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瞎子

「醫生，他得什麼時候能醒啊？」一道熟悉的聲音穿進蔣時耳朵，眼睛上像是糊了一層膠水，怎麼也睜不開似的。

「快了快了，燒都退下去了，」一個護士調完點滴之後往病床上看了一眼，道：「諾，這不就醒了？」

蔣時覺得渾身都是酸痛的，眼睛睜開了兩秒立刻就閉上了。

「醒醒，別睡了，」護士過來拍拍他肩膀，「身體感覺怎麼樣？」

蔣時費力的挑起眼皮，「渾身疼。」

「你這渾身疼是正常的，那麼些傷。」護士又問了點兒問題，然後就讓他多休息了。

等護士走了，蔣時才問吳協，「我怎麼到醫院來了？」

「你還說呢！你自己在屋裡還把門鎖上，怎麼叫你都不開門，最後還是把門踹開的，你在裡面都燒的暈過去了！」吳協給蔣時倒了杯溫水，「四十度，摸著都燙手了！正好潘子要到好一點兒的醫院，順便把你也送過來了。」

「發燒？」蔣時摸了摸自己腦門，沒什麼感覺。

「退燒了，再不退燒都要給你買骨灰盒了，」吳協說，「給你餵了各種各樣退燒藥效果都不怎麼好，你以前也這樣嗎？」

「沒有。」蔣時搖搖頭。喝了水之後嗓子略微舒服了點兒，也有些疑惑，「退燒藥沒有用嗎？」

「是啊，都怕你燒傻了。」吳協說。

「那……可能是我小時候體弱多病，吃的葯太多，有抗藥性了吧。」蔣時隨口解釋了一句，他覺得可能跟那個祖龍血脈有關係，只不過現在的系統除了發布任務發布獎勵也沒有什麼用，想問問題也不行，只能等什麼時候系統重新啟動再問了。

「潘子呢？」蔣時問。

「在別的病房呢，他那個有點兒嚴重，估計得在醫院待一陣兒了。」吳協說，「你身上還有紋身吶，我看著紋的是龍嗎？跟那個小哥的還挺像呢。」

「是龍。」蔣時扯了下自己衣服，「是不是挺酷的？」

蔣時醒了之後又在醫院住了幾天，中途又讓吳協幫他出了塊玉佩，是當時他從玉床那女屍身上順手擼下來的，正好賣點兒錢花花，他空間里但是也有點兒現金，但他還真不敢花，萬一整出個重號的，出事兒就不好了。

玉佩出了，他直接給吳協劃了兩萬過去，吳協不想要，他沒讓，這些錢他也就是應應急，也帶不回去，要那麼多也沒用，還不如給吳協多攢點兒，點天燈的錢攢不出來，起碼買個裝備的錢得有啊。

之後蔣時也沒提離開的事兒，就跟吳協倆人過了幾天十分奢靡的生活。

蔣時知道過兩天阿寧就得找過來，專門出去了一趟，他得把那個傘刀有個理由光明正大拿出來，住院的時候就剩褲衩子不是吳協給換的了，突然拿出把刀來，那不扯淡呢。

等取完刀回酒店的路上，蔣時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似乎有什麼人在跟著他。

他以前酷愛野外探險，各種極限運動都嘗試過，感官比一般人敏銳的多，到了這個世界之後，經過血脈的改造，不說一點兒風吹草動都逃不了他的眼睛吧，也差不多了。

蔣時快走了幾步，身後跟著的人也快走，那人似乎知道蔣時發現他了，在蔣時拐進一個巷子時，猛地沖了過去。

蔣時聽著腳步聲，在他過來的一剎那，一個掃腿就踢了出去，來人來不及躲，雙臂架了一下卸了踢過來的力道，蔣時迅速撤回腿，一個勾拳都攻上去。

倆人短短几秒鐘過了好幾招，等蔣時一腳踹在來人腰上，又挨了一拳頭以後，兩個人才各自退後幾步分開。

「年輕人火氣不小嘛！」

蔣時這時候才算看清來人，黑色的工裝褲和t恤，脖子上掛著一條銀色的鏈子，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

