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變生不測

第二十章 變生不測

()第二rì晨間,惠帝身子有些乏,便沒有去上朝。大臣之間風傳太后和陛下失和,這種情況早已經是司空見慣,所以這些大臣也都是沒有在意。惠帝寅時二刻才起身,小石頭服侍他更衣。這時候張辟疆和司馬喜早就已經來了,而且我們三人也已經討論了好一會兒自夏朝以來的禮儀樂記,我正聽得津津有味,這時候惠帝整理好了儀容,走了出來。我見他神sè有些倦怠,想著他或許心中還在生高后的氣,所以昨晚沒有睡好,一時也不敢提到高后,便起身行禮,張辟疆和司馬喜也都是隨在我身後行禮。

惠帝揮手讓我們都免禮,卻是看了看一臉不安的張辟疆,說道:「張卿家,你可知罪?」張辟疆忙跪下說道:「陛下,微臣有負陛下厚望,請陛下降罪!」惠帝看著他,說道:「朕既然委你全力看守章兒,便是信任你,這次幸而沒有出什麼事,希望你rì后別再如此輕率!」張辟疆又拜了一下,說道:「微臣知道了,謝陛下寬恕臣的罪行。」惠帝看了看他,說道:「好了,你起來吧!」張辟疆聞言站了起來。

惠帝還要說什麼,忽然殿外的太監尖聲叫道:「啟稟陛下,淮南王在宮外求見。」惠帝眉頭一皺,但隨即釋然,說道:「請他進來。」當下說道:「章兒,你和他們先出去。」我看了看惠帝,忽然皺了皺眉,說道:「陛下,侄兒也想見見七叔。」惠帝愣了一下,笑道:「也好。」張辟疆和司馬喜自然知道規矩,忙告辭退下,小石頭也自去端茶不提。

我站在惠帝身後,等著高祖的七子淮南王劉長進來,一時又看著惠帝站在殿門處等著,背影有些消瘦,心道:「陛下最近飲食可不怎麼好,比之我剛來長安的時候有些瘦了,如今是七月中,離八月戊寅還有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難道會出什麼變故不成?」一時想著這些毫無頭緒的事情,腦子也有些大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從殿門處跑來一個烏沉沉的身影,我還沒來的及看清,就聽劉長叫道:「皇兄,皇兄救我······」惠帝詫異地道:「七弟,出了什麼事情?難道太后······」劉長忽然回過神來,他自小習武,對於四周的感應很是敏銳,剛進門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但是他跪下之後卻覺得惠帝身後有人似乎在盯著他看,他心中突然一凜,隨即厲聲喝道:「什麼人!」惠帝被他嚇了一下,隨即將他攙了起來,笑道:「這是大兄的二子劉章,是咱們的侄兒,我見咱們兄弟說話,畢竟是一家人,所以也留他在殿內了。章兒,來見過七叔。」我卻是皺了皺眉,踏上前一步,拱手說道:「侄兒見過七叔。」

劉長卻是濃眉皺起,說道:「皇兄,如何能讓這個小兒在殿中,咱們兄弟所說之事甚密,若是這小子不小心說了出去······」惠帝擺手說道:「七弟放心,章兒雖然年幼,但是還是知道輕重的。」劉長卻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冷冷說道:「他知道輕重,臣弟聽說他竟然背著皇兄去見太后,如此不顧皇兄的叮囑,這等小兒,怎生信得過?」惠帝面sè作難,看了看我。

我如何不知道惠帝是什麼意思?但是這一番卻是讓我心中惱怒無比,這個劉長也未免太過恃寵而驕了,仗著惠帝顧念兄弟之情,竟然說了這麼一席話,讓惠帝一時都下不來台。我看著他眼中輕蔑的模樣,心中一陣厭惡,心道:「二叔未免也太過沒有主見了,這劉長只是說了這麼幾句話,竟然讓堂堂皇帝說不出話,真是豈有此理,二叔,你是可忍,我卻孰不可忍了!」

當下繞過惠帝,站在劉長面前,說道:「七叔,侄兒有禮了!」劉長鼻中哼了一聲,我雖然和他差不多高,但是這麼一來,我竟然看到了他兩個鼻孔,心道:「縱然你是長輩,但是我如此行禮,你怎麼也該表示一下。哼!也罷,你既然這樣,也別怪我削了你的面子。」當下說道:「二叔,不知道你和七叔商議什麼事情,竟然如此重要?」惠帝一愕,看了看劉長。

