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凌晚潯這邊自然是不知道他哥和路宴之間的對話，沒心沒肺的賴在寢室的床上，他現在只感覺全身酸疼，疼得他想哭。

石遇不解地走到他床邊歪著身子靠在一邊：「晚潯，你不是周末回家嗎？怎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摸樣兒？」

說罷他伸手戳了戳凌晚潯的手臂，只聽到凌晚潯「啊」的一聲慘叫嚇得他趕緊收回手，一臉莫名地瞪著趴在床上哀嚎的人，「你幹嘛呢？見鬼了？」

凌晚潯伸出顫顫巍巍的小手阻止他胡言亂語：「我，我昨天去滑雪了。」

「哦。」石遇瞭然般笑笑：「看吧，我就說你平時不運動，現在不過動一下就腰酸背痛了吧？來哥哥我替你看看有沒有肌肉拉傷。」

石遇一貫大大咧咧又粗手粗腳，加上對象是男生他下手自然也不會遷就，不等凌晚潯出聲阻止他已經用大手在凌晚潯四肢上用力地捏來捏去。

「哦哦哦......啊啊啊......」凌晚潯被他捏得鬼哭狼嚎起來，「石遇，你鬆手，快給我鬆開。」

「哎呀，這點小疼都忍不了了？你是不是男人啊？」石遇幸災樂禍的在凌晚潯大腿上狠狠一拍。

凌晚潯疼得差點兒沒跳起來：「啊啊，葉間救我，救我......嗚嗚嗚......」

葉間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看凌晚潯哭得哇哇亂叫又有些不忍，只好上前將石遇拉開：「行了，你別弄得他傷上加傷。」

石遇滿臉不可思議：「怎麼可能，我技術好著呢，早跟你們說平時就該多運動運動的，你們就不聽。」

凌晚潯這一疼就得好幾日，每次爬宿舍樓梯都如臨大敵一般。

一大早凌晚潯正扶著欄杆小心翼翼的下樓，他現在走路比較困難，所以便讓室友先去買早餐，這樣他能少走些路。

其實平路倒也還好，就是這上下樓梯可真是要命。

他慢悠悠的跟樓梯做鬥爭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感覺後背一涼，打了個寒顫。驀地就想起石遇之前說他被附身的事兒。

該，該不會真的有什麼東西跟著他吧？

人對於未知的事務總是抱有好奇，他惴惴不安地轉動腦袋向後看去，樓道昏暗入眼一片陰影著實嚇了他一跳，還沒來得及出口的驚呼在看清那人的臉時自覺咽了下來。

「阿徹！」凌晚潯驚喜地扯開笑臉，下意識地伸手扯住了白徹的衣擺。

白徹眯著眼看著眼前笑彎了眼的凌晚潯，之前壓抑的怒火驟然爆升。

被對方冰冷刺骨的眼神一激凌晚潯才想起來自己的承諾，原本泛著甜意的笑臉迅速拉垮，他無措地看向白徹。

白徹看著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凌晚潯，腦子裡不斷重播那天蘇青青拍攝的短視頻，不論是凌晚潯當時的笑臉還是路宴親密的舉動，一幀一幀的畫面清晰無比，他不曾去細想為什麼視頻里吸引他的不是凌晚沂而是另外兩個在他心裡本該無足輕重的人，甚至他都已經忘記那段視頻里有第三個人的身影。

他從來沒有想過凌晚潯對於他來說算什麼，只是一直以來原本眼裡心裡只有他的人忽然轉移了視線這種感覺換了誰估計都不太好受，至於為什麼？這重要嗎？

白徹拂開他的手：「滾開。」

凌晚潯單薄的身子不禁一陣輕顫，委屈地往邊上挪了挪，原本神采奕奕的大眼一下就被水霧瀰漫，他咬著唇憋著氣，生怕眼淚會滾下來。

他低垂著腦袋，白徹只能看到他毛茸茸的頭頂，一肚子怨氣無處可發的憋屈讓白徹越加暴躁，他往前一步沒有離開反而逼近凌晚潯，他條地伸出手掐著凌晚潯的下巴抬高他的臉。

「唔……」

白徹手指的力度頗大，凌晚潯白皙的下巴肉眼可見的開始泛紅，疼得他輕呼出聲。凌晚潯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雙眸里正打轉的淚水彷彿下一秒就會洶湧而出。

