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北郊行營2

第84章 北郊行營2

子卿見他不說話,又體貼的問道:「可是遇上什麼事兒了?」

李陵再次將他抱住,子卿被勒的喘不上氣來,又掙扎不開,耳邊傳來李陵的聲音:「孤!擔心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麼——?」子卿話還沒說完,李陵暗啞的嗓音繼續在耳邊道:「孤看到崖下車駕的殘骸,以為你——!」說到這裡李陵有些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子卿的心被狠狠觸動,她將雙臂抬起,輕輕抱住李陵輕聲安慰道:「好啦!好啦!我這不是好好的在你跟前嗎?」

「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心都快碎了!」子卿怎麼也想不到,李陵會說出這般矯情的話,輕輕拍他著她的背脊笑道:「好啦!好啦!你再不放開,以後就真見不到了!我快被勒死了!」

聽了她這話,李陵這才覺得自己一時太過用力,子卿被鬆開,剛一坐穩便捧起李陵的臉,仔細瞧了一陣兒,心疼的笑道:「瞧你這人!怎麼竟做些冒傻氣兒的事!我有那麼容易死嗎?就算死了,變成鬼,也會來找你的!」子卿說完,李陵拉住他的手問道:「怎麼說的跟尋仇一般!」

「不尋仇,來陪你!」子卿說笑著從腰間取出他離開時偷偷塞給自己的玉牌,塞回他手中道:「這腰牌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今日若不是許先生,他那夜叉娘子非要把這玉牌給搶走不可!」

「你怎的又與他們攪和在一起了!」

「今日,碰巧遇上!本來是想搭一趟順風車,差點讓他們給搶劫了,那個母夜叉,什麼都敢搶,上次搶了我的金瓜子!這次還要搶你的腰牌,要是真給你弄丟了,我得把命陪給你了不可!」子卿說完,撇撇嘴。

李陵捉著她的雙肩認真的說道:「你沒事就好!」他說完又不解的問道:「今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子卿聽他詢問,立刻坐正了身體,一本正經的道:「我也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得如實回答我!不許騙我!」

李陵點頭,子卿問道:「聽說那位雅言姑娘救過你的命!」

「嗯!」

「她不是好人!」子卿想了想又覺得問的不妥,改口道:「她是故意接近你,別有目的!」

李陵點頭!子卿:「細作!」李陵繼續點頭,子卿翻著白眼,感嘆道:「我的天啦!簡直是瘋了!這些人怎麼一茬接一茬,比韭菜還肯發,還有完沒完啊!」

李陵感嘆道:「魏國大皇子昭陽君野心勃勃,一心想著舉兵南下,妄圖吞併大燕!孤與他死磕多年,是個硬茬兒!」

李陵這樣說,子卿腦中忽然想起一人,她喃喃道:「擋人前程,猶如害人父母,那魏國的大皇子,也一定恨死你了!」

李陵笑而不語,子卿問道:「你既知道,她是細作為何還將她留在身邊?」

「既然已經識破她,不如將計就計!把她留在身邊!倘若將她揭穿,魏國還要遣人來,孤又恰巧沒識破,豈不是更危險?」

「嗯!嗯!有道理!」

「你是如何知曉?」

子卿抿了抿唇道:「她身上的香包!」子卿說完見李陵不解,又向他解釋道:「我曾在風月無邊聞到過,徐恆英就用這一味香料!後來我又發現你將那麼重要的東西藏在我的首飾盒中,而且蘭台的守衛比從前更森嚴,我就更懷疑府上有細作!今日我也就試她一試!」

李陵輕捏她的面頰,寵溺的責備道:「就因為懷疑,就拿命去試?」

「怎麼可能?我們剛一上了馬車,就聽到外園有樂聲傳來,我吩咐車夫,讓他將馬車駕來這裡,路上若有劫匪,先保命,我與錦歌便改了裝,一時沒僱到車馬,就準備讓孫娘子送我們一程,哪知許先生被人認出,他們正準備出逃,我還沒說清楚,那夜叉娘子就不由分說的把我和錦歌撈上了車!後來在城門口,我們用你給的腰牌過了關卡!」

李陵打趣道:「她利用完你,就將你扔在了山上!」

「你不是答應不再為難許先生的!」

「他算是恩人!孤不曾為難他,你信嗎?」

「當然信!」

「那你還問?

