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初代雪狼王者再臨

第二十三章：初代雪狼王者再臨

「這樣太危險了，請下來吧！」

一名男孩朝一名站在樹上的少女高喊，語氣充滿了憂慮。

「安啦安啦，沒事的！不用擔心！」

少女笑著回答，只見她抓著樹榦興緻勃勃地往上攀爬，從高高的枝頭摘了一顆鮮紅欲滴的大蘋果，正要下來時，卻不慎踩空，失足往下掉。

「小心！」

男孩驚叫，立刻張開雙臂打算接著她，此時少女下意識地變身，從人類化作一匹嬌小雪白的野狼，一下子撞進男孩懷裡，連累他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兩人哼哼唧唧地爬起來，男孩雖然摔得很痛，但仍先殷切地詢問少女的狀況。

「公主，你還好吧？」

「不要叫我公主啦。」少女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普通的狼人。」

「雪狼一族是狼人的王族，你當然就是公主。」男孩十分堅持。

「孛日帖你真固執，叫我圖蘭朵就好啦。」少女笑嘻嘻地說，之後把蘋果遞給對方，「喏，這個給你，我記得你喜歡吃蘋果，所以才去摘的。」

這名叫圖蘭朵的少女是雪狼一族世上碩果僅存的後裔，亦是蒼狼一族侍奉的對象，圖蘭朵這名字的意思是「圖蘭的女兒」。

在雪狼一族崛起之前，蒼狼一族本是最強大的狼群，但自從他們的頭狼被雪狼打敗后，便自願成為雪狼一族的家臣。

這個古老的約定從中世紀一直延續到現代，哪怕雪狼一族早已沒落，蒼狼一族仍然誓死追隨。

他們深信總有一天，會有一匹偉大的雪狼誕生，這位預言中的王會再次帶領狼人馳騁天下，重建狼人圖蘭。

圖蘭朵比孛日帖年長四歲，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份屬青梅竹馬。隨著年月過去，孛日帖愛上了這位雪狼公主。

雖然圖蘭朵其貌不揚，總是頂著一頭稻草般的亂髮，像野孩子般把臉和手弄得髒兮兮，但他就是禁不住喜歡她。

喜歡那個笨手笨腳地爬樹摘果子的她，喜歡那個五音不全地亂哼曲兒的她，喜歡那個以雪狼姿態在月下縱情奔跑的她，喜歡那個笑起來像孩子般天真爛漫的她。

不過礙於身份和地位，孛日帖從未想過向圖蘭朵表白，而圖蘭朵亦只把他當成弟弟看待。

孛日帖不敢奢求，只想在旁邊默默守護圖蘭朵，讓她遠離悲傷痛苦，一輩子幸福快樂。

某天，孛日帖看到圖蘭朵采了一大堆果子，便問她：「你自己吃得了這麼多嗎？」

「我不是自己一個吃啦。」圖蘭朵紅著臉說，「我……要分給南宮哥哥。」

看到圖蘭朵用這樣的表情和語氣說話，孛日帖已經猜到這位「南宮哥哥」是何許人了，他心裡微微一酸，問道：「他……是怎樣的狼人？」

他想對方使用了人類的名字，大概是匹住在人類社會的狼人吧？

「他……不是狼人喔。」圖蘭朵的臉更紅了，「南宮哥哥不是狼人……他是人類，一名神民。」

聞言，孛日帖猶如晴天霹靂。

他起初以為圖蘭朵會愛上一匹頭狼，因為只有最威猛的阿爾法狼才配得上公主，再不濟也是一匹強壯的貝塔狼，卻萬萬想不到圖蘭朵會愛上人類，而且是狼人的死對頭神民。

圖蘭朵向孛日帖述說兩人邂逅的經過，那簡直是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情節。

某天那名神民在執行任務時遭到狼人圍攻，圖蘭朵不忍心他被殺害，於是引開同伴救下了他。兩人自此互生好感，墜入愛河。

孛日帖悄悄跟蹤著圖蘭朵，去了見這位「南宮哥哥」。

對方是個非常高大的男人，即使以狼人的標準來看，亦絕對稱得上強壯，至於他的長相，亦讓孛日帖完全明白圖蘭朵為什麼會愛上他。

但是，哪怕對方再優秀一千倍，他依然不是狼人，孛日帖無法認同他。

人類跟狼人不同，人類朝三暮四，狼人則對伴侶從一而終，至死不渝。

況且這名男子外表這樣出眾，身邊必定不乏女人，圖蘭朵可能只是他嘗鮮的對象，一旦厭倦了便會無情拋棄。

但是圖蘭朵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哪怕會被其他狼人唾棄，依舊堅持要跟他長相廝守。那名男子亦同，為了圖蘭朵，他從神民退役，離開了成長的教會。

