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狀元郎落水
子卿頓覺頭皮發麻,腳下生風一般往前院趕,待他到了錦鯉池,十二尾錦鯉,已經有四尾大鯉魚,沖她亮起了雪白的肚皮!而罪魁禍首旺財則趴在池中的淺水處,玩著潛水!它將口鼻露出水面,吸一口氣,然後將嘴埋入水中,呼出氣,咕咚、咕咚的吐出著水泡,玩的十分開心!
子卿沖著旺財大聲喝道:「你趕緊給我起來!再不起來小心我揍死你!」這樣的話似乎沒有什麼震懾力,旺財趴在水中,瞧了子卿一陣,又淡定的用嘴在水中鼓起了泡泡!
這時有侍女送來了狗鏈,旺財卻遲遲不肯起來,子卿氣的撩起袖子,走到池邊,旺財一見情況不妙,從水中站起,甩著身體,幸兒她以袖遮面,才未被它甩的一臉水霧,只是身上的衣裙,未能倖免!那旺財趁這空檔撒起狗腿就跑,它可不想做個以狗鏈長度為活動半徑的狗!
旺財在前面快活的飛奔,子卿並幾個侍女跟在後面追!不想那旺財一下子竄進了後園!
且說,那那狀元郎,秦書鈺抱著遺憾神情,木訥的吃完了那調包的「魚餌」拂袖離開釣魚台!
路過鸚鵡橋,忽見一個黑影猛衝過來,他避讓不及,被那黑影撞了個正著,一個踉蹌,竟從橋上栽了下去,濺起一團不大不小的水花!遠處有釣魚的士人,未瞧清情況,紛紛放下魚竿觀望,又見一人躍下湖中!
把人撞下湖的旺財自知闖了禍,獃獃的坐在橋上,後面跟著的侍女拿著狗鏈,卻已無心來鎖旺財,只擔心的看向水中!
躍入水中的人迅速游向落水的秦書鈺,子卿借著水的浮力將人拉到岸邊,對岸上的慌亂無措的侍女們道:「快!過來搭把手!」
幾位女子合力將秦書鈺拖拽上岸,子卿剛歇了一口氣,見人已昏厥過去,趕緊跪在他身側進行心肺復甦,子卿按壓胸口好一會兒,未見起色,遂向身邊的侍女嚷了一聲:「帕子!」侍女不知所措的問道:「什麼?」
子卿繼續按壓著秦書鈺的胸口:「絲帕!絲帕給我!」
侍女遞上絲帕,她將絲帕附上秦書鈺的口鼻,正要給他進行人工呼吸,躺在地上的秦書鈺,嗆出一口水,子卿趕緊取下帕子,扶起嗆咳不止狀元郎,重重的拍著他的背,讓他將肺部的水嗆咳出來!
「陸娘子,殿下來了!」子卿正在為狀元郎拍背時,忽有侍女小聲提醒道。
子卿回頭,便有侍衛上前,代替她照顧秦書鈺!她起身正迎上李陵那雙帶著寒意森森的眸子!他沉默不語,解下外袍為子卿披上,又向身邊的侍女冷聲吩咐道:「帶娘子回去更衣!」
子卿被幾位侍女簇擁著回園中更衣時,遇上華服錦衣被侍女環侍的韓六姑娘迎面而來,子卿微微頷首向她行禮,韓六姑娘卻一臉鄙夷道:「下等人家的女子,還真是好手段啊!竟以落水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引起殿下的注意!」
子卿打了個噴嚏,暗思這韓六姑娘竟以為她為了爭寵,故意落水引人注意,這會兒才出言嘲諷她!
子卿冷笑道:「我父親當年也是金榜登科,吃過瓊林苑的進士,姑娘您別忘了,今日殿下宴請的是什麼人?」只這一句話,子卿便覺這韓六姑娘,腦子跟個擺設似得,也難怪當初韓家的大姑娘有太后、皇後娘娘兩位大佬撐著,也會被她大姐姐完勝碾壓呢!
這李陵看著挺聰明一個人,怎會瞧上這樣一位,雙商拉胯的空有美貌的姑娘呢?子卿將這歸結為兄弟間的共性,跟他兄長一樣,就喜歡這樣拉胯的,偶爾還自己主動干點兒蠢事,打壓打壓自己的風頭!