「嗯!就是想讓你有一點兒,愧疚感!不追究我幫孫娘子與許先生過關卡的責任啊!」

「你倒是坦白!」

「當然得坦白,我又瞞不住你!索性告訴你,希望你不要追究啊!」

李陵無奈的嘆道:「好!不追究!」

子卿笑著從衣袖中取出一物,送到李陵跟前笑問:「是個什麼寶貝?讓你這樣急著要!」

李陵接過那錦盒笑道:「是件寶貝不錯,也不急著用!不過是找個借口,讓你來瞧一瞧你的郎君!」

子卿聽的滿臉黑線,虧她還謹慎的沒辦法,深怕孫娘子,搜到這件寶貝!此時,李陵繼續埋怨道:「孤離開時,悄悄塞給你腰牌,是希望你來探望孤,哪知一連幾日,未見人影,就連隻言片語的問候也沒有!只好借口讓你送東西來!」

子卿頓時無語,心中暗罵:才幾日未見,怎就這樣一副德行!李陵拿著錦盒在她眼前炫耀似的問道:「你沒打開來看看!」

子卿搖頭,心中揶揄:你這不是廢話嗎?我又沒鑰匙!怎麼打開!李陵笑著將錦盒,左右來迴旋轉了幾次,錦盒被打開,原來這盒子的鎖孔不過是個障眼法!李陵將盒中之物送到子卿眼前!子卿見過這盒中之物,愣是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盒中一塊白璧無暇的美玉,玉上一朵芙蕖,俏麗鮮活!父親送與她的及笄禮物,後來不知為何遺失,為此還被母親責罵過!

子卿取出盒中美玉,置於掌心,瞧了又瞧,確信這是她曾貼身佩戴之物!李陵坐在榻邊,輕聲細語道:「當年你將這塊玉佩贈與我,我便一直將它細心珍藏著,想你時,便拿出來瞧瞧!」.jj.br>

子卿抬眼打量了李陵許久,一臉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問道:「我送給你的?」

李陵十分篤定的點頭,子卿腦子有些懵圈道:「我何時送你的?不會是你撿的吧!」她想說是「偷的吧」,可是這個詞,不太合適,畢竟是皇子親王,什麼好東西沒瞧見過,會稀罕這塊玉!」

李陵一臉不悅,「哪有這樣巧合?正好就撿到你的呢!」

子卿想一陣,覺得他說的有理!又問道:「我何時送你的,我怎麼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我到書院時,這塊玉已經遺失很久了!」子卿想將那塊玉,收入囊中,卻聽李陵不滿道:「你既已將此物送與孤,便不再是你的了!」

「好好好!你的!我給你戴上!子卿說著將手中的玉佩套在了李陵的脖子上,李陵十分高興的笑道:「孤決定還是先寄放在你那裡!」他笑著取下玉佩,將玉佩置於錦盒中,遞與子卿道:「還是好好想想,什麼時候將這玉佩送給孤的?」

這一夜,子卿做了一個夢!恍惚間又回到多年前!父親去后,母親帶她寡居在閬圜台,祖母從舊時的祖宅歸來!母親悄悄告訴她。祖母歸來,一是為了去瞧二姐姐為鄭家添的小曾孫女,二是為了她的親事!

那日她隨祖母去了鄭家,鄭老夫人曾是祖母的伴讀,二人情意之深厚,自是優於旁人!

晚間,一位奉茶的侍女,不小心將茶水潑在了她的衣裙上!侍女驚慌失措,她笑著讓侍女帶她去換一身衣裙!當她與貼身侍女,被那丫頭帶著換了衣裙后,那侍女便領她二人去參加晚間的宴席!她二人跟著侍女,七彎八拐的越走越僻靜,子卿狐疑的問那侍女:「可是領錯了路!」

侍女有些慌神,支支吾吾道:「姑娘跟著婢子走便是!」

皓月之下,湖水平靜,倒映著一灣星光月色!湖上一處小橋,白衣公子,翩然而立,悠揚動聽的簫聲,伴著蕭瑟之秋風徐徐而來!

那是她與鄭二郎鄭祁的初遇,她不顧兩位侍女的阻攔,主動上前結識了那吹簫的郎君!

