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作死

第75章 作死

且說子卿跟著四喜公公去了偏殿,見了陛下給的豐厚賞賜,頓時心花怒放,這比她今晚忙活了大半天,還得罪了諸多貴女才得到的彩頭還要豐厚的多!

四喜公公領著陸子卿一一過目后,向她笑道:「等會兒會有內侍隨她一起,將這些御賜之物送回府上!」子卿一時千恩萬謝!

這廂,子卿被陛下的賞賜迷的神魂顛倒!那廂,錦歌則跪在平極殿內小心翼翼的回著皇帝陛下的問話道:「殿下出征時,娘子提議將帳上僅剩的兩萬兩銀捐作了軍餉!殿下起初是不肯要,娘子說行軍打仗,需得銀錢開路!如今戰事來的倉促,朝廷的軍餉可能還未按時調撥過來,若是短了前線將士的,讓他們如何有信心驅逐外敵?我們在京中怎樣都好過!如今整個衡王府,賬上僅有銀錢不到千兩!娘子已將府中三餐減為兩餐。如今,娘子又想為邊關的將士、和飽受離亂之苦的百姓,添些禦寒的衣物。前日又支了一半,還將先前才得的賞賜和首飾都變賣了,如今參加宮宴連幾支像樣的頭釵都沒有,可這樣還是不夠!如今府里的侍女嬤嬤,也是白天要做事,晚上還得趕工做棉衣——」

錦歌話畢,平極殿中寂靜無聲,她不敢抬頭!

老天子面色愈見凝重,一旁的皇後娘娘不敢妄自揣測聖意!許久老天子才說了句:「下去吧!」錦歌聞言,心中才緩緩舒了一口氣,磕頭謝恩后,慢慢從殿中退出!

皇後娘娘發覺陛下打量自己別有意味的眼神后,立刻跪下,惶恐道:「臣妾慚愧,自今日起,後宮當縮減份例、用度——」

陛下嘆息一聲,伸手將皇后扶起身道:「你與朕夫婦一體,理當甘苦與共,以後宮中用度適當縮減,當戒奢靡,尚節儉!」

皇後娘娘低眉頷首回了一聲:「是!」陛下又感嘆道:「老五,是個很好的孩子,好到不需要朕這個父親,也能好好的成長!是朕平時苛待於他!自母後娘娘去后,他便由你照管,辛苦你了!」

皇後娘娘自是謙讓一番!帝后二人閑話一陣,皇後方才離開!

月上中天,上元佳宴漸漸落幕!龍榻之上的老天子,忽然開口與帳幔外執宿的四喜公公道:「老五這小子,打小就主意大,精似鬼!」

四喜公公揣測著老天子的心意回道:「陛下說的是!衡王殿下,打小就聰慧過人!」

老天子笑道:「當初,被他攪黃了老三與柳家姑娘的親事,朕心裡還可惜了一陣,沒想到這小子是安了這樣心思!」

四喜公公笑道:「殿下當初被柳家姑娘踹下太液池,還有意為她遮掩時,老奴就疑心殿下是看上那丫頭了!」

榻上的老天子嘆息道:「老五是個不錯的孩子,在朕的一眾兒女中,他算是個翹楚,可惜他非嫡非長,又與韓家親厚,作為父親,朕實在不該有意苛待他——」

四喜公公道:「陛下既是衡王殿下的父親,更是殿下的君王,不論怎樣殿下都應尊崇敬愛您!」

龍榻之上的天子苦笑,他是父親也是君王!他一向愛重溫良敦厚之人,可他也喜歡九皇子這樣鬼靈精怪的小子!

他唯獨不愛那個出類拔萃的五皇子,只因他的母妃是韓氏女!他登基之初,朝政被韓家把持,後宮被嫡母韓太后把持,他幾經周折拂了嫡母的心意,立了出生不算高貴的髮妻為後。由於中宮,沒有強大的勢力支撐,時常在前朝後宮備受輿論,未過幾載皇后便抑鬱而終!

為了不讓韓家女,成為繼任中宮,他不惜令心腹毒害五皇子的生母,他時常刻意迴避那張酷似韓淑妃的臉,他不想再憶起那明艷動人的女子!

