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有趣的夢2
「多有趣,說說吧!」子卿撿著棋子笑問。
「孤的皇兄端王殿下,你可認得?」李陵問道。子卿支支吾吾半晌,李陵不再追問,繼續講道:「三皇兄大婚那晚,孤做了個夢,夢見那日娶親的是自己!孤身著大紅的喜服,跨著駿馬,迎回來一位貌美如花的娘子——」
子卿掩唇輕笑:「做夢都想著娶媳婦兒呢?」她說完又掰著纖長的指算道:「端王殿下大婚時,你才多大一點呢!就想著娶媳婦兒!」她說完,又哈哈笑起來,不經意一瞥,發現李陵正十分不滿的盯著她瞧,子卿隨即收斂笑容,裝作十分感興趣道:「不知是哪家閨秀入了您的夢?」只見李陵薄唇微動,欲言又止,眉眼略有羞澀之意,這樣的神情著實難得,子卿笑問:「那新娘子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六姑娘?」
李陵眉眼溫柔的「嗯!」一聲!子卿笑問:「那後來呢!」
李陵沉思了一會兒,一本正經道:「後來啊!紅燭羅帳,佳期如夢,六姑娘溫柔似水與孤情深繾綣——」
「打住!打住!」子卿瞧著他眉眼間曖昧欲色的立刻叫停。子卿本想聽他二人後來怎樣了,他卻開始給她講起香艷的X夢,真是太過分了!
那樣放蕩與曖昧的神色簡直沒眼看了,子卿扯開他的臆想道:「我的意思是,後來那位六姑娘人呢?」
李陵:「夢醒了,人散了!」子卿見他神色不悅,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忽然又聽李陵道:「她曾親口允諾要嫁與孤,又移情他人!孤自是不能忍!」
子卿揣測韓家歷來的作風,韓家當年是想將大姑娘嫁入太子府的,四姑娘嫁給了三皇子!六姑娘從小與李陵情誼深厚,可李陵一直不受陛下喜愛,自韓老將軍去世后,韓家對李陵的態度一直有所保留!如今太子薨逝,陛下對他的態度有所不同,韓家便向他拋來友好的橄欖枝!
子卿看著李陵握住茶杯的手,青筋暴起,子卿趕緊勸道:「好了!好了!六姑娘如今,已是你囊中之物,娶或不娶都可按你的心意來!你又何必揪著過去的事不放!」
李陵饒有興味的打量著子卿,哼了一聲道:「她將自己完完整整的交與孤時,孤便當她是妻,偶爾冷落,就是想磨一磨性子!」
彷彿一個驚雷劈頭蓋臉而來,子卿心中泛起絲絲酸澀,他與韓六姑娘已有了肌膚之親!這會兒是故意冷淡她,就是希望她主動纏著他。子卿故作輕鬆道:「殿下是覺得自己暗戀多年,求而不得,如今也讓那人嘗嘗苦頭!」
李陵挑眉,凝望子卿許久:「孤,就是想讓她主動一點,若她肯放下姿態,真真切切的讓孤感受到愛意,心裡不再想著旁人——!」
子卿心中暗罵:幼稚!你為了自己開心,與那韓六姑娘玩深情虐戀、玩病嬌,也不能拿老子當工具人啊?那韓六姑娘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她還未進門,自己就早早在她面前掛上號了,以後不得把她往死里整啊!子卿不停腦補,自己可能會死在凄涼的雪夜裡!也可能會死在凄涼的雨夜裡,或者會死在任何一個極普通的日子裡。
他修長的指,輕輕撥弄著茶盞蓋,輕聲笑道:「你就沒什麼想對孤說的?」
子卿拈著棋子道:「我的事,你都知道的!本來許了謙州宋家,後來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劫走,再後來你出現救了我,後來的事,你都知道的!」
李陵那雙幽深的眸子,凝視了她許久,顯然這不是他要的答案。他很想撬開她的腦子看看,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沉悶許久,他方才緩緩開口:「那從前呢!一個姑娘,為何扮作男子混進書院!」李陵那雙幽深的黑眸凝視著子卿。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笑,掩飾著內心的慌亂:「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好玩!」
李陵挑眉:「好玩!」而後又勾起唇角,眼神凌厲的恐嚇道:「官宦世家的女子,已過了待嫁之齡,竟然扮作男子躲在書院里,著實可疑!看來孤得好好查一查!」
子卿一時情急,竟拉住他的衣袖,著急道:「唉!不用查!不用查!我老實交代!」李陵立刻擺出一副:你老實交代,我仔細聽著的神情,打量著子卿!