後來一切都是那樣的水到渠成!宴席間,兩位老太太,見著已陰差陽錯的相遇年輕人,不禁心中感嘆!真乃天公作美!這樣緣分真是天作之合啊!

隨後,兩位長輩便私下商定了這二人的親事,只等柳家姑娘的孝期一過,鄭家便將人迎娶過門!自此鄭家二郎會殷勤問候,年節里的小禮物從未遲到!

恍恍惚惚間,又至上元佳節,傍晚的雲霞,天邊的明月!還有滿城的煙柳薄紗,十里的火樹銀花!她曾在汴梁河畔,為一少年將軍那樣心動過!

當鄭家二郎為她插上那支玉簪時,她以為他就是人生歸處!他們一起遊園賞燈,為感郎君贈簪之情意,她於花燈夜市中為他舞過一曲《流雪回》!

直到他的鄰家小妹陳琳橫空殺來,那聒噪的小姑娘似乎很能吸引鄭二郎的注意,她只覺備受冷落!涌動的人群,不知是誰絆倒了花燈架,鄭二郎不曾猶豫的護住了他的鄰家小妹!眼見花架砸來,逃避不過,只得閉眼承受時!她不知被誰攬住了纖腰!待她睜眼,面前是位看不清容顏的公子,她向公子道謝,公子卻默不作聲的隱沒在人群中!

鄭二郎並不關心她是否受傷!他似乎更心疼受傷的鄰家小妹!她的未婚夫鄭二郎,撇下她,十分體貼的送鄰家小妹回家!

她坐在糖水鋪子里,一碗碗喝著桂花釀,總希望在這一碗見底時,鄭二郎能出現在她面前,可是她一碗接一碗直到將自己灌醉,也未等回鄭二郎!

等她迷迷糊糊醒來時,她已趴在一人的背上,鄭二郎生的高大挺拔,不像這人一般瘦削,聽著背她之人呼吸聲,愈漸沉重!她趴在背上呢喃低語:「謝謝!」

背著他前行之人勻了一下呼吸,方才說道:「姑娘!不必與我客氣!」那樣的聲色,她判定背著她的人還是位正處於變聲期的少年!

一時酒意上頭,迷迷糊糊的回道:「嗯!不客氣!」

一陣沉默后,少年問道:「你剛才不高興了?」

她趴在少年的身後,眯著眼,帶著幾分委屈道:「連你都知道我不高興了?」她說完又罵道:「鄭二郎,你個混蛋!」

少年似低低的笑了一聲:「你既不想他送旁人回家!為何不直言相告?」

「他是我未來的夫君,若事事要我直言,便少了夫妻間的默契!他既然與我定了終身,為何又要與旁的女子牽扯不清!」

「你喜歡他?」

「家中長輩雖為我與他定下親事,可他這般行事欠妥當,這親不結也罷!」

少年無聲靜默,背著她繼續前行!未過許久她竟借著酒勁兒,在少年的背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少年小聲問道:「怎麼哭了!」

「我也不知——」子卿說完越哭越厲害,少年只好,將她放下!她卻早已醉的,不能站穩在平地上!少年扶著她,輕輕為她拭淚!

她隱約看見扶著她的少年帶著一副狐狸面具!她抬手想要取下少年的面具,瞧一瞧,面具下這樣貼心的少年,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她的手落在了少年的耳邊終究落下來手!

「你是誰家的小郎君?」

「你認識的!」

她還未思索,又覺腦中一片混亂,原來酒意是一陣一陣的上頭,她又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著沒頭沒腦的話:「我好辛苦,日日都覺十分辛苦,明明小心謹慎,從不肯多行一步,多說一句!——為何女子需在十五歲出嫁——我又做錯了什麼?——」她的話已經語無倫次!

少年扶著她,在路邊坐下,小聲安慰道:「別哭!若是覺得累!跟我回去!我會好好待你,待我到了適婚年齡,我們便成親可好!」

她眯著眼說道:「去你家?」而後又搖頭:「若是你家中長輩問起,你該如何回答?」

「那我先置一座小宅院,將你藏起來!」

她呵呵笑出聲來,腦中閃過「金屋藏嬌?」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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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宮蘭台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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