那韓六姑娘一時語塞,竟氣的要上前打人,卻見李陵向她們走來,便做出一副委屈的要哭出來的姿態,向李陵撒嬌!子卿不想看這二人的郎情妾意,便與眾侍女一同離開!
這一日忙碌,宴飲終於結束,天色已晚!子卿沐浴過後,倚在榻上看書!果然不出她所料,興師問罪的人真來了!白日里見他與人談笑風生!這會整張臉黑的瘮人,子卿放下書卷,為他奉上一盞清茶!
李陵接過茶盞,淺嘗一口面無表情道:「茶涼了!」
子卿笑答:「我早早就備下了,主君來遲了!」
李陵冷哼一聲!子卿見他不語,向屋外的侍女道:「將旺財牽過來!」
錦歌將已經訓的老實巴交的旺財牽進來,便悄悄退了出去!且聽房中的子卿開始責罵道:「你說你,怎就這麼不爭氣呢!我每日沒將你餵飽嗎!你為什麼要去偷魚,那不好吃的,你看你現在惹的殿下生氣了,小心他生氣把你給燉了,以後咱倆就——」
李陵開口喝止道:「夠了!」
子卿醞釀了好一陣情緒,才說道:「今日,是我沒將旺財看管好!讓它咬死了殿下最愛的錦鯉,望殿下不要責備旁人!」李陵看向她,那眼神冷冽的讓人直打寒顫!子卿心下嘟嚷:該不會為了幾條錦鯉,讓她和旺財償命吧!
「你到現在還不知錯在何處?」李陵的嗓音低沉而暗啞。
子卿和旺財一起蹲在地上,認真的檢討道:「我應該一早就把旺財——!」鎖起來,三個字還未說出口,便見李陵額角的青筋暴起,他憤怒的指責道:「你當著孤的面,與別的男子那樣親密!」
子卿騰的起身,質問道:「你把話說清楚,我和誰親密了!」
李陵:「秦書鈺!」
子卿眉眼抽搐,良久才反應過來:「人命關天,我是在救人啊!」
「那你也不能與他摟摟抱抱!」
「那叫摟摟抱抱嗎?你是不是有些故意曲解那些詞語的意思啊?」
李陵:「你那樣抱著他,倘若他因你救了他,動了旁的心思——」
子卿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還不說他那時已經暈過去,就說他那雙眼睛,五步開外男女不分,十步開外人畜不分!連我的長相都沒看清,如何能生出別樣的心思!」
「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子卿抬頭呆楞的仰頭看著已逼近自己身前李陵,他幽幽開口道:「當他愛上一個人時,是可以不用眼睛看的,她的體溫,她的聲音,她的氣息,他都能感受到!置身於千萬人里,一眼便能認出!因為太在意,她的身形,體態樣貌,她的一切都印刻在心裡,從不肯忘記!」那樣的情深意濃,讓子卿不覺頭暈目眩!她慌亂的扒開捏住自己雙肩的手,扯到別處:「今日見到嫂嫂,我很高興!謝謝你!」
「你不用對孤說謝!」李陵認真道
子卿小聲解釋:「請你信我,我只是在救人,沒有想其他。再說他是被旺財撞下去湖裡的!殿下在蘭台宴請這些朝廷未來的新貴,倘若狀元郎在蘭台出了事,陛下追究起來,我和旺財都擔不起責任,到時還要連累殿下!」
「知曉!你本就身體不好,跳進湖裡倘若有個差池,讓孤——如何向陸大人交代!還有,孤不想看你與旁人親密!」李陵說這話時,就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年郎!
她本想吹一吹她的水性極好,不是十拿九穩的事,她不做的!可一看到那雙眼,她便順從的點頭!李陵理了理她耳邊的髮絲,低聲說了句:「早些休息!」便轉身離去!
子卿站在房裡,遲遲不能回神!她也看不懂這位殿下究竟是個什麼心思!既要與韓六姑娘玩深情虐戀,怎麼又與她裝的深情款款!子卿立在窗前,看著他不斷回望的身影,不覺陷入沉思!
不出幾日,果然如子卿料想的一般,衡王殿下私自宴飲,惹的朝臣彈劾,陛下斥責他覬覦高位,籠絡人心!子卿本以為風頭正勁的李陵,會因這事而垂頭喪氣,哪知他依舊談笑如常,彷彿一切惡意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倒是中宮娘娘開始不淡定了,親自駕臨衡王府,責令李陵以後行事當小心謹慎!
