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念念不忘
剛剛趕走匹惡狼！！
卻又來了只猛虎！！
朕這個江山！！還如何能坐得！！！
始終未發一言的小皇帝，仰在龍榻上喘著粗氣……腦海中全是那篇告密奏章中的「萬歲」兩字……
殺……
她有老祖和李宗師護著……
伐……
她有全國最精銳的十二萬護軍！！
招……
對方顯然會嗤之以鼻……
難道……朕就只能認投么！！？？
想到這，王文正一起身，抓起身邊的玉枕瞬間就給摔了個稀碎！
拔出龍榻上的尚方寶劍，對著殿柱一陣的劈砍！！
直砍到手掌發麻，手臂脹痛，才緩緩將寶劍扔到了地上……
沉思了片刻后，王文正又喊來了一名貼身太監，低聲吩咐道……
「宣旨……將之前密奏的港城知府下入大牢！罪名……就寫構陷朝中重臣！罰……舉家流三千里……入幕甘州，全城張榜！另外……再宣楚王入宮覲見……」
「是！小人這就去傳陛下旨意！」
太監深知皇上最近心情不佳，領了旨意立刻就小跑著出了寢宮……
既然……
你外在一層銅牆鐵壁……那朕……就只能從內擊破了！！
王文正長嘆了一口氣，又仰面躺在龍榻上……
這是朕的江山！！是朕列祖列宗一代代傳下來的！天下……也只能有一個萬歲！！
就當王文正左右思量腹內密謀之時，殿外突然走進了一名內侍，小跑著走到了王文正的面前跪地輕聲說道：「陛下，武安侯……在殿外求見……」
「他怎麼來了！？？」王文正一個激靈直接坐起了身，思籌片刻之後，一甩衣袖沉聲回道：「不見！就說寡人睡下了！讓他改日再來！」
「是……」
內侍顛顛地退出了大殿，但關上門，也就一會地功夫又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陛下，武安侯跪於正殿，說是等陛下起了再來喊他……」
「這個老東西！！他想幹什麼以為朕會不知么！？？準是從哪收到了風聲，來替「那人」開脫的！！直接告訴他！朕現在不想見他！！」
「是！是！陛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
內侍哆哆嗦嗦地又往後退去，可才退到門口，卻聽到龍榻之上再次傳來了皇上的悠悠的聲音……
「算了吧……讓他進來……」
「啊……？奧！是！小人領旨！」內侍聞言趕忙退出寢宮，緩緩地關上了房門……
而王文正也趁著這會功夫站起了身，撿起了地上的尚方寶劍直接砍進了宮柱之上，然後將衣袍扯了扯，再把頭上的髮髻也鬆了松，弄出一絲凌亂的模樣，背靠大柱，癱軟而坐……冷目盯著寢宮的大門……
「吱呀……」
大門被打開的一刻，王文正立刻長長地哀嘆了一聲，仰頭看向了宮頂，裝出了一副悵然若失，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而剛剛進門的何有圭也被眼前的這一幕瞬間給震撼到了心靈，左右為難之後，對著身旁的小太監拱了拱手，而小太監立刻會意，輕輕地把門關了個嚴實…….
「陛下……老臣何有圭……參見陛下……」何有圭一邊沉聲喊著，一邊又匆忙間瞟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宮柱，跪地而拜……
「哎？何老為何行此大禮啊？？快快起身！」王文正扶著柱子，緩緩站了起來，上前扶起了何有圭……
而何有圭眯著眼，看了看皇上，又扭頭看了看宮柱，再次伏地而跪，大聲喊道：「老臣斗膽！有一腔肺腑之言！明知會怒觸皇上但老臣為我梁國千秋大業！又不能不講！還請陛下！看在老臣為我梁朝忠心耿耿四十餘年的份上……讓老臣講完吧……」
王文正瞥了跪在地上的何有圭一眼，沉聲說道：「愛卿……但講無妨……」
「謝陛下！」
何有圭應了一聲后，緩緩直起了身，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宮柱，小聲說道：「陛下……此乃頂梁之柱，若是將它砍了去……那這房……可是會塌的啊……」
王文正聞言，微微一愣！
他原本想著對方會拋出一堆長篇大論，並也做好了充足的應對準備，結果這個老傢伙卻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以物比人，言簡意賅……王文正瞬間就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何老……您不愧是我朝的中流砥柱！果然非同一般啊……」說完，王文正又嘆了一口氣，緩緩轉身指了指其他幾根巨柱，朗聲說道：「那朕……這其他幾根柱子……就都是擺設不成……？？」
聞言，何有圭皺了皺眉頭，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圍著其他幾根木柱，這敲敲，那看看，走完一圈后，才去到一根柱子下，對著小皇帝躬身一揖……沉聲說道：「陛下請看……這一根……已被蟲兒蛀壞……若是以它為支，則宮堂難安……有傾覆之險……此柱……當為姓「李」……」
王文正的眉毛微微一挑！
而何有圭轉身又走到另一根柱子前，哀嘆一聲，抬起手拍了拍……然後繼續說道：「陛下……此柱隨表面硬朗……實則內已腐朽，怕是年事已高，恐難撐長遠矣……此柱……當為姓「何」……」
王文正的眉頭，又跟著皺了皺……
何有圭再次轉身，走向了另一根完好的柱子前，沖著皇上躬身一揖……
「陛下……此柱……雖正值壯年！但新砌不久，外強而內空，有心而無力……若以它為支撐，又如何保得那蟲蛀之木倒塌時，而宮梁依在！？此柱雖也姓「李」，但此李，又非彼李，陛下心中……自知之……」
李遠召……何有圭……李成羽……
三個人名，三張面孔……緩緩浮現於王文正的腦中……
何有圭最後站起身，又走向了那根被尚方寶劍劈的遍體鱗傷的巨柱，一抬手，將寶劍摘下，另一隻手，則無比愛惜地撫了撫這根良木之柱，一行熱淚奪眶而出……
「而這一根……雖然弊病彰顯，一副臣而不臣的樣子……但它的心……卻是如這外漆一般赤紅……它自打進入這宮堂廟門起，便飽受朝堂非議，遭人以鼻，卻始終心懷著這顆赤心，為宮堂鼎力風雨……它……可是先帝耗盡了半生的心血！才樹立於此的……若無外力砍伐，必將永定朝梁！清避魑魅！為宮堂永保不傾……陛下您只需效仿先帝……在它身上下些心血即可……又何必……險而又險……自毀宮堂呢……」
說完這一切，何有圭再也忍不住，竟然以六十多歲的高齡，直接坐在地上，一邊拍打著巨柱一邊放聲痛哭了起來，心中所有的忠義，全都化為了剛才的細語和現在的淚水，潑灑於這寢宮之內，他都恨不得刨開自己的心腹，將自己的忠心拿給陛下看看，只求能保下這……「頂梁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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