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第101章 第 101 章

「此次真境洞府歷練已經結束,請諸位帶隊的同門清點人數,莫要落下誰來,不然各位長老問罪起來我可怎麼辦啊。」

樅清派的大師姐站在山下,與其他幾名弟子開出傳送法陣,一面笑吟吟與他們說著話一面將他們送回宗門。

一刻鐘過去,傳送法陣便只剩下了大師姐與幾名弟子,這時他們面上才露出點不悅來。

大師姐道:「隨師妹是不是又掉隊了?」

一弟子點頭:「方才帶隊的師弟說她又是說要多留會兒。」

「哎喲她怎麼老這樣,每次都要待這麼久,就為了多尋點寶物唄。」

另一個弟子抱怨起來。

大師姐面帶不悅地搖頭:「不可這般編排,隨師妹入我宗門才幾年便已經是首屈一指的劍修了,可見其資質。她這樣的弟子,就是要把真境的所有寶物奉上也是值得的。況且她只是氣運不算太佳罷了,多留些時間門也無妨。」

「但次次等她也很浪費時間門啊,我們也想儘早煉化找到的寶物啊。」

「拉倒吧,你們倆就是每次都打不過人家覺得丟臉了吧?」

幾個弟子鬥起嘴來,大師姐便也無可奈何,打了幾道傳訊過去,沒多時便收到了回復。

玉碟隱隱發光,雜亂的打鬥聲音傳來,隨後便是一道頗有些快活的聲音:

「啊,我臨時來活了,你們先走吧,我待會兒御劍回去。草了,你們怎麼不等我傳完話,不講武德!」

玉碟黯淡下來,訊息中的聲音也隨風逝去,幾個弟子卻並不驚奇。因為前不久他們聽聞這位隨師妹似乎是得罪了什麼人,三不五時就有一撥人來找她麻煩,不過都被她解決了。想必他們也並沒什麼本事。

另一邊,面對著這群鎮守天門的天兵天將的隨之游就有些頭疼了,打這群人跟砍瓜切菜一樣沒什麼技術難度,但也經不住這一**的來人啊。

再次砍倒一片人後,她道:「不是,你們是不是欠管教啊,非得上頭有人是不是?跟天後說,我官癮沒這麼大,怎麼不聽人話呢?再來煩我我現在就殺上——」

她話音還未落,卻聽劍下重傷的天將磕磕絆絆地道:「非也……這次您誤會了……不是這個事。」

隨之游皺眉,「啊?」

她拔出劍來。

天將嘔出幾口血,奄奄一息地道:「這次是衍衡帝君的事。」

隨之游恍然大悟,「算算時間門,他確實是該醒了,怎麼,他派你們來暗殺我了?嗨呀,我就知道,得不到我就要毀掉。」

她說著笑出聲來,卻又聽那天將道:「衍衡帝君至今未醒。」

隨之游蹙眉,「不可能啊,我明明——嗯?你先說怎麼回事。」

她給他施了道治療術,不想聽他跟擠牙膏似的話。

那天將瞬間門鯉魚打挺,又恭敬跪下彙報:「衍衡帝君他受困於心劫夢魘之中,天後這次是希望您能去看看他。天後還說,若是他醒來,她絕對不會讓衍衡帝君打擾您半分。若是不醒,今後也絕不會再來叨擾您。您是唯一一個高於五界的神,天後也是走投無路了,才想著來求您的。」

隨之游挑起一條眉毛,「不是,你們天界的人沒感覺哪裡不對嗎?雖說我現在卸任辭職了,但我怎麼樣也比你們強啊,你們最多就是找人來纏著我唄,我難道會怕你們嗎?」

「我就是不管他的死活,也不管狗屁六界,你們又能奈我何?」

隨之游大笑出聲。

天將與一眾天兵面色難看。

許久,天將才道:「小神知道了,這就去回稟。」

隨之游卻道:「狠話放完了,走吧,讓我看看我的親親前夫多倒霉。」

天將愕然抬頭,卻見隨之游的身影早已遁去,便立刻帶著眾神跟上。

*

江危樓修養的宮殿倒沒隨之游想象中那麼華麗,雖然繁華大氣,但卻總顯得有些冷清。隨之遊走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睡了這麼些年,侍候他的神侍自然是被調走了。

當值的小神打開寢殿的宮門,彎腰。

隨之游緩步走進去,好一會兒才望見躺在床上的江危樓。他睡顏靜謐,黑髮鋪陳在身下,慣是含笑的唇角如今並無弧度,顯出幾分疏離來。

她試探性地低頭,輕輕說:「別裝了,你睫毛動了。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把我騙過來,然後用搞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找不痛快!這次,你休想再算計我!江危樓,你已被我看透,我數三聲你速速醒來我既往不咎!」