此次,皇後娘娘駕臨,不僅訓斥了李陵,就連她這平時混在貴眷群里,十分不起眼兒的小妾,也被娘娘拎出來訓誡了一番!當然,他的那位紅顏知己雅言姑娘更是訓的慘烈!子卿想著,她與雅言挨訓,韓六姑娘肯定功不可沒!至於李陵,可能是擔心他好不容易得了陛下一點兒歡心,又三兩下就敗了個精光!不過子卿倒覺得,李陵此時讓陛下出出氣倒是好事!
子卿閑來無事,正在廊下閑坐,看侍女們在院中踢毽子!忽然有前院的侍女,給子卿送來一份請帖,打開來看,原是李陵身邊的侍衛長沈良的喜帖!
錦歌在一旁笑道:「沈大人的新婦是威遠侯府鄭家的幺女!」子卿「哦!」了一聲,而後小聲道:「乳名可是喚霜兒?」
有一侍女問道:「娘子認識鄭家姑娘?」
子卿訕訕笑道:「不認識,聽說過!」
錦歌忽然笑道:「霜兒姑娘的大哥二哥,都是上京城頂頂有名的美男子!不知比起殿下來如何?」
子卿想起那位身姿挺拔,劍眉星目,性格溫和的少年將軍,曾經一度是她心中的良人,可能就因生的好,性格好、家世也好,自然是十分受姑娘們喜愛的。他又在心中將李陵與鄭二比較一番,若單從樣貌來看,李陵還是更卡她的審美觀!
「聽說,那小鄭將軍家的大娘子陳氏十分善妒!時常會責打發賣房中的侍女通房,但凡有個美貌的侍女,都會被她想方設法的攆走!」一侍女說道。
子卿捂唇道:「那小鄭將軍能容忍她?」
「如何願意容忍,只因那陳氏動不動就撒潑大鬧一場!鄭將軍只得忍氣吞聲!」侍女們紛紛為鄭二郎難過的稀里嘩啦!
子卿咳了一聲,提醒侍女們道:「旁人閨房之事,不過是道聽途說!你們竟當了真!」
幾位侍女紛紛紅了臉,子卿忽然笑道:「過幾日,你們興許有機會瞧一瞧那鄭二郎!」子卿打趣道。聽子卿如此一說,丫頭侍女們又是一陣雀躍!
且說沈良成親這一日,鄭、沈兩家都操辦的格外熱鬧!子卿則隨著李陵一同去了沈家,至於雅言姑娘,又被以學規矩困在了蘭台!
子卿規規矩矩的在花廳與那些名流貴眷待了半日,覺得十分無趣!午間,鄭家送親的客人到來,因都是上京的名流世家,又是故交,本就十分熟絡,這廳中一時更是熱鬧起來!
子卿正在品茶,且見二姐姐鄭柳氏鄭在迴廊上與她微笑招手!子卿便放下茶盞,四下環顧一圈,方才起身去了鄭柳氏跟前!
鄭柳氏一見了她,便將她拉近身旁,尋著人少的僻靜院落里去,鄭柳氏的腳步極快,將二人的侍女都甩在身後!她一邊走,一邊在子卿耳側埋怨道:「我的好妹妹啊!你這究竟是鬧的哪樣啊!若不是那日陸家的大娘子來見我,說了你前一陣的故事,我竟只拿那些傳言當新鮮事兒聽了!」
子卿有些難為情道:「二姐姐,指的是哪一件?」
「哪一件都重要!」鄭柳氏說著緩了一口氣,又問道:「你說你繞了一圈,最終還是給他做了妾,當初二姐姐也勸過你何必那樣執拗!」鄭柳氏說完,又一臉怒其不爭的用食指在子卿額邊戳了一下道:「你這性子擰的!」
鄭柳氏說完,又開口問道:「衡王殿下知不知你就是當初跑掉的那個——」
子卿凝眉思索一陣道:「我們從前都不曾見過,他應該不知道吧!」子卿想著以他的個性,要是知道自己在一直在騙他,豈不要她好看!
鄭柳氏認真的問道:「你確定沒見過!」她見子卿十分篤定的點頭,又蹙眉說道:「從前我們隨大姐姐進宮拜見太後娘娘,那小殿下總會有意無意向我,問起你!你又說沒見過,真是奇怪?」
子卿笑道:「或許他是好奇?」
鄭柳氏嘆息著搖頭:「你若是從柳家去他身邊,如今身份也該尊貴些,如今這樣實在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