「身手不錯嘛，有沒有興趣來我店裡打工？無險無金，包吃包住過年過節還有福利呦！」說話的聲音挺好聽，就是這語氣多少有點欠抽。

光看這打扮蔣時還不敢確定，但一聽這賤了八嗖的語氣，蔣時能拍胸脯說。

這絕對就是黑瞎子。

「你怎麼會在這裡？」蔣時挺奇怪，這段劇情里沒有黑瞎子啊。

「你認識我？」黑瞎子往前走兩步，湊到蔣時面前，似乎想仔細看看蔣時。

「南瞎北啞，大名鼎鼎的黑瞎子，怎麼能不認識？」蔣時往後退了一步。

黑瞎子這丫湊的太近了，再往前點兒都能親上了。

「但我卻不知道，這道上什麼時候出了一個身手又好，長的又好看的人物。」黑瞎子歪了歪腦袋，似乎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這麼劇烈運動一會兒，頭髮有些散了，蔣時把頭髮拆開，用手隨便攏了兩下準備重新紮上。

「是嗎？」黑瞎子笑了一下，蔣時自從認出這人是黑瞎子之後就沒什麼防備了，等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黑瞎子一把扯住了蔣時衣領，猛的一扯。

「黑瞎子你他媽是不是有病！」蔣時就穿了一件襯衫，黑瞎子這麼一扯，扣子崩開了一半兒，半個胸膛都露出來了，不過都是大男人，蔣時也沒想著要遮，一拳頭就朝著黑瞎子臉過去，黑瞎子一歪頭就躲開了，蔣時也沒想著能打著他，一個鞭腿緊隨著踢出去。

黑瞎子打架的經驗明顯比蔣時多出不少，避開蔣時的攻擊，探身過去，指尖在他胸前劃了一下。

蔣時雞皮疙瘩瞬間就起來了，同時出現的還有身上的文身，幾乎瞬間就炸了出來。

「這是……龍？」在看見蔣時紋身的同時，黑瞎子的臉色立刻就冷了下去，蔣時防備的後退了半步，警惕的看著他，以防他再做什麼奇怪的動作。

「你是神仙嗎？」黑瞎子似乎看不出蔣時的防備，往他身前又湊了湊。

這話問的好像是言情小說里女主看見仙氣飄飄帥的不像話的男主時候，話的本身就有種不同尋常的中二感，但這話從黑瞎子嘴裡，用這個語氣說出來，蔣時就只覺得瘮得慌。

「屁的神仙！」蔣時瞪了他一眼，「我這衣服你得賠我，一千塊買的，刷卡還是現金！」

「哎呦喂，提錢多傷感情啊，」黑瞎子不正常了那麼一會兒，又正常了起來，或者這麼說更恰當，他正常了那麼一會兒，又開始不正常起來。

「我是吳邪他三叔請過來的，收錢替人辦事兒的，你不能讓我倒搭點兒錢對不對？」黑瞎子笑嘻嘻的摟住蔣時肩膀，「襯衫的錢你找吳邪去要好不好？」

「無三叔？他讓你來跟著我的？」感情黑瞎子出現這段不存在的劇情是因為他？

「你別讓我賠錢，我就告訴你。」

蔣時本來也沒真的想讓黑瞎子賠這一千塊錢，甩開黑瞎子的胳膊，「不用你賠了，快說。」

黑瞎子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錄音筆，拿到蔣時眼前晃了晃，「我都錄音了，別想不認賬哦。」

「……」蔣時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真他媽的無語啊。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就告訴你，」黑瞎子笑著說：「畢竟是人家的親侄子對不對，莫名其妙一個人出現還跟在他大侄子身邊，人家做長輩的怎麼也會擔心的對不對。」

屁的擔心，蔣時冷笑了一下，吳邪從出生開始就已經在這個局裡了，與其說是擔心吳邪，倒不如說是擔心他會壞了他們的計劃。

而且吳三叔他們查了那麼多年，他們知道的東西絕對不會少，他出現的這麼突然，吳三叔他們甚至會以為他是「它」的人也說不定。

「所以現在能確定吳邪的安全了嗎？」蔣時撇了黑瞎子一眼。

「能了。」黑瞎子哥倆好似的拍了拍蔣時，笑著說：「質檢合格。」

蔣時翻了個白眼就往酒店走，走了一會兒發現黑瞎子還在後面跟著，蔣時忍了一會兒沒忍住，「不是質檢合格了么，你還跟著我幹什麼。」

「我接到的活兒是，貼身保護。」黑瞎子笑著說。

「貼身保護你去找吳協啊，跟著我做什麼。」蔣時覺得自己有些暴躁。..

