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細作

第82章 細作

去沈家的馬車上,子卿無奈的撇嘴,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嗎?她早做好了今晚在李陵面前招供通宵的準備!可人家不用她招,給她捋的明明白白的!雖然身體有些吃不消,還受了點小小的驚嚇,也比她從頭到尾,受人家拷問,看著人家暴跳如雷的好啊!

子卿偷瞧了一眼,對面的衣冠禽獸!頓時,萬般委屈,湧上心頭!從前她還有底氣,跟他叫叫板!如今,被人把老底兒都給拆穿了,現在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就像欠他的似的!倘若再敢與他叫板,不止她的身家性命,柳家、陸家都是罪犯欺君!當初那些長輩們,怎就沒想到有這一日呢?可能所有人都認為她逃出去以後,再與李陵見面的機會,幾乎為零吧!

她想著當初就不該,跟他回蘭台,可按嫂嫂那日說的情形,他都去宋家搶人了,哪還由得她願不願意的!子卿絞盡腦汁也沒想通,自己究竟是何時,撩撥了這少年郎啊!難道是太後娘娘,一時高興下的那道旨意,讓他如此執著的想要整治她!子卿撩起窗帘輕聲嘆息道:「一時興起,貽害無窮啊!」

觸不及防之下,竟被李陵摟入懷中,他幽幽開口道:「你看見的一時興起,或許是旁人的蓄謀已久呢!」

子卿看向李陵,輕捏他的臉頰道:「你這人,怎生的這樣好強,人人都不可逆你的心意不成!你已有了青梅竹馬的韓姑娘!你我素未謀面,就因太後娘娘,一道懿旨,你就不肯放我一條生路!」

李陵忽然捧起她的臉,半是認真,半是調笑道:「快仔細瞧瞧!怎就素未謀面了?你真的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子卿認真的看了好一陣,才點頭笑道:「見過的!見過的!」

李陵帶著幾分的得意之色道:「記起來了,在哪裡見過!」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風華絕代、風光霽月、芝蘭玉樹般——人模狗樣的楚凌公子!」看著李陵漸漸僵住的笑容,子卿哈哈大笑道:「真的!真的!挺人模狗樣的,你還記得我當初畫的小狗嗎?就是照著你的樣子畫的!」李陵聞言,臉拉的老長,子卿卻還在嘟嚷:「本以為是只小奶狗!哪知是頭大狼狗!」

「虧得孤還以為你喜歡小犬,還專程給你送來一隻,原來你——」

「我是挺喜歡的,喜歡才畫下來啊!你當時可是把修公子都給比下去了!」

將他與劉修作比較,李陵又變了臉色:「孤若不來,你豈不是要被劉修拐走!」

子卿看著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十分堅定道:「不會!不會!我心裡只有你,從來都只有你一人!」

李陵笑問:「你自己信嗎?」

子卿認真的點頭,李陵忽然開口道:「端王李晟、顧彥秋、陳柏宇、鄭祁、阮靈均、劉修、宋成玉——」聽著李陵說了一連串的男人名字,子卿十分懵圈的問:「什麼意思?」

李陵眉宇微挑,瞧不出喜怒道:「差點替代孤的男人!」

子卿聽著兩支手都快數不過來的人名,撇嘴道:「有、有那麼多嗎?」

「自己都記不清了?」

子卿翻了個白眼揶揄道:「你有沒有覺得,你很無趣!」

「有嗎?你不覺得無趣就好!」李陵說著又一本正經道:「孤每次都能讓你很開心、很喜歡的!今日,也讓你喜歡到不能自持,怎會無趣呢?」

子卿恨不能一頭碰死在車架里,怎麼剛戳到他的弱點,他就「開車」,還是一本正經的「超速」!

那日沈大人的婚宴時的一場小鬧劇后,子卿覺得與李陵間的關係有些微妙的變化!他出征前的深情繾綣,就像是話本子里,刻意描繪妝點出來的一般!像是幽趣的小說里,因跨越禁忌,刻意作出的一副持重之態的少年人!或許在旁人眼裡,他從來就是那般少年老成,端方持重!他的青澀和害羞,只會偶爾流露在她面前,而後又悄悄掩藏!只是他成熟的特別快,子卿的腦子已經跟不上他的節奏!