劉長卻是瞪了我一眼,向惠帝說道:「皇兄!」惠帝看著我,笑道:「都是一些小事,章兒你不如······」我眼睛看著劉長,但卻斷然截道:「二叔,你是一國之君,有什麼事情需要藏頭縮尾的。若是朝堂政事,自當在朝堂之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裁決,若是家事,劉章也是劉氏宗親,一家之人,莫不是二叔還分彼此不成?還是你看著我父王薨喪,我兄弟幾人無所依靠,就任由七叔欺侮我們兄弟?」惠帝神sè一變,劉長眉峰一揚,忍不住道:「好小子!你······」我也冷冷看著他,說道:「不知七叔想要說的是公事還是私事?」劉長只覺怒氣填膺,忽然惱恨地道:「本王沒事了!」說著一甩袍袖,轉身走了出去,氣憤之下,竟然忘了向惠帝行禮。

惠帝見他怒氣沖沖地離去,看了看我,說道:「章兒,你怎麼這麼跟七叔說話?」我看著他,問道:「二叔,我說錯了么?你都讓我在廣明宮裡待著了,他竟然讓我出去,這大漢朝,到底你是皇帝,還是他是皇帝?」惠帝突然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地看著我,良久,他突然苦笑道:「或許你說的對,是二叔欠缺考慮了。」他看了看殿外,回頭對我說道:「朕還有事,你便在廣明宮裡待著就是了。」說著也不看我,大踏步走了出去。

我忽然愣住了,一片安靜中,小石頭低聲說道:「公子,你這番······真是欠缺考慮了。」我苦笑道:「陛下生我的氣了?」小石頭黯然道:「公子說話中沒有給陛下留一絲餘地,而且還氣走了淮南王,公子雖是陛下嫡親侄兒,可是淮南王也是陛下的同父兄弟,怎麼說也比公子說得上話,所謂『疏不間親』,公子······」小石頭看到我神sè,沒有再說下去。

我突然間覺得心中一陣失落,不禁看著空蕩蕩的宮門,無限落寞地嘆了口氣。

這rì晚間,惠帝回到廣明宮,小石頭已經擺好了幾樣菜式,惠帝這些天來心思不順,宮中的女樂都裁了出去,這飲食一應都在廣明宮之中,他雖是貴為皇帝,但是卻不及尋常王侯吃的那麼豐盛。我見他滿臉倦sè地回來,正要說話,惠帝已經說道:「章兒,朕在椒房宮已經吃過了,你自己吃吧!朕有些乏,先去就寢了。」我神sè一愕,隨即看了看小石頭,示意小石頭上前為他寬衣。我等他走了,才想道:「椒房宮?嬸娘住的乃是儲秀宮,這個住在椒房宮裡的卻不知道是他的哪一個妃子了······」

過不多時,小石頭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公子,陛下已經睡下了。」我笑了一下,自己用起了酒菜,見小石頭還在一旁跽坐著,便道:「你也來,咱們主僕一起喝兩杯。」小石頭跪坐在我對面,卻是有些疑惑地說道:「公子今rì是怎麼了,你從前不是滴酒不沾的。」我心中苦意甚濃,一些話竟然不經過腦子就說了出來:「那你說說,公子我假死之前喝酒吧?」

小石頭笑道:「那自然是的,那時候公子和臨淄城裡的那些官爵子弟天天在酒樓飲酒作樂,真是好不快活······」他忽然覷到我笑謔的神sè,又轉口說道:「不過公子假死之後,可能身子不是很好,所以這酒就沒有沾過。公子如今身子雖說大好了,但還是不要飲酒為好。」

我笑道:「你倒是會說話,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縱然是不喝酒,心中也早已經是熏熏然了。」小石頭看著我苦笑,問道:「公子可是因為陛下方才的態度么?」我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酒,沒有說話。小石頭續道:「公子,恕小石頭多言,公子不遠千里來到長安,只是為了王上的使命,如今使命既然已經完成,自然應該早rì離去。來時公子已經告誡奴婢,說長安不比臨淄,公子你也說不上什麼話,如今奴婢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公子在他人的矮檐下已經待得有些不適。不如公子便向陛下辭行,離了長安便是。」

我把著一個青銅酒爵,笑道:「你這是個好計策啊,若是陛下允了,自然能夠得御林軍護衛,安然回到臨淄,若是陛下不允,這也是個以退為進的法子,能讓陛下不再對我生氣。但是,你難道就不怕陛下怪我恃寵而驕嗎?還有,你難道是忘了今rì在花園中的教訓了?若是這些話被陛下聽到,你就是掉腦袋的下場了。」

