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監聽
你也是他的人,是嗎
謝宴的表情出現了一瞬的僵硬,而後有些為難地張口:「遲哥,我覺得這應該是個小手術吧,換個醫生把東西取出來就行,你那個私人醫院都是高級研究人員,這麼點小傷實在沒必要浪費他們的精力。」
「高級研究人員又怎麼了,還不是我付他們工資,他們必須任我差使。再說了,以前你感冒發燒也都是去那,這都傷到要縫針了,相比之下,還能算小傷嗎?」
蔣遲看著他的眼睛:「宴宴,之前你都沒拒絕過,怎麼這次……就不樂意了。」
謝宴眼裡透出一抹委屈:「我感覺太累了,不想再動了。」
他主動拉住蔣遲的手:「遲哥,真的沒必要的,你不用為我小題大做的,這樣下去,我欠你的人情,都快還不清了。」
他眼裡盈著一層水光,是荊戈沒見過的那種楚楚可憐惹人憐愛的模樣,與他一直以來的個性有些違和,卻並不讓人排斥。
蔣遲非常受用,他像是被轉移了視線,臉上帶上一抹壞笑,親昵地捏了捏謝宴的臉頰:「不是說了,你要覺得欠我,就拿自己來還嗎?」
「還是說,答應和我結婚,是騙我的?」
謝宴搖搖頭,「當然不是。」
他臉上浮起一抹紅暈,吞吐道:「等……等我恢復了,就按你說的,去爸爸那裡商量……商量……」
蔣遲笑著問他:「商量什麼?」
謝宴羞澀更甚,終於鼓足了勇氣,繼續道:「商量訂婚的事。」
「這還差不多。」蔣遲臉上浮現了一絲滿意,「那這次就聽你的,讓你任性一回,不去私人醫院了,不過,接下來得換掉你的主治醫生。」
謝宴垂眸:「好。」
蔣遲又待了一會兒,囑咐讓謝宴好好休息,就走出了病房,雲邱也跟著走了出去。
兩人一出去,謝宴臉上的羞澀和笑容瞬間褪去,他死死盯著門口,抬起手招呼荊戈過來。
荊戈走到病床前,剛要開口,謝宴卻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扯到了面前。
荊戈有些訝異地看著他。
謝宴指了指床頭柜上的一個筆記本,荊戈立刻心領神會,把筆記本拿了過來。
謝宴翻開一頁,寫道:「去偷聽一下蔣遲和雲邱說什麼,回來一字不落地給我複述,記住,是偷聽,你要是被任何人發現,就別在我這裡幹了,我一份工資也不會給你。」
荊戈垂眸,視線落在他細嫩的頸間,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對他來說,像是飲鴆止渴。
他重重點了下頭。
謝宴鬆開了手。
荊戈走出病房,找到了蔣遲,果然,雲邱也在旁邊。
兩人的聲音很低,但荊戈的體質本就遠高於常人,即使不動用神明之力,也可以聽清他們的對話。
先是蔣遲的聲音:「謝宴極有可能已經發現了我讓人在他身體里植入晶元的事,最近他有什麼反常行為嗎?」
雲邱想了想:「謝少爺脾氣一向難測,也很難判斷他哪些行為正常,哪些行為異常。不過,就在今天,我提議送他去您的私人醫院時,他也拒絕了。」
蔣遲冷笑了一聲:「看來是發現了。」
他望著窗外,眼裡透著森冷,「發現又如何,他以為只要拒絕,就能擺脫我的控制嗎。」
雲邱低眉順眼地站在他身後,並不言語。
「雲邱,那醫生真的看到埋在他體內的晶元了嗎?晶元有沒有損毀?」
「是的,不過,那醫生說謝少爺的傷口只有一指,他也只看到了一枚晶元。至於有沒有損毀,醫生說那晶元是彎折的,具體的,並不清楚,我怕泄露您的秘密,也沒有進一步去問。」
「做的很好。」蔣遲轉過身來,「你去私人醫院把雲齊帶過來,讓他當謝宴的主治醫生,檢查一下晶元是不是真的損毀了。估計是壞了,我從一個小時前就監聽不到謝宴的聲音了。」
「如果壞了,就讓他找機會把謝宴帶去私人醫院,再植入一枚新的。」
「是。」雲邱立刻應下,而後眼裡露出一抹猶豫,「可是,謝少爺是認識雲齊的。」
「那又如何,我就要讓他認識的人來,謝宴就算對我有所不滿,他敢說什麼嗎?我就愛看他心裡不舒服還要忍耐的樣子。」
雲邱不再言語。
蔣遲捏著下巴,眼裡透出一抹興味:「你說謝宴是怎麼發現的,植入晶元時,可是給他打了全身麻醉,整整兩天都沒醒啊。」
雲邱鎖起眉心:「可能是時間久了,晶元有些移位,他感覺到肌肉里有異物了?」
蔣遲眯了下眼,看向雲邱的眼神里瞬間充滿了危險:「你兒子不是保證不會存在異物感嗎?怎麼,你專門來打你兒子的臉,覺得你兒子技術不精,該退休了?」
