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博爾德·瓊森偵探の第Ⅶ章
他個子長得很高,40歲,像生長在布拉德福鎮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的野孩子,總喜歡耀武揚威,吃他一拳頭一輩子也忘不了痛。我倆本該有不少共同之處,因為我也是在一條骯髒的小街上長大的。
但人的脾氣和環境無必然的聯繫。他遇事好動肝火,而我喜歡沉默寡言,我是說他口若懸河,我洗耳恭聽。
「報道在我辦公室的公文包里。」他說,「要它幹嘛?」
「出於興趣。」
「好了,不談這個。」他說,「你在調查什麼?」
「你能不能提前告訴我你下一期準備報道什麼內幕新聞?」
「可以。」他說,「有言在先,你要請我到酒吧去喝一瓶最好的酒,第一場比賽結束以後,怎麼樣?」
「我再請你吃熏馬哈魚三明治,這樣你能告訴我不見報的內幕嗎?」
他咧嘴笑了笑,說沒問題。過了一段時間,待第一場馬賽結束后,他果然沒食言。
「你買得起它,西奧博爾德·瓊森,夥計。」他說,嘴裡大口大口地嚼三明治,一隻手抓住櫃檯上的一瓶有燙金商標的酒。「你知道什麼嗎?」
「你去了紐馬基特……去了歐文·斯賓塞的馬廄……為了寫這篇文章?」我指的是那份報道,它就卷放在酒瓶旁邊。
「那當然。」
「請告訴我你沒有寫出來的東西。」
「他嚼了一半突然停下。」說:「指哪一方面?」
「你個人以為歐文·斯賓塞這人怎樣?」
他邊吃麵包,邊說:「這個嘛,文章上寫了不少。」他看了看報道。
「他比別的馴馬者精明,知道賽馬的火候,何時參賽,參加什麼樣的比賽,他心裡都有一本帳。他對人冷酷無情,對馬卻愛得篤深。他馬廄里的120匹馬他都能叫出名字,如數家珍,哪怕是馬從他身邊飛奔雨過,他也能一眼認出來,這談何容易。可他僱用的40個小夥子,卻一律叫湯姆,因為他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僱工變換頻繁。」我不偏不倚地說。
「馬不也是這樣嗎?但他照樣能識別,反正他認馬不認人。」
「女人呢?」我提醒他說。
「玩玩罷了,可憐的女人。我敢斷定他玩女人時心裡還老是想著第二天的賽馬。」
「那艾琳·斯賓塞呢?她是怎麼看的?」
我給他又斟滿一杯,對著自己的杯子也抿了一口。哈羅德一口吞掉三明治,把手上的麵包屑也舔得乾乾淨淨。
「艾琳·斯賓塞?她快要發瘋了。」
「她昨天賽馬時不是挺好嗎?」我說,「她今天不是又來了嗎?」
「是啊,她在公共場合能強作鎮靜,但心裡很不平靜。我到她家出出進進三天,所見所聞不能不相信吧。」
「見到了什麼?」
「艾琳·斯賓塞在家裡嚷嚷得沒完沒了,說她家的馬不安全,歐文·斯賓塞老是叫她住嘴。艾琳·斯賓塞胡思亂想,認為以前有人給歐文·斯賓塞的馬使過壞。我認為她說得有道理,因為歐文·斯賓塞的馬廄大,馬匹多,戰績輝煌,聲名顯赫,眼紅的無賴哪肯善罷甘休。可是.....」他喝一大口酒,又加滿一杯。
「一天,在她家的門廳里,她一把揪住我的外衣,那門廳大得像個倉庫。她真的揪住了我的衣服,告訴我說我應該寫篇文章,講講帕迪和鮑德溫是怎樣被人暗算的。你大概還記得,這兩匹兩歲小馬跑得飛快,誰也趕不上。可是歐文·斯賓塞從辦公室里出來說,她神經錯亂了,原因是不適應生活的變化。就當著我的面,兩人唇槍舌戰,粗話連篇。」
他歇了口氣,喝了口酒。「怪不怪,他和她本是恩愛夫妻,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他非常喜歡她。」
我舌頭在嘴裡舔牙齒,裝著興趣不大的樣子,好像心不在焉。「歐文·斯賓塞對她的擔心有什麼看法?」我說。
「他深信我不會把她的話當真,但他說她神經過敏,認為有人要害山姆。她的行為舉止叫人不可思議,大概是受年齡的影響吧,他說。女人到了那年紀就不正常了。他說山姆的保衛措施加強了,這是必要的,也是因為她嘮叨個不停。」
「待新賽季開始時,他會派人帶著警犬夜裡巡邏。他現在正是這樣做的。他說艾琳·斯賓塞認為帕迪和鮑德溫遭人暗算了,這是毫無根據的。可她整天想著這事,他只好遷就她一點,以免她神經失常。好像這兩匹馬的心臟有雜音,所以年齡越大,身體越重,表現也就越糟糕。就這些,沒了。」
他一飲而盡,又斟一杯。「哎,西奧博爾德·瓊森,你究竟想了解歐文·斯賓塞的什麼?」
「你覺得他害怕什麼嗎?」我說。
「歐文·斯賓塞?」他不相信。「怕什麼?」
「隨便什麼都行。」
「我在那兒時,他可以說是穩如泰山。」
「他不像憂心忡忡的樣子嗎?」
「一點也不。」
「躁不躁?」
他聳聳肩說:「只同他夫人發脾氣。」
「你是什麼時候去他家的?」
「呃……」他想了想,說:「聖誕以後,是的,元月的第二周。我們得提前好久準備報道。」
「那你是否認為。」我慢條斯理地,好像失望地問道。「他保護山姆的措施還不夠嚴密?」
「你只想知道這個?」他笑笑說,「嚴密得很,西奧博爾德·瓊森。歐文·斯賓塞把整個馬廄圍得針扎不進,周圍砌了高牆,像座碉堡,人口處有三米高的雙層門,頂上還有尖刺。」
我點頭說:「嗯,我見過。」
「完了吧。」他聳聳肩,好像事情解決了。
坎普頓的酒吧里都裝有電視,可以讓那些地地道道的酒鬼及時了解外面的賽況。哈羅德和我在就近的一台電視上觀看了第二場比賽。以率先到達終點的馬是由歐文·斯賓塞親自馴出來的。
哈羅德仍在若有所思地看著瓶內剩下的一點酒,這時歐文·斯賓塞走進了酒吧,身後跟著一位身材魁梧的人,此人身穿一件駝毛大衣,一副勝利后洋洋得意的樣子,滿臉堆笑容,走起路來大搖大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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