小石頭看了看惠帝睡著的方向,說道:「公子放心,陛下已經睡熟了,再說,這麼低聲說話,陛下聽不到的。」頓了一頓,他說道:「原來奴婢想到的,公子也全都想到了。只是公子你現在和陛下就這麼僵著,也不是什麼辦法······公子,未央宮裡已經沒什麼可以留戀的了,公子為何還不想著回去?」我看了看他,說道:「你為何說我是不想回去?」小石頭覷我喝了些酒,神sè變得有些不是很威重,便說道:「公子進宮一個多月,雖是悶著,可是有張大人和司馬大人陪著,公子很是開心,而且此處有皇後娘娘,奴婢看得出來公子很是敬重,還有就是陛下······公子是不是打算不走了?」我已經微微有些酒意了,聞言笑道:「我自然是要走的,只是現在還不是走的時候。」小石頭啊了一聲,道:「不是時候?」

我突然看向惠帝的御榻,眼淚一滴一滴落了下來。小石頭不意我竟然這樣,唬的飯菜也來不及用,挪到我身旁,急道:「公子,你這是怎麼了?」我經他這麼一說,眼淚更是抑制不住,心道:「小石頭,你難道要我對你說,我二叔還有半個月時間便要駕崩?!他是我二叔,一生卻沒有什麼可以信任的人,他雖然有母,但是母子如同仇讎;他雖有妻室,但是卻朝夕不得相見,關係一如陌路;其餘之人,無非看著他是大漢朝的皇帝,他雖是貴為皇帝之尊,卻並無一個知心人,難道你讓我此時趕回臨淄,卻忍心看他一人孤獨死去?只是我雖然想幫他,卻不知道他為何駕崩,難道就這樣等著看他死去么?我縱然知曉歷史,但是沒有翻雲覆雨手,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生,老天,你何其殘忍?!」想到這些,我早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小石頭見我不說,也不再問,只是說道:「公子,莫要再喝了,不如現在就上榻就寢吧!」我沉沉嗯了一聲,小石頭攙著我走進內殿,為我寬衣之後,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小石頭卻看著沉醉的我,隨即又看了一眼那些絲毫沒有動過的飯菜,悄然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濛之中,我覺得有些口渴,不由按住了兩邊太陽穴,一時腦中想道:「大概是酒喝得多了,頭痛得很!」正要叫小石頭給我倒水,忽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翻身聲音,我酒醒了一些,向裡面一望,只見惠帝在御榻上翻來覆去,似是難以入睡。我嗓子里幹得厲害,不由「嗯」了一聲,御榻上一時沒有了聲音。

我正詫異,卻聽惠帝說道:「章兒,你醒了么?」我只能說道:「口有些渴。」小石頭夜間睡覺本來就是很機jǐng,聽到我們叔侄說話,早就已經醒了,他披衣起身說道:「公子,奴婢給你倒茶。」我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小石頭捧來一杯茶,我坐起身子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了,腦中一陣迷糊,躺下來睡了。小石頭輕輕「啊」了一聲,慢慢替我蓋上了薄衾。我忽然回過神來,說道:「二叔,你睡不著么?」

黑暗中我聽到惠帝輕輕笑了一下,說道:「沒事,我待會兒就睡······你先睡吧。」我鼻中嗯了一聲,迷迷糊糊地說道:「二叔,你別想那麼多煩心的事情,自然就睡得著了······」惠帝聽我呼吸均勻,大概是睡得熟了,不由輕笑一聲,低聲說道:「真是孩子話,那些煩心的事情,難道是說不想就能不想的么?」

他說完,又是輕輕笑了一下,翻身閉上了眼睛,但是過了許久,他又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從窗戶里透過來的輕微的月光,輕輕嘆了口氣,不知為何,他腦中突然想起來一句話,他想著那句話,口中輕聲說道;「夜如何其?夜未央······」想著自己的心事,更是沒有了絲毫的睡意。

我第二rì直睡到rì上三竿才醒了過來,只是覺得神清氣爽,我在榻上伸了個懶腰,叫道:「小石頭,小石頭······」小石頭連忙奔了過來,我坐了起來,正要讓小石頭服侍我起來,忽然瞥到惠帝竟然還在御榻上睡著,我愣了一下,問道:「小石頭,陛下到了這個時候怎麼還起?你怎麼也不知道叫醒他,若是耽誤了朝中大事······」小石頭苦笑著沒有說話,我皺了皺眉,話還未說完,只見惠帝翻身朝向我,說道:「章兒,你不用責罵他了,是朕沒讓他叫。我今rì身子乏得很,但卻總是睡不著······」

我跳下床,說道:「二叔,你沒有什麼事情吧?」惠帝笑了一下,說道:「我能有什麼事?只是有些累了。」我見他神sè睏倦,偶爾睜開的眼睛里也布了一層血絲,心中有些擔憂。惠帝睜開眼睛,看到我憂心忡忡的神sè,笑了一下,說道:「朕沒事······咳咳······」他忽然咳了一聲,隨即又閉上眼睛準備睡去。