她醞釀了許久開始講起自己的故事:「我啊!從小就天生麗質的,所以有些傲嬌、目無下塵,一般人家的公子都看不上,就一直單著,沒嫁出去——」
聽到她一直沒嫁出去,竟面露笑意打斷道:「孤以為,是那些公子嫌你又丑又笨,不願娶呢!」
子卿被戳到痛處,一時氣急用力捏著手中把玩的棋子爭辯道:「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哪裡丑?哪裡笨了,不就是女工做的差強人意嗎——」
她見李陵因她一直未嫁出去這事,笑的暢快,心中氣憤,索性閉了嘴!李陵見她不快,強忍住笑意,示意她繼續。
子卿向他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後來,有個豪強世家的公子,垂涎我的美色,就想讓我給他做妾!你想啊!那我娘能答應嗎?我伯父—-額!不對,我爹(伯父),聽說這事十分憤怒,要用三尺白綾結果了我!也絕不讓我去做妾!後來為了躲那豪強世家的公子,我就扮作男子,去了書院!」子卿這個半真半假的故事講完,以手撐頭倚在矮几上感嘆道:「我曾在我娘跟前發誓,此生絕不為妾!」她說完這些,蛾眉微蹙繼而惆悵的嘆息:「我想我娘要是知道,我給你做了妾,這會兒棺材蓋兒都快壓不住了!這一陣,我時常擔心我會夢見我娘,不過還好,我竟一次也沒夢見她!」李陵的眼神複雜而陰鬱,他沉默許久,竟不發一語的離開!
次日,錦歌正在勸說子卿,一定要往雅言姑娘那裡多走動!卻聽院外,一陣腳步聲,和丫頭們的喧鬧聲,院中一時嘈雜起來!
子卿與錦歌出了房門,就見紅衣華服的雅言姑娘,正氣勢洶洶的推開那些阻攔她入院的侍女!
子卿只得客氣相迎,哪知這一上前,就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腦子被打得嗡嗡作響,她用手捂著臉懵了好一陣,又聽雅言姑娘厲聲責罵道:「賤人!」
子卿無故被打,又被她辱罵,頓覺氣血上涌!想還手,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只好硬生生忍下一口氣!那雅言姑娘,似乎並不因她的退讓而領情!
她冷笑譏諷子卿道:「一個妾!不知使了什麼下作手段,勾引殿下!你既這樣喜歡男人,過幾日,我定將你賣入上京最好的勾欄,天天有男人!」
子卿有生以來,未曾受過此等羞辱,氣得渾身打顫,用手撫著被打的左臉,銀牙緊咬,狠狠的瞪著那鮮衣麗妍的姑娘!雅言姑娘見她毫無順從之意,又抬起手,想要在她另一邊臉上也來一巴掌!
子卿果斷抬手,堪堪截住雅言揮來的手臂,二人皆是一愣!而後,迅速扭打在一起,院內頓時亂做一團,眾侍女紛紛上前勸架,眼見子卿落了下風,錦歌上前抱住雅言的腰,勸道:「姑娘息怒!我們娘子一向安分守己,殿下昨夜只是在這裡說說話,便離開了!姑娘不要生氣!」扭打中的二人,哪裡聽得進去這些。
這二人打的難捨難分,一院子的丫頭也沒能將這二人分開,幸好李陵及時出現,當二人被分開時,早已拉扯的衣衫不整,髮髻散亂!子卿的髮釵早已滑落,繡鞋子也掉了一隻,臉上,手臂上,脖子上到處是被撓的是血痕!再看雅言姑娘,子卿的戰鬥力雖弱了一些,但雅言身上傷痕也不少!
