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有趣的夢
一夜宿醉,殘酒未消,子卿朦朦朧朧中,只覺經歷一場風雨摧殘,不僅頭疼欲裂,整個身子也酸軟疼痛的厲害!她細細回想:起初,是跟在官眷貴女中,入宮拜見皇後娘娘!
然後,與韓家六姑娘碰面,被她夾槍帶棒的好一陣羞辱!她忍氣吞聲的乘車回蘭台,路上又被孫娘子攔下!再然後,孫娘子邀她品嘗綠豆糕,又因心中抑鬱,孫娘子取出珍藏的好酒,邀她喝酒賞月!再后她就醉的迷迷糊糊走不動道了——
子卿的手四處摸索,確認自己正躺在床上,她摸索一陣溫熱的觸感肌骨瑩潤,嚇得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她睜大雙眼微微側頭,自己正躺在一處陌生的床榻上,她的身旁還躺著一個男人,而她自己正躺在男人的臂彎里!
子卿驚恐萬狀,正要起身!卻被身側男人的臂彎勾住,李陵語態慵懶道:「別動!再休息一會兒!」
子卿驚魂未定,一臉疑惑道:「這是哪兒?我怎會在這裡?」
李陵挑眉淡笑:「昨夜,娘子會友,遲遲不歸!郎君只好來尋!」
「這是哪兒?昨夜——」發生了什麼。幾個字她沒好意思問出口!躺在身側的男人,一縷薄衫,隨意披在身上,那樣情態昨夜發生了什麼,不必多言!再看錦被下的自己,更是未著寸縷!若是問了,反倒難堪!
「自孤回來,娘子便對孤十分冷淡,幾次想與娘子重溫舊夢!娘子卻心硬如鐵!昨夜,娘子醉酒,對孤倒是十分熱情!孤有些招架不住,便帶娘子來了此處,娘子可還記得昨夜,如何與孤溫存——!」李陵話語曖昧的讓子卿十分不適!
她連連叫停道:「打住!打住!」以手扶額,努力回想昨夜之事,哪裡就如他說的那樣沒邊兒!昨夜她是醉了酒不錯,可她只是走不動道,心裡還算清明,他出現在玉酥坊後院時,她並無不妥當之言行!倒是後來她被扶上馬車,眼前這人便趁著她醉酒,各中挑逗撩撥,簡直禽獸不如——
他視線正落在子卿裸露的香肩上,子卿似有察覺,趕緊將手臂縮回被中,順便低頭,偷瞧了一眼錦被之下,光溜溜的身子!十分難堪的再次伸出手臂,小心翼翼拉過自己四處散落的衣物,捂在被子里小心穿戴!
李陵忽然將她連著被子摟入懷中道:「為何還是這樣害羞?孤十分喜愛你那日被恪兒嚇著,鑽進我懷裡的樣子!」
子卿白了他一眼,李陵忽然又在她耳邊低語:「不過,孤更喜愛,娘子那夜的風情萬種!」子卿想起那晚,是鼓起了她平生最大的勇氣,抱著以後再也不見的信念,去做的蠢事。
子卿不悅的推開李陵道:「殿下如今可是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為何又要花言巧語的哄騙我?」
李陵笑著將她摟緊道:「吃醋了!」
子卿哼了一聲道:「主君可真會說笑,一個妾而已,如何敢吃醋!」
李陵認真道:「孤可一直為娘子守身如玉!」
子卿有些哭笑不得,揶揄一句:「你還好吧!」這話誰信呢?
「娘子不信?」李陵說著,修長的指輕撩她柔軟的烏髮,輕嘆道:「娘子昨夜醉的迷糊,不記得昨夜發生了什麼?孤也不怨娘子,不如,此刻重溫可好?」
子卿被羞的面紅耳赤,一把推開欺身而來的李陵,斥責道:「昨夜你不知節制,這青天白日的,你還不知收斂!簡直禽獸不如——」jj.br>
李陵支起身子調笑道:「娘子昨夜一聲聲喚孤郎君,怎麼今日還未起床就翻臉!」
「你—閉嘴!」子卿一時羞惱,坐起身,也不管身側之人的神情,自顧自的穿起衣衫!
李陵只得起身下床,拉過屏風上的衣衫,慢條斯理的穿戴!
子卿正要出門卻被李陵制止道:「去哪兒?」
「回家!」子卿冷冷回來一句,李陵挑眉淡笑:「你出得去這院子嗎?」
子卿無奈回到桌邊坐下,此時有侍女進門侍奉二人梳洗!