「都一樣都一樣。」

「吳三叔知道你這個一千塊錢就把他賣了的人這麼敬業嗎？」蔣時知道他說什麼也沒用，索性接著走，黑瞎子樂意跟著就跟著了。

「這不都是拿錢辦事兒么。」黑瞎子看著蔣時身後背的傘，「你怎麼還背把傘，是怕一會兒下雨嗎？」

「怕你口水噴我身上。」蔣時說。

蔣時帶著黑瞎子回到酒店的時候吳協正在和人說話，看見蔣時回來挺高興，「蔣時……這位是……」

「道上人稱黑瞎子，小三爺叫我瞎子就成，」黑瞎子一點兒也不見外的進了門，看見茶几旁坐著的人，非常熱情的迎了過去，「這位就是阿寧小姐吧？果然聞名不如見面，您可真是太漂亮了。」

這話真是一點兒水分都沒有，蔣時也挺贊同，阿寧長的是真漂亮，身材也火辣，一頭短髮，帶著一股子野性美。

「黑爺，久仰了。」阿寧朝著黑瞎子伸出手，黑瞎子一把握上去，手指頭太不老實的在阿寧手心撓了了兩下。

阿寧臉色變都沒變，鬆開手，對著吳協道：「明天我們的船會在碼頭等你，希望你準時到，不然會耽誤海上的行程。」

「好。」吳協應了一聲。

等阿寧走了，吳協才看著蔣時，有點兒抱怨似的，「你怎麼才回來？那女的那氣場，簡直像是要把我吃了。」

「不說了去取點兒東西么。」蔣時摟了吳協一把，「那女的什麼來頭，找你幹什麼？」

「是我三叔的事兒，」吳協皺著眉頭，「說我三叔在海上失蹤了，我們要去海上一趟。」

「行啊，走唄。」蔣時把傘拿下來，吳協眼神一亮，「你跟我一塊兒去？」

蔣時笑了一下，現在要一塊兒去的沒準兒不只他一個了。

果然吳協剛說完，黑瞎子就湊過來，「還有我還有我！」

「黑爺走這一趟，吳協可請不起啊。」蔣時說。

「這都是算在三爺的賬上，」黑瞎子嘿嘿笑著，「小事兒，小事兒。」

「這人到底是誰啊？」吳協找了個機會把蔣時拽進屋裡，問，「怎麼感覺奇奇怪怪的呢。」

「沒事兒，算是自己人，你就當他是個神經病就行了。」

吳協下午又出去了一趟，預交了潘子的住院費，又囑咐了醫護人員照顧他，蔣時則是在房間里查看他空間里的東西。

這個空間是他十八歲的時候突然出現的，那天他走在路上，被一個小屁孩拿小石子兒砸頭上了，偏偏還挺鋒利，直接就流血了，回去之後發現家裡垃圾沒扔，他就說了句，這垃圾天天要扔，直接消失就好了。

然後，奇怪的事情就來了，手裡的垃圾袋突然就不見了，蔣時嚇了一跳，還以為腦袋被砸壞了出現了幻覺，摸摸頭上創可貼貼住的傷口，剛碰上去，他就看見一個奇異的空間，那袋垃圾就飄在上面。

再然後，蔣時就研究明白這應該是就是小說里常講的隨身空間了，不過他這空間不算大，也方米左右，不能種菜也不能進人，就只能存點兒東西。

現在這個空間里都是他平時搜集的東西，登山的裝備，匕首什麼的，還有各種食品，這兩天他又陸陸續續添了點兒，覺得下墓能用上的都裝了點兒。

第二天到港口的時候，阿寧看了眼吳邪後面的蔣時和黑瞎子，說：「我們這次可沒請黑爺，是不會付錢的。」

「放心，不是你請的。」黑瞎子甩了甩頭髮，「有人付賬。」

「那這位——」阿寧又看向蔣時，蔣時立刻道：「我是小三爺請的，也不用你付錢，出裝備就行。」

阿寧點點頭，他們這次為了以防萬一，裝備帶的足，不在乎多兩個人。

進了船艙之後，一個微胖禿頭的中年男子看見蔣時和吳邪進來，立刻就迎上去，一把握住吳邪的手，「您好您好，您就是吳先生吧，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吳先生真是一表人才，鄙姓張，您叫我老張就好！」

