手，我可以感受到落英的存在嗎？」

何曉雯一想，這辦法確實沒試過，她將祈羅傘平放在腿上，伸出左手，手心向上，接著白舒將自己的手放在何曉雯的手上。

一秒、兩秒、三秒……兩人四目相對，第一次近距離地看清對方。從何曉雯的眉毛到雙眸，從鼻樑到唇毛，白舒感受到何曉雯英氣以外的美麗。而何曉雯也意識到，白舒是真的英俊，更難得的是，讓人覺得無害、舒服，差不多是自己見過的最英俊的男生，這一刻，何曉雯心動了！

隨即，落英的思想海洋翻滾起猛烈的愛情浪潮，瞬間，無數的情意衝擊著何曉雯的心坎，一時間，何曉雯的舌頭似乎嘗到了各種各樣的味道，酸甜苦辣都是愛的味道，她的耳邊彷彿唱完了一首又一首旋律，帶著時間痕迹的音符讓她見證了愛情的青澀到共生，最後，一滴眼淚從她的眼眶滑下，她緩緩地拿起自己的手，讓浪潮退去。

過了好一陣，何曉雯才收回了心神，她問白舒：「你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沒有。」白舒搖了搖頭，然後兩人都笑了。

隨後，兩人又談到了今晚在陳哲面前說漏嘴的事，何曉雯表現得很輕鬆，她說：「如果陳哲值得信任，告訴他也可以啊。」白舒卻搖了搖頭，他建議再觀察一下，畢竟陳哲的情商實在太高，分清敵友之前絕不能冒險。

最後，何曉雯從手機里翻出一段視頻，是熊眾晟自殺時圍觀學生拍的。何曉雯說：「我逛論壇時偶爾看到的，你看這裡。」拍視頻的人被驅散時，鏡頭晃動，剛好拍到馬路對面的另一棟宿舍樓底下的幾位學生。

白舒認得這棟宿舍樓：「這是男生宿舍15樓，我記得位置剛好在9樓的對面。熊眾晟跳樓前一直看著斜下方，陳哲推理，那裡可能有個人影響著他的行為。」

何曉雯點了點頭：「這就對了，這裡有個人拿著一個長長的箱子，你看，像不像……吉他盒！」最後三個字，何曉雯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她恨不得現在到現場，削了那個放火狐狸的混蛋！

白舒勸她別做傻事，一旦弒者和連環自殺案聯繫到一起，會更加激化矛盾。何曉雯沒再說話，卻暗下決心，開學之後一定要把對方揪出來，那時父母的安全已經無礙，自己也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兩天後，老煥來到調查署後勤院，正式簽署了承包合同，並且開始進駐，何曉雯也跟著大搖大擺地進了調查署。白舒為了避嫌沒敢去幫忙，只在三樓遠遠地看著，與此同時，陳哲也一樣在遠遠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