正月末,上京已有草木新發之氣象!然北境依舊是冰天雪地,寒霜凌烈!在各方的支持下,三十萬件棉衣,充足的物資已悉數運往北境,既鼓舞邊境精將士頑強抗敵的士氣,也安撫了因戰爭而流離失所的百姓!

在幽靜的月光下,在茫茫的寒夜裡,時光悄悄劃過,交換了季節的杯盞,某個清晨,那個鋪滿瀟瀟落葉的庭院!已有春霧瀰漫,清芬的花朵開始造訪庭院!眼下已是草長鶯飛的二月天!

子卿日日在蘭台操持俗物,孫娘子偶爾會上門拜訪!前一陣上元節的一場鬧劇后,蘭台又得了不少中宮娘娘的賞賜和私下接濟,才有錢支付了馮先生那裡買進布匹和定製棉衣的款項!

這一陣蘭台上上下下百來口人,指著那帳上的銀子過日子,也支撐不了多久!她想去將孫娘子坑她的那一袋金瓜子,要回來,可一想到孫娘子那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性子,想要回來,怕是難於上青天!

子卿正想著到哪一處打秋風時,就有上清觀送來了帖子說玉清真人大弟子,不日將登門拜訪!子卿樂得合不攏嘴,這是正打哈欠,就有人遞枕頭來了。宛若妹子,對不起了!別怪我坑你,實在是日子太難過了!

早春的花兒已開的欣欣向榮,春日暖陽和著徐徐微風,熏得賞花人沉醉!子卿撐著廊上的圍欄看著庭外早開的花兒,正醞釀著如何開口借錢!卻聽宛若似打趣,又似提醒一般道:「你以後可長點兒心吧!自己辛辛苦苦,四處奔波籌了那些物資,最後送去北邊的是韓家人!估計人家這會兒被那韓家姑娘感動的什麼似的!」

子卿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而後忽然後知后覺的問道:「什麼意思!」

宛若道:「陛下,令韓家三郎,押送物資去北境,那韓家的六姑娘也喬裝成男子,混在其中,她的目的是什麼,不用我告訴你吧!」

「他應該很高興吧!」子卿低頭,他的「白月光」不畏艱辛,去往前線勞軍,他應該感動的死去活來吧!

宛若搖頭嘆息,怒其不爭道:「你就不會向皇後娘娘爭取一下,也跟著一同前去!」

一旁安靜侍立的錦歌,忽然插嘴道:「是啊!娘子若是去了,殿下一定會更高興的!」

子卿撇撇嘴道:「北境之地苦寒,我怕冷!再者,我也吃不了舟車勞頓之苦!」她自認為,她的借口合情合理!

宛若揶揄道:「你就這樣懶散吧!日後早晚有你哭的!」

她被人坑害下獄,剛一踏出牢房,就稀里糊塗就成了那人的妾室,子卿後悔自己不該動心,貪圖一時之歡愉,將自己陷入窘境!若老母親泉下有知,估計這會兒,棺材板兒都該壓不住了!

子卿微微嘆息道:「我讓他安心的去,這裡留給我打點!如今,我若撇下這裡不管,這百十來口人吃什麼?」

宛若:「我就不信,你走了這蘭台的人,還都要餓死不成?」

子卿心中忽然騰起一股莫名的火氣:「戰場兇險,我一個女子能幫她什麼?不僅不能助他,反而會拖累他!韓家姑娘去了,有他兄長護著,我若去了,豈不是要給他增添許多負擔!讓他如何能安心禦敵!」

宛若忽覺慚愧,她只看了眼前這人的渾渾噩噩,懶惰成性。那知她事事思慮周詳,瞭然於胸!若不是她在京中籌謀,打動帝后!邊境將士百姓,又豈有充足的物資供給。可到臨頭,倒讓旁人得了名利,著實讓人不忿!