「阿徹……」

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沒能激起白徹半點憐惜之心，反而惹得白徹怒火中燒，他不自覺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薄唇輕啟：「凌晚潯，你能耐了。」

凌晚潯胡亂地搖著腦袋，他雙手抓上白徹的手腕試圖掙開他的桎梏，可惜他那點兒力道白徹還未放在眼裡。

「阿徹，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你不懂？」

凌晚潯忍不住瑟縮了下，他是真的沒想明白自己哪裡犯了白徹的禁忌，最近他都沒敢去糾纏，哪怕看到白徹也躲得遠遠的生怕礙著對方的眼，就這樣的情況下他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人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大概就是剛才自己不僅擋了白徹的道還伸手抓他，哪怕他早就知道白徹對他有多厭噁心里還是忍不住泛委屈，見白徹臉色陰沉他習慣性的先開始道歉：「阿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拉你的，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次，我保證下次不會再這樣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兩人明顯不在一個頻道上，偏偏白徹又無法把心裡那股悶氣說出口，只能生生咽下去，他看著凌晚潯的眼裡沒有一絲溫度，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凌晚潯早被他千刀萬剮了。

他恨不得將現在掐著凌晚潯下巴的那隻手往下移，直接掐斷那纖細的脖頸。

俊美的臉上那雙眼睛彷彿淬了毒一般，凌晚潯不敢再掙扎，只是縮著身子恨不得把自己鑲進身後的牆裡。

「阿，阿徹......」

白徹氣惱地鬆開手，眯著眼看著那張白皙的小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淤痕，雖然是自己弄上去的，但不得不說頗為礙眼。

紅潤的臉褪去血色蒼白嚇人只有眼尾處泛著潮紅，看起來楚楚可憐，白徹最恨他這副模樣，每次在他面前不是委委屈屈就是唯唯諾諾，他不明白凌晚沂那麼大方得體的人怎麼就有這麼一個處處和他相反的弟弟。

只是他忘了一開始的凌晚潯並不是這樣的，他忘了是他將原本開朗活潑的人變成如今這副一點動靜都好似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般。

也只有在他面前凌晚潯才會這般小心翼翼。

凌晚潯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他靠著牆蹲下去，發軟的雙腿已經支撐不住纖瘦的身子。

「同學，你沒事吧？」

陌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凌晚潯一個激靈慌張地用手臂將眼淚擦掉才緩緩抬起頭：「我沒事。」

「啊！」男生驚呼出聲：「同學，你的臉受傷了？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

凌晚潯怔忡片刻無意識地抬手摸上自己的下巴。

「嘶......」

好疼，看著眼前陌生人的眼裡透出的擔憂，他的心狠狠一抽。連陌生人都能給予的關懷他卻永遠無法從白徹身上得到。

苦笑著搖搖頭，凌晚潯在那個男生的攙扶下站起身：「謝謝，我沒事，麻煩你了。」

「你真的沒事嗎？」

「嗯，謝謝你。」

「那好吧，那你慢點我先走了。」

「麻煩了。」

男生不在意的擺擺手快步離開了。

凌晚潯從背包里翻出口罩戴好才往教學樓走去。等他慢吞吞走到教學樓樓下時躊躇片刻又轉身去找了輔導員。

辦公室內輔導員神色複雜地看著凌晚潯，他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連手指都開始輕微的顫抖：「凌晚潯！」

「啊？」

放下杯子輔導員語重心長地說：「你說說你讓我怎麼說你好？這才開學多久？你都請了多少回假了？」

「......」

「你之前受傷，家裡有喪事，被搶劫，生病，我都能理解。」輔導員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嘆了口氣：「你今天臉上的傷怎麼回事？你跟人打架了？」

「不是......」凌晚潯尷尬地低下頭，這讓他怎麼說好？

「哎......」輔導員頭疼的扶額：「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你的私事，只是你這樣期末怎麼辦？」