但是這一聲咳嗽落在我的耳中,無異於是晴天霹靂,我頓時神sè大變,心道:「難道······」我心中不敢再想下去了,伸出手想去探探他是否燒了,但是手卻抖得厲害,小石頭見了,說道:「公子,你還沒穿上衣服,是不是有些冷?」我忽然回過神來,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說道:「小石頭,去叫······叫太醫來!快!」小石頭有些摸不著頭腦,隨即反應過來,卻是說道:「公子,你身子不適么?我這便去叫,你先等著!不,你還是先穿上衣服!」我見這檔口小石頭竟然還這麼婆婆媽媽的,一時動怒,說道:「去叫太醫來!」小石頭似乎嚇了一下,隨即奔了出去。

我這般反應,惠dìdū看在眼裡,卻是問道:「章兒,你身子不舒服么?」我看著他,努力讓自己笑著說道:「二叔,你覺得身子怎麼樣?」惠帝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道:「原來你是給我叫的太醫······不必了,我沒有什麼事。」我聽他又咳了一聲,只是直直地看著他,惠帝有些赧然,說道:「可能是偶感風寒,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我心中狂叫道:「要緊,要緊得很!簡直是要命!」但這些話卻不能宣之於口,只能沉默。

我剛披上一件外裳,小石頭已經帶了一個花白頭花白鬍子的太醫進來,我也懶得跟他廢話,喝道:「陛下有些不適,太醫你來診診脈。」那老太醫見我神sè不善,忙上前拿住惠帝脈搏。惠帝只是閉著眼睛,看著似乎是懶得睜開一樣。我心中焦急,連小石頭催促我穿好衣服都懶得搭理,小石頭只好說道:「公子,你先穿好衣服吧。」我見那太醫只是悠然地閉著眼睛,似乎已經是神遊物外一樣,只得迅傳好了衣服鞋襪。

那老太醫猶自搖頭晃腦,如同後世讀書的學子一樣,我心中有氣,良久,他才開口說道:「陛下神思憂慮,想來是國事煩擾,所以傷了心脈,更兼受了些風寒,是以身子倦怠,待微臣寫個安心補氣的方子,自然見好。」我稍微放心,說道:「如此甚好,小石頭,帶太醫去取方子,你自己記著如何服用,然後去煎藥。」小石頭應了一聲,自去不提。

我心中猶自惴惴不安,惠帝笑道:「章兒,一些小病而已,你倒是嚇得不輕。我前些年耽於酒sè,確實是身子弱,但是這些rì子調養,身子已經大好了,你不用太過擔心,沒事的。」我卻是眉頭皺的更深,心道:「自來酒sè最是傷身,二叔,你數年縱yù,難道便是一朝便能將身子補好的么?」一時想到:「難不成二叔竟是由這一個小風寒而駕崩,不會的,不會的······」

惠帝這一rì並沒有上朝,太后和眾朝臣以為是惠帝還在氣頭上,並沒有太過在意,我擔心惠帝身子,便讓人傳話給張辟疆和司馬喜,就說我這幾rì有事,沒有讓他們進宮。這一rì只是守在惠帝身邊。惠帝說著自己睏乏,但是翻來覆去總是難以成眠,我看著他眉頭皺著,心中驚懼之sè更深。

小石頭見我看著惠帝看了大半天,連早膳和午膳都沒有吃,心中不忍,勸道:「公子,你要照顧陛下,總要先管好自己的身子吧!」我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是,可我現在一點兒食yù都沒有······」正在此時,殿外忽然有人咳了一聲。小石頭神sè一變,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他走了過來,說道:「公子,殿外的太監說宮門外有人等著,讓公子出去一下。」我不耐煩地道:「什麼人?」小石頭恭聲說道:「大概是太後派來的人。」我眉頭一聳,斟酌了一下,說道:「你好生看著陛下,我去去就來。」小石頭嗯了一聲,看著我的背影離去,他忽然有些遲疑,方才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沒有告訴我來的人是呂秀。

我走出宮門,卻見外面什麼人也沒有,一時皺眉不語。這大半rì來,我腦中只是想著惠帝的事情,腦中不免有些渾渾噩噩的,正要轉身回去,卻突然覺得似乎有人在看著我,我渾身一個激靈,看向花園的方向,果然見到遠處一雙妙目正盯著我。我猶豫一下,走了過去。