張禿子一邊說話一邊抓著吳協的手來回晃，吳協被他熱情的有些不知所措，「就叫我吳協就行……」

吳協一邊說一邊要掙脫張禿子的手，偏偏這禿了頭一看就四體不勤的人手勁兒還挺大，吳協硬是沒掙脫來，轉頭就向蔣時求助。

蔣時還沒等反應，黑瞎子就一個箭步竄過去了，「您好您好您好，您就是阿寧小姐請來的顧問吧？這一路上還麻煩您多多照顧了。」

蔣時憋著笑，張禿子這回是碰上對手了，黑瞎子跟張啟靈認識可不是一年兩年，這丫的肯定認出來了，就故意的。

張禿子手指蜷了一下，試圖把手縮回來：「這位先生是……」

黑瞎子一把又把他手拽回來，緊緊握住，「鄙姓齊，京城齊得隆咚強眼鏡店老闆，歡迎光臨小店，給你打八折呦？」

「這倆人湊一對還挺合適。」吳邪往蔣時身邊湊了湊，他覺得這裡面就蔣時一個是正常人。

「你這想法多少有點兒危險。」蔣時笑了一聲，沒跟張禿子打招呼，他這人多少有點兒顏控，雖然知道張禿子就是張啟靈，長了張人間見不到的絕色的臉，但現在讓他對著一臉油膩的張禿子，他還真不行。

這一路走的挺累，蔣時把傘拿下來，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這時候他才想起來從那個魯王宮拿出來的「能量體」，在空間里找了一圈，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那個礦泉水瓶，不過裡面的液體已經沒有了，瓶子整個都是空的。

「系統，這裡東西呢？」蔣時都懷疑自己拿錯了。

【能量已經吸收完畢】

「吸收空了？」蔣時一愣，怪不得之前收拾空間的時候他沒想起來，就這麼一空瓶子，他沒當垃圾扔了都是他懶了。

「你能拿到我空間里的東西？」蔣時皺了皺眉。

【系統許可權不足，無法回答宿主問題】

蔣時算是知道這個系統的德行了，只要是問到關鍵的，這系統就裝傻。

「那黑瞎子跟著一塊兒來，不會影響劇情嗎？會不會影響我回家？」蔣時換了個問題，天大地大回家最大。

【宿主請放心，您的存在是為了補全劇情，由於您的存在而發生的改變都屬於正常範圍，不會影響劇情正常發展】

「那就好。」蔣時這下才放心了。

蔣時在一陣晃動中睜開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放大了的墨鏡。

「你現在這樣好像墨鏡成精了。」蔣時推開黑瞎子，翻身下床。

「吳協掉進鬼船里了。」黑瞎子說。

「？？？」蔣時一愣，劇情發展這麼快的嗎？

「那不是你要保護的對象嗎？你還在這兒杵著！」蔣時迅速往外走去，黑瞎子立刻跟上，「我的任務是看著你不傷害小三爺，其他的傷害，不歸我管的。」

「看來還是吳三叔錢沒給到位。」蔣時剛走到甲板上，一道浪就打過來，他趕緊蹲在地上，抓緊了身邊的東西。

此時那艘鬼船已經被浪推出很遠了，蔣時拍拍船老大的肩膀，大喊，「把船往那邊開！」

「不行的不行的！」船老大哆哆嗦嗦死活不同意，「進了鬼船要死的！他們肯定已經死在裡面了，我們不要再去送死了！

「看來你是想換個死法。」黑瞎子竟然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槍，頂著船老大的腦袋，「不走，咱就聽個響，你覺得怎麼樣？」

船老大還沒等怎麼樣，其他船員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把船往鬼船的方向開去。

鬼船的事兒只是個傳說，進去了也不一定會死，但是被這東西打一下，可真實打實的會沒命。

蔣時看著黑瞎子，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果然，雖然平時不著調，這關鍵時刻還是挺有點兒用的。

黑瞎子收起槍，湊到蔣時身邊，「是不是覺得黑爺的瀟洒讓你移不開眼？」

這人真是不禁誇。

蔣時白了他一眼。

黑瞎子笑了笑，「放心吧，禿子也跟著進去了，那小三爺不會有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