子卿被困在院中,與李陵朝夕相對一日,直到傍晚時分,方才同乘一車歸來!
待回了蘭台,李陵又與她冷淡起來,這讓子卿十分納悶,她也不願多問,他若願意說,會主動與她說,他若不願相告,無論她怎樣追問,也是徒勞!就像他們偷偷幽會的那一處院子,她追問是何時置辦,李陵只笑著讓她自己猜,她如何能猜出?
再說那雅言姑娘來了蘭台數日,李陵日日與她相伴,前一陣傳言被他娶為正妃的韓六姑娘,倒被冷落了不少!
子卿實在看不懂,李陵這一陣,一邊光明正大的寵著雅言姑娘,又與韓六姑娘糾纏不清,前幾日,又偷偷將她這苦哈哈的「小白菜」劫到那處小別院幽會!這男人不論前期裝的多純情,只要開了葷,都一副德行!
這廂,雅言姑娘在書房追問李陵前幾日的行蹤,李陵笑著敷衍一陣,雅言姑娘又笑問:「殿下那位妾室,前兩日也失蹤了一整日,殿下可曾過問?」
「那日,孤問她時,你也在身邊,她去訪友,在那裡逗留了一日!」李陵淡淡道。
「若她說謊呢?」
李陵饒有興味的問道:「她為何要說謊?」
「若她趁著訪友為借口,私會別的男子,辱沒殿下呢?」
李陵笑道:「她脾性古怪,性子尖酸又木訥,誰會瞧上她呢?孤,也不過是見她一把年紀了,嫁不出去,好心收留她罷了!」
雅言姑娘勸道:「殿下既不喜歡她,不如將她攆出去!省的她日後做出辱沒殿下的事!」
「你說的沒錯!孤會好好考慮這事!」李陵笑道。
廊上的子卿,聽到室內二人對話!立在廊上遲疑一陣,才邁開腳步繼續前行,李陵的話不時在她耳邊迴旋,想起前日種種,原來都是她想太多了!人家一直都是可憐她,玩弄她,她竟誤以為他是情深不能自持!
屋內的雅言聽了李陵的話,十分歡喜的撲入他懷中!二人親呢之際,卻聽門外有人輕輕喚了一聲:「殿下!」李陵語氣懶懶,帶著一絲不耐煩道:「進來!」
身後的丫頭上前推開門,子卿與錦歌二人捧著幾件衣物首飾進了雅言姑娘房裡!子卿擱下衣物向房裡二人行禮!
雅言姑娘笑問:「陸娘子是來找殿下的?」
子卿向雅言笑道:「姑娘來了有些時日了,我也不曾前來與姑娘問好!還請姑娘恕我禮數不周!」她說完,白皙如玉的手撫上托盤裡的衣物,向容顏俏麗的雅言姑娘道:「這些是舊年裁製的衣物,正與姑娘身量相當!姑娘先穿著,過幾日再讓人給姑娘重新添置衣物!」
李陵見了那些衣衫微微蹙眉!雅言倒是十分喜歡的道謝!
子卿又十分客套的問雅言一陣:這裡住著可還習慣?侍女們侍奉的可還盡心周全?若以後有好的侍女,姑娘喜歡,就讓人撥過來!雅言姑娘與她溫言和煦相待,她知這笑意中,竟無一二分是真情!
李陵挑眉,有些不耐煩道:「你退下吧!」
子卿緩緩退出房門,長廊下,景緻清幽,卻無心賞看:她尖酸刻薄!脾氣古怪!一把年紀了,還嫁不出去!呸!色坯子,在她枕畔花言巧語,而今見了別的姑娘,立刻就翻臉不認人!
入夜,子卿半卧在床上,燭台上的火光,明明滅滅,搖曳不止!子卿手握著那明黃的絹帛,恨不能一口吃了它,若不是擔心影響舅舅一家,受了今日這樣羞辱,她怎會賴著不走!
房門讓人推開!子卿隔著屏風問道:「誰?」李陵搖著扇子,繞過屏風,立在子卿的床前,看著床上有些驚惶的子卿,眉宇微挑淡笑著打趣道:「見了主君,還不起身侍奉!」
子卿將那絹帛塞入枕下,坐起身帶著幾分嘲諷道:「殿下來我這裡做什麼?」
李陵毫無顧忌的坐到床邊,勾唇淡笑:「今日惹你生氣,來給你賠罪!」
子卿撇過頭不去看他,冷冷說了一句:「你如何惹到我,我竟不知!」
他遠征在外,歸來本應一身憔悴狼狽!哪知這人不僅容顏更勝從前,身邊還有幾位美人為他爭風吃醋,正是春風得意之時!這人啊!在意氣風發時,做起事來也是狂放到讓人猝不及防!