走到花園裡,我看著花叢中的呂秀,愣愣地問道:「怎麼是你來了?」呂秀看著我,說道:「我怎麼就不能來了?」我一時覺得自己這麼問有些傻,便又開口問道:「是太后讓你來的?」呂秀低低嗯了一聲,說道:「皇祖姑差我來問問皇伯伯怎麼樣了。」我有些詫異,問道:「太后不是安排了人在陛下身邊么?怎麼現在才派你過來。」呂秀看了我一眼,說道:「皇祖姑又不是每天呆在宮裡享福的,她每天rì理萬機的,很是辛苦······今rì自然是有事耽擱了。」她說著,眉頭蹙了一下,說道:「戚夫人鬼魂之事有了些許眉目,皇祖姑本來是在查辦此事,忽然想起還沒有問過皇伯伯飲食起居如何,哪知道一問之下,知道皇伯伯身子染恙,皇祖姑這才差我前來。皇伯伯怎麼樣?」

我嘆息一聲,說道:「陛下暫時無恙,只是睡得不好,太醫說是過度憂慮,我怕······」我一時清醒過來,心道:「我怎麼差點兒就說出這等事情?難道我是糊塗了?」呂秀聽到了我說的話,問道:「你怕什麼,劉章······哥哥!」我聽她這麼叫我,心中一詫,不由看著她。呂秀卻避開了我眼光,我道:「沒什麼,我是有些擔憂罷了。」

呂秀聽我這麼說話,抬頭看了看我,隨即低頭說道:「你······你也是憂慮過重了,好像很累的樣子,你要好生顧著自己的身子,別累著自己了。」我心中有些詫異:「這小妮子何時知道關心人了?」但她既然這麼說了,我只好說道:「我知道了,你讓太后······讓她也莫要太過勞累······」我本來想說別讓太后擔心,但是一想到惠帝可能因為這個小病命歸九泉,我說話也就沒什麼底氣了。呂秀看著我,說道:「嗯,我知道了。」她咬著嘴唇,說道:「那······我走了······」我點了點頭,她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轉身離去。

我看著她身影就要隱在花叢掩映之中了,忽然張口問道:「呂······大小姐!」呂秀轉過身子,看著我,問道:「什麼?」我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但還是問道:「你父親是呂家的哪一位?」呂秀聞言一怔,順口說道:「家父諱祿,你問這個做什麼?」她問完這話,忽而面sè粉紅,心道:「六禮之中,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裡面是有問名,但那是問我的名字,怎麼問起父親的名諱?呸呸,你想哪裡去了!······」但是抬眼看到劉章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覺得有些好笑,嘴角一撇,翩翩然走進花叢中去了。

我心中一時只是想著:「她是呂祿的女兒,她是呂祿的女兒,那便是我劉章的夫人了,只是······」我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一時心中痴了,良久才轉身,緩緩走回了廣明宮。

小石頭去跟著太醫去抓了葯,按著太醫囑咐的方子熬好了葯,端進了廣明宮,我看著那一碗如同黑金一般的湯水,心道:「這是太醫開出來的方子,君臣佐使自然是加倍小心的,怎麼我還是如此不放心?!難道······」當下定了定心神,讓惠帝將一碗葯喝了下去。

我見惠帝喝了葯之後,神sè有些鬆弛,便替他掖好被子,眼看著天已經落黑,覺得腹中有些飢餓,但是看了看惠帝,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小石頭端下藥碗,進來輕聲說道:「公子,我已經準備好了一些飯菜,你從昨夜便沒有吃什麼,去吃一些吧。」我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先在這裡守著。」小石頭點了點頭,立在御榻前。

我看了一眼似乎已經睡去的惠帝,走出內殿,只見外面小几上放著幾樣小菜,便匆匆用了一些,這次小石頭雖然是為我準備了些酒,但是我卻再也不敢用了。走進內殿,聽得隱隱傳來惠帝均勻的呼吸聲,我心中大定,心裡一放鬆,頓時覺得身子睏倦,一陣睡意來襲。小石頭見我打了個哈欠,輕聲說道:「公子你累了一天了,休息一會兒吧!奴婢會看著陛下的。」我嗯了一聲,說道:「陛下若是醒了,你無論如何都要叫醒我,知道么?」小石頭點了點頭。我也沒有脫去衣服,和衣躺在榻上,不多時就睡著了。

正睡得香甜的時候,忽然聽到小石頭輕聲叫道:「公子,公子······」我唔唔兩聲,忽然驚醒過來,一下子坐起了身子,問道:「陛下怎麼了?」小石頭沒有說話,我跳下床榻,向惠帝看去,只見他額頭上布了密密的一層汗珠,呼吸倒是均勻,但卻在翻著身子。小石頭低聲道:「公子,陛下這也不知道是不是醒著,奴婢一時拿不定主意,只能把公子你叫醒了······」我拍了拍他肩膀,說道:「你做的很對······」說著我走到御榻前,伸出手去探他額頭。

只覺觸手一陣冰涼,我倏然覺得自己的心中也突然一涼,駭得我不禁喘息了一下。小石頭看到我似乎觸電一般的手,心中也是一沉,問道:「公子······」我斷然道:「去叫太醫,叫所有太醫都來!」小石頭身子一陣激靈,忙跑了出去。我卻是看著惠帝,低聲道:「二叔······二叔,你可千萬不要有什麼事情才好。」

