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紅衣似火
敖沂回身看著蘇煙兒，躬身抱拳，行了個正正的禮，「准太子妃，找卑職何事？」
「敖沂，你與我竟這樣生分了嗎......」蘇煙兒後退了一步，既震驚又失望，「你明明知道蘇韻芸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為什麼還和她攪和在一起？」
「和什麼樣的人，有什麼區別？」敖沂不看蘇煙兒，邁步就要走。
「當然有區別啊！」
「你在意嗎？」
敖沂回過身，雙手緊緊地抓在蘇煙兒肩上，憤怒讓雙眼瞪得滾圓，怒氣沖沖的聲音中隱約帶了希冀。
他又問了一次，「蘇煙兒，你在意嗎？」
蘇煙兒鳳眼蒙了一層霧氣，「我當然是在意的。」
「自小都是你陪我玩耍，護著我長大，我把你視作兄長敬重。情情愛愛這事向來說不明白，都怪我懵懂沒能早些發現你的心思。」
「可是，你是最被期許的小將軍，戰功無數，前途光明。蘇韻芸那樣的人，見異思遷，見利忘義，她會害了你的。」
少年怒視她良久，質問脫口而出，「那你嫁給太子蕭燭是因為愛他嗎？」
蘇煙兒長長的睫毛上掛了淚珠，「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看著眼前一如從前般愛與他撒嬌的蘇煙兒，敖沂心中的怒氣蕩然無存，只緊張地抬了袖子去擦蘇煙兒滿臉的淚，「喂喂喂，你幹什麼！」
「我......蕭燭......」，蘇煙兒捂了臉，靠在敖沂胸前哭得泣不成聲。
有些無措的敖沂，張開手淺淺地拍了拍蘇煙兒的後背。
似乎一時間釋然了。
也不再追問。
「算了算了算了......你別哭，我不說你就是了。日後如果他欺負你，不論他是太子還是什麼，我都將他揍得屁滾尿流！」
回到最初的起點，以後換另一種方式以兄長的身份守護著這個比他小的小姑娘，可能也不是不可以。
就著敖沂的袖口擦著眼淚鼻涕的蘇煙兒，哽著嗓子，說起話來含含糊糊，「那蘇韻芸......」
揉了蘇煙兒的發頂，敖沂像個溫和的兄長，「事發突然，但也已成定局，怨就怨我昨晚......我知道，她來找我無非是為了可以阻了你殺她。」
發泄完的蘇煙兒擦乾了臉上的淚漬，幽幽地嘆著氣道，「我只希望她不要將你連累......」
在光華寺后她確實沒有打算要留蘇韻芸的人頭。
可不得不說，蘇韻芸真的找了一個「好靠山」。
畢竟只要敖沂接納了蘇韻芸，以她與敖沂這麼多年的深厚感情，她便不會主動去動她。
但是有些人就是不愛好好珍惜。
幾天過去，天已漸漸不如前些日子那般炎熱，有了要入秋的跡象。
閑來無事的蘇煙兒領著秋意出了府，去街上逛鋪子。
「姑娘，您瞧那是......」
正在香粉鋪子中看著胭脂的蘇煙兒，順著秋意看著的方向望去。
竟是那蘇韻芸和她院中的婢女香蓮。
真是晦氣。
蘇煙兒放了手中的胭脂盒子就欲走，不想被剛好轉過身來的蘇韻芸見了個正著。
「喲，這不是......」
蘇韻芸話起了個頭，正要陰陽怪氣卻被另一個更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
「喲，這不是那鼻子兩邊畫眉毛——不要臉，的蘇二姑娘蘇韻芸嗎？」
恰巧進了鋪子的是那司馬泠泠的表姐，沈觀察家的嫡二姑娘，沈如嬌。
「你罵誰呢！」蘇韻芸氣憤得就是一拍手邊的案幾，揚起指尖指著沈如嬌。
沈如嬌譏諷地扇了扇手中的絲扇，以扇子遮掩了唇，「小娘養出來的東西就是這麼沒有教養。」
「你才沒有教養！」
聽沈如嬌提起逝去的顏玉慈，蘇韻芸衝上前就是去扯她的髮髻，身邊的婢女為了護著主子也扭打在了一起。
鋪子里的其他姑娘見兩人潑辣，都忙放了手中的胭脂水粉盒子就跑出了鋪子去。
有點意思。
經歷過逃出湘城的事兒，蘇煙兒有了愛往兜里揣金瓜子的習慣。
她往錢袋掏了掏，丟了小把給焦急不安的店掌柜。
店掌柜接了金瓜子掂了掂，放嘴裡一一咬去之後笑呵呵地就抬了把椅子。
蘇煙兒就著椅子遠遠地坐了下來，秋意給她捏著肩，看著店裡的兩人狗咬狗。
「當初就想爬我司馬錶兄的床，現在司馬錶兄沒了，你就迫不及待找另一個了！」
「你胡說！我沒有！」
「我說錯你了嗎！親阿娘剛死，當晚就爬了敖沂小將軍的床榻，你真是又賤又沒有良心啊！」
「那......那是敖沂受傷了，我是去看敖沂的傷勢！」
「哈哈哈哈，臭不要臉，還想騙人！你這連夜獻身的事兒全湘城都知道了，那說書的都將你的好事兒說了了！」
聽了沈如嬌說的話，蘇煙兒皺了眉頭。
拉扯得披頭散髮的蘇韻芸聽了，朝沈如嬌呸了一聲，一把推開沈如嬌，氣喘吁吁地抬頭去尋，「蘇煙兒！是你毀我名聲！」
蘇煙兒不想被這蘇韻芸纏上，起身就要離開。
「你都有太子殿下了，你還不肯對敖沂放手嗎？就算你用什麼法子羞辱我，也改變不了敖沂和我定親的事實！」
走至門前的蘇煙兒停了步子，拾起落在地上的水粉盒子，抬手朝著蘇韻芸擲去。
拳頭大小的盒子疾馳而至，擦過蘇韻芸耳側，斷了垂下的發，陷在了那身後的木牆裡。
同樣頂著一頭雞窩發頂的沈如嬌見狀，蹲下就是躲在了案幾後邊，生怕被蘇煙兒盯上。
「真是愚蠢，」蘇煙兒拍著手上沾染的水粉，似笑非笑地看著驚慌貼在牆上的蘇韻芸，「我不會費盡心思羞辱你，我只會，殺了你。」
出了鋪子的蘇煙兒，錯身躲過擠在鋪子門前看熱鬧的百姓，抬眸卻撞進了香粉鋪子對面酒樓二層半開的窗戶中，那雙面具下深邃的狐眼。
她愣了神，抿著嘴，卻見那人轉了頭去。
對座的女子也約莫不足二十，一身似火的紅衣，杏眼明仁。
算不得沉魚落雁，但貴氣又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