李陵瞧了這二人一陣冷聲道:「成何體統?」
雅言立刻做出嬌弱的姿態,毫無顧忌的攀附上李陵的手臂撒嬌道:「殿下!雅言不願讓旁人分走殿下的愛!」
「陸娘子,怎會是旁人?她是孤的—-」說道此處,李陵瞧了一眼正由侍女扶著的子卿低語道:「她是孤的妾!你若要做孤的正妃,以後這蘭台還會有張娘子,趙娘子,你得學會忍耐!」
雅言撒嬌道:「殿下!你就不能一心一意對我嗎?」
李陵笑的清淺:「不要說胡話!」
「那我不想見到她!」雅言忽然指著子卿道。
「你不想見她!」李陵重複著雅言的話,而後抬眸看向面色慘白的子卿:「雅言姑娘不想見你,明日你便遷入內院去!」
子卿聽他如此說,盈滿霧氣的雙眸,狠狠瞪了李陵一眼,甩袖進入屋內。雅言還覺心中不快,卻被李陵攬住肩哄走!剛才熱鬧的庭院,這會兒寂靜無聲,醫官看過子卿的傷勢后,留下一瓶藥膏,便離開了!子卿獨自坐在榻上,神情木然,錦歌取來藥膏,正要為她擦拭,子卿卻冷聲讓她出去!
待屋內的人盡數退下,心中的理智再也遏制不住洶湧而來的委屈,她趴在竹榻的矮几上哭的昏天暗地!這一日,她哭累了就趴在矮几上睡下,醒來又忍不住抹眼淚,不想一日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去!
入夜,子卿側卧於床榻,想起今日之事,如梗在喉,輾轉難眠,她究竟是得罪了哪方尊神,竟有這樣遭遇,她也想嫁為人妻,安安分分過日子,哪知嫁人那日橫生枝節,如今又莫名其妙做了妾,受人這樣羞辱!
子卿凝望著燭光,暗自神傷!小軒窗「吱呀」一聲,讓人推開。她剛起身,床榻上滾進一人,挨在她身側,子卿看著那張艷若春花的臉沒好氣道:「好好的門不走!偏要爬窗!」
李陵打量了子卿一陣,嘆息道:「你若肯讓孤進門,又何必翻窗?」
子卿哼了一聲:「你來做什麼?」
「你心情不好?自然要來瞧瞧!」
「你瞧了!我便心情好了?」子卿沒好氣的懟道。
「聽說你不肯擦藥,也不肯吃飯!孤來瞧瞧!」李陵笑著起身,從懷中取出一瓶藥膏。
子卿坐起身來一臉委屈的看向李陵。他則坐在床沿上言語溫和道:「還請娘子躺下,郎君為你上藥!」
子卿依言躺下,修長白皙的指沾了藥膏在子卿臉上輕輕擦拭著,還不忘打趣道:「是因為打架打輸了,才哭的?」
子卿「哼」了一聲,不理他!李陵滿眼溫柔道:「傻瓜!明知打不過還要硬上!你就不能忍一忍嗎?」
子卿翻著白眼懟道:「忍她!我已經一忍再忍了!你可知:忍一時,越想越氣!讓一步,越想越虧!」可能太過激動,紅腫的左臉碰到李陵的指上,立刻捂著臉呼痛!
李陵眼裡儘是疼惜:「弄疼你了!」子卿捂著臉,怨恨道:「不關你的事!」
「手臂!」李陵提醒道。子卿挽起衣袖,原本光潔白皙的右臂,竟然有數道血痕,簡直觸目驚心!原本火辣辣的傷痕,塗上藥膏,便覺清清涼涼緩解了疼痛!
子卿隨口問道:「這是什麼葯?你從前不用這個?」
李陵淡笑:「放心!這個藥膏,不會留下疤痕!」
「我也沒擔心會不會留下疤痕!」
「你很介意孤身上的疤痕!」
「沒有啊!」
「那你為什麼不肯睜眼看著孤——」
子卿許久方才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拜託!擦個葯,也能想到那事!他身上的疤痕是會減少美感不錯!她也沒太介意,只是那樣裸裎相見,非要跟他一樣,睜眼瞧著嗎?她就不會尷尬不會害羞嗎?閉上眼不是更好嗎?
子卿正在心中不平,卻發現李陵竟毫無顧忌的在解她的衣衫!子卿拉開他的手,問道:「你想幹什麼?」
李陵一臉正色道:「孤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傷?」
子卿揶揄道:「流氓!」
「孤好心幫你擦藥,竟然誣陷孤是流氓!不識好人心!」
「懶得理你!」子卿一邊說一邊整理著衣衫,心中還不停的責罵有些不要臉的人。
李陵則坐在床邊,猶豫許久才緩緩開口道:「孤,想送你去上次的小院里住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