子卿的手臂被李陵一拉,左手附上子卿的後腦勺,修長的指在她黑髮間摩挲,子卿看著與自己盡在咫尺的魅惑容顏,朱唇微啟,將要發出的聲音,讓李陵的吻盡數吞入腹中,纏綿又極盡溫柔,子卿漸漸不再抗拒—-
李陵緩緩離開她的唇瓣時,凝望那雙泛起漣漪的美眸,輕聲問道:「喜歡嗎?」
子卿似初春里才經風雨的嬌花,嬌怯的推開他!李陵笑的溫雅,全然不似白日里,對她那樣的不屑!
她被李陵盯的莫名心慌,遂起身下床,走到虛掩的窗邊,故意將窗戶推開,大聲提醒道:「殿下!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陵搖著扇子,那雙似笑未笑的冷清目瞧著著子卿,來到窗邊,一把攬住子卿的纖腰,緩緩低語:「自那日與娘子溫存一夜后,每夜都會想起與娘子恩愛情景,無法安睡——」
子卿又氣又羞心中暗罵:那是溫存嗎?是強佔、是巧取豪奪、趁人之危!她垂下眉眼,沒好氣道:「你一時一副面孔,究竟是想怎樣?」
「娘子向來聰慧,事事洞察於心,除了對孤的心思,十分不上心!」他的話語中似有埋怨之意。
子卿不解其意,小聲提醒道:「殿下今晚,不是要陪雅言姑娘嗎?」
李陵唇角微勾:「於禮不合!」
子卿心中不悅:別的女子,就該以禮相待,於我就可輕挑無禮嗎?她被哄上床榻時,一沒名二沒分!都怨她自己禁不住誘惑,太容易得到的,都會讓人糟賤!
李陵忽然摟住她的肩,在耳邊低語:「娘子!我們早些休息可好?」
子卿心中不悅,又不好發作,小心提議道:「天色雖晚,卻無困意!不如我陪殿下下棋可好?」
李陵唇角微微上揚十分有興緻道:「這個提議不錯!」
二人於燈燭下,支好棋盤,相對坐於竹榻上!子卿執棋,正要落子時。李陵忽然笑道:「陸娘子讓孤陪著下棋,那須有賭注才行!」
子卿收回棋子,看向李陵神色呆萌道:「不過是打發時間,要什麼賭注!」
「孤以為陸娘子是一時技癢難耐,原來只是無聊打發時間!」李陵將棋子隨手扔進棋盒,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孤帶娘子去做更有趣的事!」
一聽他這話,子卿覺得連腳底都冒涼氣兒,繃緊著神經道:「下棋!下棋!」
「賭注!」
子卿道:「殿下也知,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李陵打量了子卿一陣,而後笑得十分曖昧道:「若是陸娘子輸了,就將自己完完全全袒露在孤面前!」
子卿聞言雙手環胸,低下頭害羞道:「你!你都看過的!」
李陵探身想伸手刮一下子卿的鼻子,卻被她側頭躲過,李陵尷尬的收回手,訕訕笑道:「胡思亂想什麼呢?孤說的是你的過去!」
子卿聞言,猶如被人當頭一棒,究竟是她多想了,還是李陵故意讓她誤會,子卿恨不能掄起身前的棋盤,將眼前的人一棋盤拍倒在地!最後她忍住用棋盤砸他的衝動,抓起一把棋子,扔向李陵!
李陵以扇擋開迎面而來的一把棋子,笑著打趣道:「娘子不要害羞,這裡沒有旁人!」他說著便唇角含笑,拈起一粒粒散落身前的棋子,待他將身前最後一粒棋子拈入棋盒道:「不如誰輸了!就講一件趣事!」
子卿沉吟半晌,緩緩點頭!二人對弈一陣后,子卿明顯感覺到李陵在放水,她不悅的撿著棋子道:「你可不可以認真一點!」
李陵勾唇淡笑容顏如玉,在搖曳的燭火下更是勾人心魄,他薄唇輕啟,清冷的黑眸凝視著子卿緩緩開口:「孤曾經做了個有趣的夢!你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