雲邱臉色一白:「先生,我只是沒有思緒,胡亂猜測的。」
蔣遲冷哼一聲:「以為你是個精明的,沒想到也蠢得要死。不會是你在謝宴面前說漏了嘴吧?」
雲邱嚇得一顫,竟是直接跪在了蔣遲面前:「先生,我敢保證,我絕對沒有在謝少爺面前暴露過您。」
蔣遲照著他胸口踹了一腳,「趕緊起來,滾去把你兒子叫來。」
事情果然如荊戈猜測的那般,蔣遲在謝宴身上動了手腳。荊戈心情複雜地偷聽完兩人的對話,回到病房後用紙筆把過程複述給了謝宴。
謝宴趴在床上看著他寫字,慢慢皺起了眉頭。
等他寫完,抬頭時就發現謝宴在打量著他,目光里充溢著不解和恍惚。
荊戈一怔,握著筆的手猛地收緊,他差點忘了,謝宴的字是他教的,他們兩個的字跡簡直看不出任何差別,簡直如出一轍。
他心裡一酸,謝宴卻已經奪過他手裡的紙筆,在他的字下面繼續寫道:「等雲齊來了,你再把他給我做的檢查結果偷出來。」
荊戈的目光落在謝宴的字上,這樣看下來,這一頁紙上的字幾乎像是一個人寫的。
其實不用謝宴說,他也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荊戈寫了個好,將那頁紙撕下來,找了個打火機燒掉。
半夜,雲齊趕了過來。
他剛推開門,就聽到病房裡隱約的交談聲。
「少爺,現在已經2點了,你不要強撐了,休息一會兒,我會在這裡看著的。」
謝宴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要。」
聲音里難掩疲憊。
雲齊推門的動作一頓,而後走了進去,他已經換上了這所醫院的工作制服,謝宴看到他,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任何錶情。
雲齊走到床邊:「謝先生,我是你的主治醫生。」
謝宴:「哦。」
荊戈掃了他一眼。
雲齊繼續道:「我現在要對你做一次身體檢查,取出嵌在你身體里的金屬。」
「好啊,不過我對你們醫院的醫生醫術水平不太放心,所以,我要讓他在旁邊看著,避免你把什麼東西落在我身體里。」
雲齊微微一怔,抬頭看向謝宴手指著的那個人,然後又垂眸看向謝宴,語氣略有無奈:「可以的。」
謝宴卻並沒有為他的好說話而感到滿意,反而眉頭緊緊皺起,眼裡露出不加掩飾的厭煩。
交流清楚后,雲齊很快就給謝宴做了個X光,然後說要給謝宴取出身體里的金屬片。
荊戈也消過毒,換了醫院制服,進入了手術室。
神奇的是,手術室里除了雲齊外,並沒有其他醫生和護士,整個過程都是雲齊一個人來操作。
打過局部麻醉后,人雖然不會昏迷,但意識依舊會被影響,會比較疲累,但謝宴整個人卻是完全緊繃的狀態,扭著脖子盯著雲齊的動作。
雲齊臉上表情越發無奈,卻並沒有說什麼,直到那枚金屬片完全被取出。
荊戈看著那鐵質容器里放著的碎片,這枚晶元的確已經受損,不僅整體彎曲,還有幾個細小的碎渣。
謝宴當時被那鋼管打中,果然是故意的,他的目的應該就是要損壞這個晶元。
雲齊給他縫好針,收拾好手裡的工具,他將口罩拉下來,看向謝宴,緩聲道:「你身體里的監聽器已經取出,這裡很安全,小宴,你想說什麼,可以說了。」
謝宴望著他,輕笑一聲:「說什麼?如果我說,不如你幫我把另外兩枚晶元也取出來,你答應嗎?」
雲齊表情略有些苦澀:「我做不到。」
「小宴,你應該知道,我和父親都被蔣遲捏在手裡,我只能聽命於他。」
「嗯,我知道,我也理解。」
「小宴……」
謝宴微微眯起眼睛:「既然是這樣,你之後還會把我帶進那個實驗室,再重新植入監聽器是嗎?」
雲齊抿了下唇:「蔣遲……的確要求我找機會這樣做。」
謝宴扯了下唇角,「我沒有什麼想說的了,出去吧,這裡味道太重了。」
雲齊靜靜看著他,嘆了口氣。
回到病房,謝宴讓雲齊離開,房間里只剩下他和荊戈。
謝宴趴在病床上,眉眼間皆是煩躁,他深呼吸了幾口氣,依舊難緩情緒,猛地將手機扔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荊戈捏了下拳頭,他看到謝宴痛苦的模樣,心裡難受至極。
謝宴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眼裡充滿質疑,「你也是他的人,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