子卿不知他為何要在人前與自己保持距離!私下裡又格外黏人!生活中的小美好,從來都不是刻意描繪,而是不經意的真情流露!曾經,他精心策劃的良宵讓她流連忘返!而今,在背離眾人的視線時,他會悄悄靠近,低低喚一聲「娘子!」而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只是這飽含深情的一聲「娘子」,總是恰到好處的讓子卿怦然心動!

她將自己情不自禁的愛意,全都歸結於迫不得已的討好!心中的恣意瘋長的愛,她總會團巴、團巴!將它一同歸功於自己的老底被李陵揭穿,她需要討好、依附於他,需要他幫自己隱瞞、需要他庇護!畢竟她的過去,讓人抖出來,她就是欺君之罪,而且不止她一人,柳家、陸家也會受到牽連!

只要能討得他幾分歡心,那也是得了庇護,即使有人想揪她的錯!也不會冒著得罪李陵的風險!他從小看慣暗流涌動的朝堂,和風雲詭譎政治鬥爭,他若想庇護也不會旁人傷她的機會!

其實子卿很想知道那藏嬌的小院,究竟是何時,為誰置辦的?可是一想到他說實話,只會令自己徒增煩惱!畢竟那裡還是沒人住過的樣子!

至於那位韓六姑娘,她也瞧不出李陵對她用了幾分情意,若是有一日進了門,她這小妃該如何自處!

陛下欲於八月行幸北郊行營!近來,李陵一直在北郊練兵,這日,日將西落時,李陵差人前來傳訊:請陸娘子將他枕中的東西,送去行營!

若不是他提起,子卿倒忘了,他枕中的那寶貝,一直被她藏在旺財的狗屋裡!

當錦歌瞧見陸子卿將整個身子鑽進旺財的木屋子裡,好奇的問:「陸娘子!你在找什麼呢?」

子卿解釋道:「就是,我上次離開時,藏得東西,忘記告訴你放哪兒,他如今要!我得給他取出來!」

錦歌在一旁笑道:「旁人都說殿下對韓姑娘有情,又說殿下喜愛外園的雅言姑娘!在錦歌看來,殿下最寵的還是娘子!若是旁人,碰都不許碰這東西,娘子不僅碰了,還給殿下藏了這麼久,殿下還生怕惹惱了娘子,不直接向娘子索要!只是以這樣的借口提醒娘子,該將東西還給他了!」

子卿拿著錦盒,艱難的從狗屋裡爬了出來,笑問道:「他知道我拿了這東西?」

錦歌尷尬的垂下眉眼提醒道:「是娘子那日要我向殿下這樣說的!」

子卿「哦」了一聲,笑道:「這個東西這樣重要,他是擔心要的急了!我給他毀屍滅跡!哈哈!」

二人一路說笑行至前院,子卿忽然將那錦盒拿在手中,一邊拋擲,一邊嬉笑著問錦歌道:「你說殿下這是個什麼稀罕寶貝啊!藏在枕下,碰都不讓人碰?要不要打開來看看!」

「娘子!您還是謹慎些!快點兒給殿下送過去吧!」錦歌十分捉急的勸慰自家娘子道。

城門處,士兵正在仔細檢查進出城門的百姓,一輛的馬車被攔下!子卿推了推錦歌!錦歌十分不情願將門帘掀開了一角,探出頭向那看守城門的軍士道:「車內是衡王府的女眷!」

幾位守城的侍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眼前的馬車,不敢擅自做主,忽聽一人冷聲喝道:「哪裡來的刁婦,竟敢冒充衡王府的女眷———」

那長官話音未落,車內遞出一塊腰牌!便有士兵接過玉牌,遞與他們的長官!那官長見了玉牌嚇得不輕,立刻小心翼翼的將那玉牌送還,並令人放行!