然而江危樓並無反應,呼吸勻稱。

隨之游有些無聊地抿抿嘴。

好吧,看來不是什麼瓮中捉鱉的計策。

她嘆了口氣,指尖輕輕觸摸他的手背打入一道神魂。

眼前景色晃動片刻,一息間門,隨之游便已經到了他的識海之中。識海之中,倒懸的月亮下墜,群星黯淡,夜色濃稠。森冷的風吹個不停,一片湖泊靜靜倒映著天空的星與月,時不時有一兩隻烏鴉飛過。

隨之游搓了搓胳膊,有些失望。

還以為這夢境百分百是她證道那一夜呢,結果只是普通的中式黑暗古風自然動態壁紙。

她順著湖泊,一路往深處走去,終於看見一處頗為雅緻的亭子。

竹影瀟瀟,月下,亭中,白色身影靜靜坐在其中。

隨之遊走近,看見江危樓坐在棋盤的另一側,手執黑子。他抬頭,望見了她並不驚訝,也並無出聲的意思。她一時間門感覺有些尷尬,便支著臉,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看著他與自己對弈。

一刻鐘過去。

江危樓落下白子,很輕地嘆了口氣,「你還要看多久。」

隨之游支著臉,「那你呢,還要在這裡下多久。」

江危樓笑了下道:「你如今能來到這裡,是大道已成了么?」

隨之游皺起眉頭來:「你如今待在這裡,是一點都不打算出去了么?」

江危樓道:「以問代答,聰明不少。」

「我看你還有心情下棋,見我也不說點愛啊恨啊之類的話,看來危樓大師兄的心胸也開闊不少。」隨之游仰著臉,笑吟吟的,卻一伸手把他滿盤的棋子全攪亂了,「現在呢?生氣了嗎?」

江危樓微怔,又是微笑的樣子,「怎麼會不生氣呢?」

他慢條斯理地道:「又怎麼會不恨呢?」

隨之游道:「那你怎麼不醒來找我算賬呢?天後都急壞了,派了好幾撥人找我呢,沒完沒了的。她要是知道你的夢中也只有些星星月亮下棋之類的東西,怕也是會生氣。畢竟這些東西,外面也有。」

「你身上的咒印,少了一重。」江危樓頓了下,道:「發生了什麼?」

「什麼咒印?」隨之游有些納悶,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啊,那個啊,你爹殺我的時候突然反彈了下,是那個不?」

江危樓如畫的眉眼微蹙,卻又瞭然,「若是他倒也不驚奇,但怎會到如此境地?」

隨之游連連擺手,「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就是你爹死了。」

江危樓:「……」

他好一會兒才像是忍不住一般,很輕地笑起來,黑眸溫潤,「是么?看來你肅清的已經到了天界?」

「那當然!怎麼,你做得我做不得?」

隨之游很驕傲地挺胸。

江危樓便望著她,許久才道:「時間門差不多了。」

隨之游立刻警惕起來,拖著椅子往後挪,「幹嘛,準備取我狗命報仇了?」

他聞言並未回復,只是站了身,朝著她走了過來。隨後,他站在她身後,一手放在了她肩膀上,一隻手很輕地握住了她的下頜往上抬。

「哇你這樣搞得我很像傀儡——」

隨之游感覺下頜痒痒的,沒忍住又說笑起來,卻在看見眼前景色的瞬間門話音頓住。

倒懸的月亮緩緩破碎,夜空驟然破裂,萬千黯淡的星星如雨一般往下墜落。破裂的夜空之中,極為耀眼的金光從中泄出,再仔細看去,竟是一道被萬千枷鎖束縛的身影——正是江危樓!

他身處金光之中,眼睛緊閉。

下墜的星星速度越來越快,拖著極長的光尾,朝著金光之中的江危樓而去,又在接近他的一瞬化作極其鋒銳,寒光畢現的劍貫串過去!

血液迸濺而出。

一顆顆星在此刻竟是如萬劍齊發,將金光之中的江危樓貫穿無數次,血液逐漸浸染他的白衣。

那濃重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稠,幾乎要涌到隨之游的鼻間門。

不——不對!

那血腥味根本就是從她身後傳來的!