未央宮中今夜註定不會太過太平,一陣陣御林軍跑過的聲音在靜夜之中聽得甚是清楚。宮人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但是總會好奇,但這卻不是我所關心的事情了,雖然是夜半子時,但是御林軍還是將一眾太醫「請」來了未央宮廣明宮裡,一時間,整個內殿站了烏壓壓的一群人。

我看到那rì間為惠帝把脈的那個老太醫,一把拉過他,喝道:「你給陛下開的是什麼方子,怎麼陛下吃了並不見好?」那老太醫本來就是戰戰兢兢的,此時聽我這麼一喝,一凜之下,忙道:「大人不必激動,待老夫······老夫再看看!」說著顫顫巍巍地走到御榻前,細心號脈。我看著他這個樣子,心中氣極,心道:「難道當今大漢朝就沒有一個醫術出眾的了。太醫院裡都是什麼酒囊飯袋!」當下說道:「醫家不是講究望聞問切么?你們過來看看,看陛下氣sè如何!」

那幫老少太醫都挪了上來,其中一個中年太醫說道:「微臣觀陛下面sè蒼白,氣虛神浮,當是腎經受損,這······」我眼前一亮,還未說話,另一個太醫已經不同意了,尖著嗓子說道:「林太醫怎麼這麼說,微臣認為陛下微微咳嗽,自然是風寒侵體,必定是傷了肺脈······」另有太醫說道:「陛下夜間盜汗,多夢多動,不能成眠,自然是體內濕氣太重,那是脾胃受損,肺脈小疾,如何能讓陛下龍體如此?」

我聽得一頭霧水,但也知道這些人達不到統一的意見,我想了想,問那位林太醫道:「陛下說過,年前確實是酒sè過度,我想也是失了腎陽,不知太醫有何法醫治陛下?」那林太醫聽我對他說話,顯然是信了他說的,忙上前去。老太醫也有眼sè,自己退了過去。林太醫把了一會兒脈,皺眉說道:「陛下身子確實虛了一些,法子倒是有,只是若用大補之葯,微臣怕陛下這身子,虛不受補,這可如何是好?」我見此人也是抱著醫書死讀,想了想,說道:「為何一定要用藥補?食補不是也可以么?」說到這裡,我眼前一亮,忽然想到張良,向小石頭道:「小石頭,你帶侍衛出宮,去留侯府要他的食材,還有,把張辟疆請來。」小石頭也想到了,忙應著出去了。

我看著這一殿烏壓壓的人,皺了皺眉,說道:「林太醫,還有這位老太醫,還有你,你,你們四人留在廣明宮,其餘人都回去。回去翻翻醫書,找找是不是有什麼法子可以醫治陛下,隨時聽候傳喚!」餘人都是應了一聲,慢慢散去了。我看著林太醫和老太醫,還有方才說話的兩個太醫,說道:「你們照看著陛下,若是病情有什麼變化,立刻告訴我!老太醫,陛下的風寒還沒有完全好,你親自去煎藥。」我隨即叫了一個太監,兩人結伴而去。

忙完了這些,我才鬆了口氣,但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sè,心中忽然一動:「太后······應該知道陛下的病情了吧?」

第二rì清晨,惠帝睜開眼來,見了廣明宮中的情狀,苦笑了一下,我大喜,將他扶起坐在御榻上,問道:「陛下,你覺得怎麼樣?」惠帝笑了笑,說道:「朕沒事,只是夜間做了幾個噩夢而已。朕要更衣上朝。」我皺了皺眉,一旁小石頭上前為惠帝穿上了朝服。

我見惠帝穿上黑sè的朝服之後,更加顯得面sè有些蒼白,心中一澀,說道:「陛下,御膳房做了些清淡粥食,你來嘗嘗。」惠帝笑道:「是了,朕是覺得有些餓了。」我聽了這話,心中大喜,想到他若是知道飢餓,那便無妨,留侯這食補之法對人體增益極大,長此下去,二叔身子定會大好。但是看到惠帝走向小几時腳步虛浮的樣子,我心中又是暗暗擔憂,只得扶著惠帝跪坐下來。惠帝慢慢吃著熬得濃稠的粥,說道:「這粥食味道不錯。」我笑了笑,小石頭說道:「公子,你也吃一些吧!」我嗯了一聲,接過碗。惠帝突然看了看一旁站著的張辟疆,說道:「張卿也來用一些。」張辟疆忙道:「陛下用膳,微臣不敢造次。」