見他沉默不語輔導員也很無奈：「行了，以後要注意點。」看了看凌晚潯臉上的傷，輔導員估摸了一下說：「給你批三天，好好養養，落下的課程自己想辦法補回來。」

「知道了，謝謝輔導員。」

輔導員沖他擺擺手不耐地說：「趕緊走。」

出了辦公室凌晚潯才把口袋裡不停震動的手機摸出來，都是葉間他們發來的，都快上課了還不見他人，兩人都給他發了消息過來。

給他們回了消息，只說家裡有點事要回去幾天，其他的他也不想多說。掂了掂背著的書包他出了校門往打車直奔天御。

白徹進了教室后就一直盯著大門，半天不見凌晚潯進來，他的目光越發陰沉。

這邊凌晚潯回到天御就直接進了洗手間，摘下口罩這才看清鏡子里的自己，鏡子里的人臉色煞白下巴上的淤青尤為突兀。

他伸手輕撫過淤青的位置，其實已經沒有那麼疼了，如果不去觸碰倒也沒多大感覺，這傷也就是開始時候明顯後面就會慢慢退下去。

面無表情的從包里拿出路上順便買的膏藥擦在傷處凌晚潯就不再管它了。

這幾天他躲在天御除了偶爾回復一下家人的信息外其他的一概視而不見，他心裡相當凌亂壓根兒沒有心思去應付其他人其他事。

明天就得回學校了，他臉上的那點兒傷也退了七七八八隻餘一點淺淡的紅痕，不細看倒也不明顯。

臉上的傷雖然好得快，可是心裡的疤卻很難消除。

凌晚潯常聽人說借酒消愁，所以他在家裡翻箱倒櫃終於被他翻出一瓶紅酒，瓶身上一連串的英文字母他雖然知道意思，但是並不了解這是什麼牌子，不過想也知道這酒八成是他哥放的，想來也不會太差。

但其實對於凌晚潯來說酒是好是壞重要嗎？重點是能喝醉就行。

雖然他極少喝紅酒但在他寥寥可數的幾次記憶里也能感覺到紅酒不太好喝，所以他很明智的從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雪碧出來。

他知道紅酒要事先醒一醒不過他沒在意，開了酒直接往大杯子里倒，倒進小半杯后又往裡摻上大半杯的雪碧。

如果凌晚沂此刻在這裡一定會發火，弟弟偷喝酒不要緊，重點是他還往酒里加雪碧，真的是不能忍。

但對於凌晚潯來說，紅酒品質如何壓根不是問題，反正加了雪碧喝起來都一個味兒。

不過說到底這是他第一次喝加了雪碧的紅酒，所以他還是先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嘗嘗味道。

「唔......」抿完后大概是感覺還不錯又喝了一小口，他砸吧砸吧嘴喃喃自語道：「還挺好喝的嘛。」

像模像樣地舉著杯子晃了晃，可他用得並不是紅酒專用的高腳杯而是超市裡隨便買來的卡通馬克杯，印著花里胡哨圖案的杯身根本看不到裡邊裝得是什麼，所以他也沒晃出個所以然來。

他之前刷視頻的時候似乎聽人說過哪怕喝兩塊錢的啤酒也得喝出兩千塊的范兒，他連忙放下杯子又一次翻箱倒櫃的找出幾乎落了灰的香薰燈來。

擺弄了一會兒把燈弄好又滴了幾滴精油，霎時整個房內瀰漫著一股清新好聞的森林氣息，他又打開了音樂這才慢騰騰地坐回沙發上。

先不說那個馬克杯，就目前的環境和味道確實讓人覺得放鬆，於是凌晚潯美滋滋地窩在沙發上眯著眼小口小口地喝著杯子里的紅酒。

客廳里的落地窗前的窗帘被他拉開，窗外一輪皎潔的明月正當空，凌晚潯訥訥地看著月亮嘀咕：「原來古人所說的對月小酌就是這種感覺啊。」

一杯酒很快就見了底，其實他加得紅酒的量並不多，摻了大量的雪碧所以即使一杯下肚也沒太大的感覺，於是他又興沖沖地倒了第二杯。

第二杯不過喝了幾口他就感覺身子有些發熱，但神智是清醒的所以他並沒在意，直到第二杯酒見底他的臉上已經出現不自然的紅暈，臉頰兩塊開始發燙，腦子也昏昏沉沉。

「嗝......」

打了個酒嗝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去了趟洗手間，沒多久又搖搖晃晃地走回來。

他盯著茶几上擺著的紅酒，心一橫抓起瓶子直接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濃烈的酒味嗆得他不住咳嗽，紅色的液體流到胸口將純白的睡衣都染得斑駁。

豪氣地拿袖子擦了擦嘴角殘留的酒漬凌晚潯抓起丟在沙發上的手機，雙眼朦朧看不清楚，他甩了甩頭揉了揉眼睛勉強好一些后立馬打開微信點開置頂的對話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