「最近可見了修公子?」子卿自覺沒由來的火氣,讓氣氛尷尬,便笑著轉移話題。

宛若嬌羞笑道:「還是會試放榜那日見過!」

子卿笑著向宛若打趣道:「修公子如今正在埋首苦讀,只待他日連中三元,迎你入府做狀元娘子,你就等著修公子的鳳冠霞帔,八抬大轎迎你入門吧!」

宛若害羞伸手去掐宛若的腰,也不逞多讓的打趣道:「你現在可是親王府四品的奉儀娘子,有品階有奉祿的!」

子卿無語,想起那位精心教養她十多年的母親和那句不為妾誓言,她不斷與命運抗爭,還是未逃不掉與人做妾的命運。

宛若卻一臉興奮,絲毫不介意子卿黑沉的面色道:「加油哦!我看好你哦!」她說完又眼冒金星,拉拉子卿的衣袖,附在她耳邊低語道:「大佬!可要記得抱緊李凌的金大腿!以後一路升遷可就全指望他了!做王妃!做太子妃!做皇后——」

子卿見她牛皮吹的越發沒邊兒了,輕輕瞥了她一眼,扯出一臉難看的笑,哼哼道:「腦子秀逗了吧!一個妾室,連側妃都算不上!你是滿眼冒金星!張嘴就胡扯!」

一旁的錦歌小聲揣測道:「二位娘子是在說殿下嗎?」子卿和宛若相視一眼,宛若笑道:「錦歌姑娘,你一直在這府里長大,一定清楚你們殿下的喜好,你可要多多提點你家的奉儀娘子,以後她好了,你也跟著有臉面啊!」

錦歌聞言掩唇呵呵笑道:「殿下最喜歡的當然是我們娘子啊!」

子卿揶揄道:「你莫要胡說!」

錦歌忽然有些較真道:「真的!殿下從前就和外界傳聞一般,不近女色!」

子卿一想起他那副生猛模樣,心中不禁暗懟:他那叫不近女色?私下裡都是一副能將人生吞活剝,色慾熏心模樣!傳言他「不近女色」都是讓他那冷清清的表象所迷惑了!

錦歌打量了子卿一陣又笑說道:自陸娘子來了,殿下就變了!

宛若笑問:「變得怎樣了?」

錦歌低頭笑道:「殿下雖生的十分好看,卻不大愛說笑,那張好看的臉總是冷冰冰的,可這一點兒也不妨礙那些貴女們對殿下的愛慕!向殿下自薦枕席的姑娘不在少數,殿下從未心動過,自陸娘子來了,殿下的笑顏越來越多了!從前殿下的起居室,都是侍從近前侍奉!後來陸娘子與殿下宿在一處后,殿下才讓青兒姐姐她們進前侍奉——」

子卿十分尷尬的捂住錦歌的嘴,宛若饒有興味的打量了子卿一番,笑的意味深長道:「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你真是清心寡欲,打算出世修仙呢!原來早就偷偷將人吃干抹凈,收入囊中了!」宛若說完,忽然逼近子卿打趣道:「老實交代,是不是早就安了這心思了?」

子卿十分難堪嘆息:「我是悔不當初啊!一步錯,步步錯,如今已是舉步維艱!」

錦歌在一旁寬慰道:「娘子這是說的什麼話,能得殿下愛重,這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更難的是,殿下對娘子這樣體貼溫和。上次娘子做了那樣讓殿下傷心的事,殿下也不忍心責備娘子!」

「什麼過分的事?」宛若一臉好奇的問完,又好奇的揣測道:「你家娘子該不是,背著衡王殿下與侍衛偷情吧?」

子卿被宛若的話震的三觀粉碎,恨不能一巴掌將她扇回玉清觀。錦歌一臉驚駭的搖頭解釋:「沒有!沒有!」

子卿乾咳了兩聲向錦歌道:「你別聽她胡言亂語!下去忙吧!」

待錦歌離開后,宛若眼神曖昧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道:「他是不是很厲害,你這小身板可承受得住?」

子卿尷尬的無言以對,過了許久方才結結巴巴的懟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別那樣矯情好不好?我就問一下,你的感受!感覺好不好!是不是被他迷得死去活來?」宛若問道。

子卿面對這外白內黃的白蓮花沈宛若小姐姐十分無語,她一臉嚴肅道:「別開玩笑了,我有正事兒與你說!」

「嗯!你說吧!」宛若道。

子卿面色平靜道:「借我一千兩銀子!」

宛若撇嘴揶揄道:「你如今傍上了鑽石王老五,還向我借銀子!」

子卿嘆息道:「本來呢!是不缺銀子的!說來話長,總之多少接濟我一陣,待這蘭台的主君回來,自會還你!」

宛若笑道:「好吧!過幾日,我差人給你送過來!」

二人在院中說笑一陣、打趣一陣,宛若方才趁著斜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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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宮蘭台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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