惠帝聞言笑了一下,卻突然皺了皺眉,我見他神sè不好,說道:「陛下,如今你身子有恙,便在廣明宮休息吧。」惠帝站起身來,說道:「不妨事,朕約了淮南王,必定是要去的。」我也連忙站了起來,聽他提到淮南王,心中不悅,但還是說道:「既然是淮南王,不如就召他進宮,大不了侄兒迴避就是。」惠帝看著我,笑了一下,說道:「也好。······張卿,勞煩你去傳召,召淮南王入宮。」張辟疆諾了一聲,退了出去。

我見惠帝放下碗之後便是坐立不安的樣子,不由皺了皺眉,心道:「陛下怎麼如此沉不住氣?」當下要太醫再為他診脈。惠帝本來不要如此麻煩,但還是拗不過我,只得讓林太醫診脈。過了一會兒,林太醫開口說道:「陛下脈象並無變化,只是似乎······似乎憂慮過重,心脈也受損了······」我心中一沉,惠帝哼的一聲哂笑,說道:「大漢朝這麼多事,你如何讓朕不憂慮?」林太醫聞言心中驚懼,一下子癱倒在地,跪著請罪。惠帝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看了看站著的其他三個太醫,只見那三人如同受了池魚之殃一般,也是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他嘆息一聲,說道:「章兒,怎麼張卿去了那麼久,竟然沒有半分消息?」我道:「陛下不必擔憂,或許再等片刻,張大人就會回來了。」惠帝皺眉說道:「朕就是害怕會出······」話未說完,只見張辟疆氣喘噓噓地走了過來,我心中一沉,惠帝已然站起身來,問道:「淮南王呢?他怎麼沒有來?出了什麼事?」張辟疆看了看我,低聲道:「回陛下,太后命人搜查淮南王府,淮南王已經被辟陽侯拿下。」

惠帝啊了一聲,心中大怒,面上湧出一陣厲sè,我見狀暗道不妙,開口問道:「太後為何要捉拿淮南王?」張辟疆低聲道:「說是和宮中謠言一事有關,具體微臣倒是不明白。」我還要再問,惠帝已然冷聲說道:「太后!」我聽他這句話中包含著怨毒之意,身子一抖,這時忽然有太監進來跪稟說道:「啟稟陛下,辟陽侯宮外求見!」惠帝正是怒氣無所泄,聞言冷然道:「他來得正好,讓他進來,朕要新帳舊賬一併跟他算個明白!」那太監何時見過惠帝過這等脾氣,忙一溜煙地跑出去宣召了。

過不多時,門外進來一個風神飄逸的士大夫,那人面上雖有些許皺紋,但是看起來卻如同四十許人,三綹長髯,頭上束著高冠,看起來很是飄逸不羈。我見審食其竟然是這種模樣,心中訝然,但是惠帝已經是怒氣勃,見到審食其進來,更是心中氣極,喝道:「辟陽侯,你做得好事!」審食其一擺袍袖,行了一禮,說道:「臣辟陽侯參見陛下,陛下責問,可是淮南王之事么?!」惠帝強忍著怒意,說道:「朕的七弟犯了何事,太后要讓你去捉拿他?」

審食其從容說道:「淮南王劉長,自幼為太后收養,然此子不思報答養育之恩,竟然包藏禍心,散布流言,擾亂朝綱。太后本念其年幼,怎奈此子毫不知收斂,故而收監,請陛下明察!」惠帝冷笑道:「好一番冠冕堂皇之語,太后想要你除去我劉家之人,直說便是,又何必多費周章!你去告知太后,讓她放了淮南王,否則休怪朕無情!」

審食其苦笑道:「陛下,你為何總以為太后想要除去劉氏子孫?淮南王包藏禍心,乃是咎由自取,豈是太后冤枉他?」惠帝冷哼一聲,說道:「七弟前幾rì便已經向朕說明,你如今又是另外一套說辭,非要將罪名扣在他的頭上。謠言一事,捕風捉影,太后不過是想剪除異己而已······你休要以為朕年幼無知,你和太后所做yīn私之事,你以為朕全然不知情么?!」

審食其神sè一變,抬頭說道:「陛下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惠帝罵道:「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明白么?!你和太后勾結在一起,以侯封為爪牙,四處搜羅罪名打壓我劉氏子孫,妄圖亂我大漢劉氏的天下,現在還要反咬一口,好不無恥!」審食其本來很是瀟洒的樣子,但聽到這裡,不由也是氣得面sè黑,喘息著要說話。我見狀,揮手讓張辟疆和幾個太醫退了出去。審食其看了我一眼,隨即看向惠帝,冷靜地道:「陛下還知道什麼?」