隨之游愕然,還未來得及回頭卻已感覺江危樓用力地捏著她的下頜不讓她動彈半分,緊接著,那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懷抱從背後包裹住了她。

江危樓枕在她肩上,側過頭道:「在這裡,每過十二時辰就會一場極刑。」

隨之游指節微微顫動,「有這種必要麼?」

「有。」江危樓似乎很疼,呼吸湍急了些,熱氣撲在她耳上,「你那一劍確實很有成效,我在這裡,每刻都在遺忘。最初,我發覺我有時想不起你的面容,後來,不再記得你曾說過的話,再後來,連你的名字都快要記不起。」

他又貼近了些,聲音也越發要從牙根里擠出似的艱難,「經緯星象,天機八卦尚且歸我執掌,我怎麼能容忍這樣的失控。所以我寧願在這裡受著極刑,日夜反覆將你我的過去藏於這星星之中,每日萬劍穿心,也不願醒來。」

江危樓的懷抱越收越近,他的語氣也越來越虛弱,大笑的聲音中夾雜著粗重的喘息:「隨之游,我怎麼會不生氣呢?我怎麼會不恨你呢?又怎麼會……」

隨之游閉上眼,許久才握住他的手,卻先摸到濃稠溫熱的血。

她道:「但你不忘記,會沾染魔氣。」

江危樓卻反問:「這個時候了,你卻還敢說這句話。你在意的是我收回記憶沾染魔氣,身中魔障,還是只是覺得我記起來一切會找上你?隨之游,你是真的沒有心。」

隨之游掰開她固定自己腦袋的手,回頭望他,認真道:「那你就甘心,甘心你在這裡一輩子記住我,但我在外界逍遙自在么?說真的,這可真不像你啊,當初你就敢在萬丈高的絕情崖上拔下劍,賭那法陣沒有消失不是么?」

她又道:「你現在,敢跟我賭嗎?」

江危樓回以凝視,眸色沉沉,「賭什麼?」

隨之游道:「賭你醒來之後,就算不記得我,就算我離你遠遠的,你也註定會讓我離不開你。」

他定定地看著她,如墨的眼眸中卻氤氳出濕意。

「巧舌如簧,行事乖張,三心二意。這就是你,你覺得我會相信你么?」

江危樓鬆開了手,後退了幾步。

這時,隨之游才發覺,他白衣早已血跡斑駁,正是方才的萬劍穿心的傷口。

亭中的棋盤於一瞬之間門化作千萬縷光,周遭景色盡數散去化作濃稠的黑,而他們站在絲絲縷縷的光線之中,猶如身在棋盤的黑白子。

棋盤之上,似有風吹過他們。

江危樓面色蒼白,唇邊有血,卻又突然露出來個笑,「但沒有關係,我跟你賭,因為我曾經賭輸過一次。那是我唯一一次算錯人心。」

「也許你也沒有算錯。」隨之游仍是有點漫不經心的樣子,語氣帶點笑,「我曾御劍帶你去我的山門帶你看星星與月亮,那時你眼疾,自然不知道其實那天晚上,那裡根本不是我的山門。而是渡界山,只要再飛一刻鐘,就能離開修仙界。」

她曾想過,他們很像一對璧人。

只是,如果在那時她放棄,那一切的堅持沒有任何意義。

江危樓指尖上浮現極淡的光,他輕點空氣,一顆散發著瑩潤光芒的棋子落下。萬千縷光線消散於空氣之中,一切景象皆化作幻影,兩人身形也化作星星點點的光影。

隨之游恍惚之中聽見江危樓含笑的聲音。

「阿游,其實我賭的是你一定會來。若你不來,想必早已消弭於五界之中,醒來又有何意義?」

隨之游還未來得及細想,再一睜眼,卻已經回到了寢殿之中。費盡神力入侵識海的疲憊襲來,她沒忍住推了推江危樓,沒多時,他也悠然轉醒,恍惚片刻中后,蹙眉望著她。

「我,沒有忘掉。」

「正式跟你介紹下,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曾經的六界之主,區區小事,不必謝。」

「……看來的確發生了很多事。」

江危樓頓了下,正想說些什麼,卻見她三兩下脫掉了鞋子爬上了床。他再次微微蹙眉,側過頭,輕聲道:「你做什麼?」

隨之游爬進里側,把他往外擠,「別這麼小氣,累了,這地兒給我睡下,反正你睡這麼多年了。」

江危樓:「……」

隨之游:「要不一起?」

江危樓:「無妨。」

隨之游:「啊這,我開玩笑的。」

江危樓:「曾經的六界之主,既然是君,便該君無戲言。」

隨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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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道我痛失四個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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