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北冥家
「在下李十七，求見北冥家主！」李十七退後半步，半彎身體微微鞠躬，該有的禮數，少年從未少過。
北冥淵探出腦袋，四下張望一番：「請進！」
在北冥淵的帶領下，三人踏進北冥府。
府邸很大，只是與李十七想象中不同，並無所謂門徒三千之景，整個院子十分冷清，就連下人都沒見到。
「北冥家倒是冷清啊！」李十七環顧四周。
北冥淵面色難看，低頭快步朝大廳方向走去。
帶到大廳中，北冥淵拱手：「請幾位稍候，我去請爺爺。」
「不必麻煩。」老者大手一揮，隨即大聲喊道：「北冥海，老子來了！」
「砰！」
話音落下，屋頂破碎，無數瓦片砸下。
底下眾人一邊躲避，一邊抬頭望去，就見一黑影從空中墜落。
定睛一看，是一蒼顏鶴髮老者，想來這便是北冥家主。
北冥海轉動身體，灰袍橫空甩起，卷飛地上碎瓦朝瘸腿老者擊去。
老者不慌不忙，輕輕抬手便擋下這無數碎瓦。
二人十分默契，害怕傷及大廳中其餘三人，騰空而起，又將那屋頂撞開個大口。
兩道身影在空中盤旋，僅半個呼吸間就相互出手不下百下，招式碰撞之餘波更是將整個北冥家攪了個天翻地覆。
即便十分努力，李十七也望不清二人出手動作，倒是安國志看得津津有味，口中還不時喊著：好武功。
天殺的，若是早知道習武能這麼威風，當年在山外山時就該求老者教自己幾招的，現在只能眼巴巴看著，心中不是滋味。
眨眼功夫，天空中二人互換身位，呼吸間又是出手百下，身體不斷朝地面下垂。
「好生了得！」一旁北冥淵也看呆了，習武十載，還是第一次見爺爺與人出手，還是個其貌不揚的瘸腿老頭。
不出半柱香功夫，二人從百丈高空落地，期間出手不下三千次，共計九九八十一招。
未見勝負！
落地后，二人相隔兩個身位，互相觀望著。
此時此刻宛如彼時彼刻，唯一區別四十年前的便是，老者未出劍，北冥海亦未出槍，二人純拼真氣，鬥了個平分秋色。
「老了，老了！」北冥海率先開口，攻擊姿態收起，言語間皆是自嘲。
「你個老傢伙，倒是強了不少。」老者收起招式，一瘸一拐走向北冥海，單手勾著他的肩膀往裡屋走去。
老者倒是沒吹噓，二人真是形同兄弟一般，只是李十七看不懂這層關係，為何被人打了，還能和他勾肩搭背。
看不懂，摸不清！
兩個花甲之年的老者一碰面，就好似打開了話匣一般，絲毫不理會這些晚輩，自顧自談起話來。
「邊門關一戰後，你去哪了？」北冥海好奇問道，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打聽老者消息，不過始終沒有結果。
老者苦笑一聲，伸出自己的瘸腿拍了拍：「去了趟樓中樓，闖了趟鬼門關。」
「你去了青山？！」北冥海倒吸一口涼氣，眼神中充滿詫異。
天下傳言，在那山外山上有汪海中海，在那海中漂浮著一座四季如春的山脈，這裡便是連接人間與天門的地方，喚作青山。
這青山上，有一棟高聳入雲的建築，喚作樓中樓，又名天樓。
天樓共分九層，每一層皆有七七四十九位仙人把守。
武者修鍊至天神境頂峰，若想得道成仙羽化，便要去闖那天樓，在九層頂端擊殺一位此前的飛升者後方可飛升。
這羽化條件嚴苛，一個蘿蔔一個坑，後世有人想飛升羽化，就得踩在前人肩膀上。
「不僅僅去了青山，逛了趟南蠻，去了次西陵，搶了個妖后，渾渾噩噩十載光陰，覺得人間無趣，這才去登那青山。」老者眼神上瞟，似乎在回憶著自己的一生。
「沒打過？」北冥海看了看老者，頓覺自己問的問題有些愚蠢，要是打過了，那老者今日就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果不其然，老者點點頭，略帶自嘲語氣說道：「第七層打完，我就知道自己不行，硬著頭皮上了第八層，結果……」
後續老者並未再講，而是拍了拍自己那隻瘸掉的右腿。
「在那之後呢？」北冥海一臉惋惜。
「之後啊……像你當時一般，我也失了武道心，終日不知所為何，沉淪了十載。
期間又和一些高手較量過，呵呵！武道這玩意啊，你若是怕一次，好像就會怕一輩子，連個小小凡褪境我都沒打過。」
老者半癱在實木椅上，渾濁瞳孔失神望著遠方。
「再後來啊，我是連劍都拿不起了，自己爬到山外山上掘了個墳墓，立好墓碑后躺在裡面，準備匆匆了此一生。」
北冥海未插話，從方才交手來看，老者依舊是天神境高手，期間定是獲得了什麼奇遇。
「直到二十年前，一個雨夜中，一聲嬰孩啼哭喚醒了神遊天外的我，睜開眼睛一看，你猜我看到了誰？」老者突然回過神，渾濁瞳孔變得清澈，還賣起了關子。
「何人？」北冥海滿是期待，他想知道究竟是誰有如此大本領，能救回武道心。
「段先生！」老者一臉神秘莫測。
聞言，北冥海深吸一口氣，心中不僅感慨：這老頭機遇真好，就連那無敵世間一百年的段先生都能讓他遇到，人間兵器段先生，凡人之軀悍仙人。
「只可惜，當時段先生已經耗盡真氣，臨終前賜我一劍，讓我護這小子回汴安，這才當起了鏢師！」老者大笑道，再次化身成那個不修邊幅的瘸腿老頭。
北冥海聽完，整個人目瞪口呆，信息量過於龐大，一時間他喪失了語言功能。
無敵世間一百年的段先生竟然死了！臨終前還賜一劍給了老者，讓他恢復心境重回天神！這號稱天子呼來不上船的老者給人當起了護衛！
無論哪一點都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這次過來呢，就是想請你幫個忙，到時去那汴安，給這小子站站場子。」老者卻不管這許多，當即說出請求。
「還未請教，小兄弟名號？」北冥海還處於懵逼狀態，下意識開口問道。
李十七緩緩道：「在下李十七……大易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