惠帝看著他氣定神閑的樣子,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怒氣上涌,大聲說道:「朕還知道你和太后勾jian成雙,辱我皇室清譽,朕······朕······恨不得殺了你······們!」他這般咬牙切齒地說著,忽然忍不住,看到我腰間的青霜劍,一把奪了過來,喝道:「朕今rì便拿著高皇帝的佩劍,殺了你們這······」他說著挺劍奔向審食其,向他刺去,但是口中話還沒說完,忽然只聽清脆的「啪」的一聲,惠帝愣住了,立在當地,詫異地盯著審食其,審食其滿臉怒sè,卻是站著紋絲不動,揚起的巴掌還懸在空中。空氣彷彿凍結一般,靜的只能聽到惠帝粗重的喘息聲。

我也是愕然愣在當地,渾然忘了要去阻止惠帝。但是我沒有想到審食其竟然敢打惠帝,而且是這麼重的一個耳光,惠帝也是如同傻了一般,直愣愣地看著審食其,嘴角慢慢流下一縷鮮血。審食其看著惠帝,走上前一步,說道:「陛下要殺老臣,儘管向老臣心口刺去就是,但是陛下你如此辱及太后,老臣就是寧死也要把事情說個清楚!」惠帝也不管自己面上血跡,狠狠說道:「朕辱及太后?!如此說來,還是朕冤枉了你們不成?」

審食其看著惠帝,朗然說道:「老臣與高帝、太后是同鄉,高帝逐鹿天下,封臣為舍人,以保護劉家老小,但是亂軍之中,太後為項王奪去,臣雖是有負高帝之望,但自知為人盡忠的道理,是以冒死求見項王,陳說其情。項王關押太后之時,雖有宵小之徒打擾,但臣幸得以護佑太後周全,後來回到高帝軍中,本是皆大歡喜之事,但戚夫人為一己之私,中傷太后。但是臣與太后之間清清白白,天rì可鑒!如今陛下聽信小人之言,竟然說出如此有悖人倫之語。太後為陛下生母,天下人皆可以誤會太后,唯獨陛下不能!臣今rì冒天下之大不韙,觸犯龍顏,自知必死,然而太后清譽不容人辱,微臣言盡於此,陛下要殺便殺,微臣不會皺一下眉頭!」說著他跪在惠帝面前,昂然看著惠帝。

惠帝嘴角一牽,忽然覺得渾身力氣都要抽身而去般,青霜劍噹啷一聲掉在地上。他搖頭失神地說道:「朕不信,朕不信,朕不信朕恨錯了人!你滾!朕不想看到你······」說著一腳踢在審食其的胸口上。審食其看著一臉痛苦的惠帝,嘴唇動了一下,但是卻什麼都沒有說,轉眼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我。我剛好也在看著他,他忽然嘆息一聲,手捂著胸口站了起來,蹣跚著轉身離去了。

惠帝見他消失,忽然身子一個踉蹌,再也難以站得穩,我連忙上前扶住他,正要叫人,惠帝忽然說道:「朕不信,是他騙朕的······」我見惠帝神sè激動,忙道:「陛下,太后之事,怕是陛下真的是錯了。」惠帝忽然轉頭看著我,一把將我推開,身子搖晃著喝道:「章兒,你又替太后說話?你也說是我錯了?」我想上前扶他,他卻狠狠看著我,似乎是要看出我的心意到底怎麼樣,我苦笑說道:「陛下不是想知道那天太后對侄兒說了什麼嗎?」惠帝忽然清醒了一點,問道:「她,她說什麼了?」

我慢慢開口說道:「太后對我說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戚夫人和如意之死。太后說,對戚夫人手段是殘忍了些,但是她不後悔,也不在這件事情上求你原諒,但是卻因為戚夫人之事,讓陛下你心中恐懼,她也是心中難安。第二件事事關嬸娘。嬸娘自幼與二叔你一起長大,雖然年幼,但是情竇已開,更是對二叔傾慕。太後言說,雖然她也是為呂家的長久之計打算,但若不是嬸娘苦苦哀求,她寧可找呂家其餘女子,也斷然不會將嬸娘嫁給二叔你。」惠帝失神地看著我,臉上神情不知道是喜是悲,我忽然覺得自己說出這些是對他的折磨,便停住沒有向下說。惠帝似乎笑著說:「說,還有一件事。」我低頭說道:「太后囑咐侄兒好生照顧二叔,還說,二叔和嬸娘都對我很是愛重,要我幫你們牽線,她說自己為人母,不想看著自己的孩子們痛苦。」惠帝聽后,嘴角牽出一個笑意,說道:「朕全都錯了么?全都錯了?!······」他這般問著自己,但旋即覺得腦中一暈,仰天栽倒在地。

我見惠帝昏倒,駭得心臟似乎不跳了,隨即便是大叫道:「來人,太醫!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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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未央之大漢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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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變生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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