狹窄的馬車內,子卿把玩著手中玉牌,看著車內幾人訕訕笑道:「還真是暢通無阻耶!」

錦歌一臉難以置通道:「娘子,連殿下的腰牌都敢偷!」

「什麼偷啊!他那日離開時,悄悄塞給的我的!」子卿笑著將腰牌收好。

一旁的孫娘子扶著面色慘白的許先生道:「他對你很不錯!」

「還行吧!」子卿淡笑。

「我若是將你抓了,要挾他豈不是很管用!」

「好你個孫二娘,你恩將仇報,卸磨殺驢啊!」

「誰讓他不肯放過我男人!」

「你,你就這麼肯定是他,他答應過我,不會再為難許先生的!他不會騙我!再說許先生也捅過他兩劍,扯平了!」

「太子一案,若不是相公助力,哪能那麼快真相大白,你們兩個早就雙雙奔赴黃泉了!」

「你不也被關起來了嗎?我們是順帶救出來的!我若活不過來,我一定咬死你是從犯!」

「你——」孫娘氣急,正要去揪子卿的衣襟,卻被錦歌擋在身前。

「娘子——別難為陸先生——我們已經欠了他許多!我相信不是他——」

幾人正說著,馬車忽然停下,門外的車夫,忽然將子卿與錦歌二人揪下馬車道:「主君、娘子,既然這女子如此得李陵小兒歡心,我們就將他們綁了如何?」

錦歌嚇得大聲呼救,被那車夫一掌劈暈!子卿又驚又怕,將全部的希望投向了車內!

巡營結束,李陵正在營帳中休息!沈良面有難色進入帳中,李陵笑問:「你有事嗎?「

沈良踟躕許久,方才回道:營中有一隊軍士外出歸來,遇到劫匪正在追截一輛馬車,遂出手相救!追截馬車的賊人已經擒獲!只是那馬車,已經墜毀!

「可有人受傷?」

沈良猶豫一陣回道:「那墜毀的車駕像是府中的!」

李陵站起身問道:「陸娘子呢?她可有受傷?」

沈良搖頭:「如今馬車已墜崖,陸娘子不知所蹤!車夫尚在昏迷中!」

李陵頓覺頭暈目眩,以手撐住桌案道:「陸娘子說不定這會兒還在蘭台!」

沈良小聲道:「卑職已遣人回去詢問,陸娘子確是乘了這輛馬車離開的!」

「不!不會!——」

且說這廂,子卿背著昏迷的錦歌,在山裡一邊走,一邊罵:「你個死丫頭,死沉死沉的!怎麼還不醒,你是故意的吧!我跟你說,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扔下喂野狼!讓你一覺睡上黃泉高速!」她罵完錦歌歇了一陣又繼續道:「孫二娘,你個母夜叉!你恩將仇報!你個卸磨殺驢的東西!老子祝你吃飯噎死,喝水嗆死!睡覺——睡覺,反正不得好死——」

「這是哪啊?」子卿聽到背後傳來的錦歌的聲音。

子卿翻著白眼道:「這是本娘子的背上,舒服嗎?」

錦歌趕緊從子卿的背上滑下道:「娘子辛苦了!您,您應該叫醒我的!」

子卿扶著一棵小樹的樹榦,氣喘吁吁的揶揄道:「能叫醒你,我也不會背著你走這麼久了!」

「娘子這是哪兒啊?」錦歌看著四周一片漆黑的山地。

「應該是北郊!」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廢話!當然是去北郊行營,找李陵啊!」

錦歌小心的提議道:「娘子!您以後還是不要直呼殿下的名諱,可不可以?雖然殿下不介意,若是讓旁人聽見不好——」

「哦!去尋我的主君、殿下!」子卿說完忽然回頭問錦歌:「你可認識路?」

錦歌搖頭!子卿又開口罵道:「孫二娘!你個死夜叉婆,老子讓你送一程,你竟然說要送老子進閻王殿!」

錦歌聽了子卿的咒罵聲,竟然有些忍不住笑道:「娘子對孫娘子那般好!孫娘子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剛才在車上嚇死錦歌了!」

子卿忽然向錦歌吐槽道:「你沒瞧見啊!她的眼裡只有那個死男人!她倆都不是東西,冰天雪地、深更半夜的,竟然將我趕出房門!」

錦歌好奇的問道:「孫娘子的夫君是要犯正在被通緝,而且孫娘子還要抓娘子去要挾殿下,娘子為何還要幫他們!」

子卿低頭,聲音沉悶道:「我與孫娘子關在獄中時,孫娘子為了省下一個饅頭給我續命,自己吃牢中的老鼠過活——」錦歌不再說話,悶頭跟著子卿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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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宮蘭台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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