孛日帖無可奈何，只能看著他倆義無反顧地步入婚姻殿堂。

婚後，他們生了一名兒子，長相跟那名男子如出一轍。

再後來，傳來了圖蘭朵的死訊。

孛日帖非常悲痛和憤怒，他想殺了那個無法保護圖蘭朵的男人，但是他卻辦不到，因為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圖蘭朵和他相擁著離開了世界，他們的獨生子則是不知所蹤。

孛日帖本想把那名男子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但是考慮到他是圖蘭朵深愛的人，仍然把兩人妥善地合葬，把棺槨埋在圖蘭朵最愛的蘋果樹下方。

根據屍體上的傷痕，圖蘭朵和那個男人是被神民用銀彈射殺至死。孛日帖想為圖蘭朵報仇，無奈以他的力量，實在不足以跟教會對抗。

他亦想過尋找圖蘭朵失蹤的兒子，但當想到那孩子擁有一半的神民血統，便提不起勁去找。

要不是那個男人，圖蘭朵便不會死，孛日帖痛恨那個男人，包括他的兒子。

直到差不多十年後，孛日帖這才再次看到圖蘭朵的兒子。

那孩子一直在教會長大，認賊作母，幸好得到顧逸庭重新教導，這才終於有了狼人的樣子。

在那個後來被稱為「萬聖夜狼人革命」的晚上，圖蘭朵的兒子帶領狼人大肆屠殺神民和市民，那英勇無匹的身姿宛如初代雪狼王者再臨。

那一刻，孛日帖不禁熱淚盈眶，心裡感慨萬千。

那孩子確實繼承了圖蘭朵的血脈，他無法保護圖蘭朵，但仍然可以保護她的兒子。

於是孛日帖陪著他衝鋒陷陣，陪著他血濺沙場，陪著他建功立業。

在一次兇險至極的戰役里，孛日帖捨身救了那孩子，自己卻身受重傷。痊癒后容貌盡毀，五官變得歪斜扭曲，比鬼怪還可怕。

但是孛日帖從不後悔，他寧願自己粉身碎骨，也不要圖蘭朵的愛子傷了一根寒毛。

最終那孩子不負眾望，成為了不愧對他母親血統的狼人之王。

看著那孩子在萬千狼人的簇擁下走過狼人大道，登上忽里勒台仰月長嚎，是孛日帖一生里最驕傲的時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悲劇無情地降臨。

父母禁忌的結合報應在那孩子身上，讓他失去人性，淪為一頭純粹的動物。

之後幾經波折，那孩子最終在吃了血族親王的肢體后，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那名叫伊利亞什的血族對那孩子影響深遠，嗥月之城是送給伊利亞什的禮物，就連狼人圖蘭也是為了實現伊利亞什的夢想而建。

那孩子為他發動戰爭，之後又為他追求和平，哪天只要伊利亞什一句話，那孩子是不是又會把汗位和江山拱手相讓？

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圖蘭朵死於跟神民交往，她的兒子絕對不能重蹈覆轍，他必須先下手為強，排除一切危險的因子。

——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圖蘭朵的孩子。

「我試圖殺害伊利亞什親王，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孛日帖對南宮宇說，「請你降下處罰，哪怕要我的命，我也不會有怨言。」

「還沒搞清發生什麼事時，我不可能處罰你。」南宮宇仍是感到一頭霧水，「你到底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我不想狼人圖蘭落在血族手上。」孛日帖回答，「我不想看到你為了他背叛狼人，最終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

南宮宇起初仍然困惑，之後漸漸地想通，發出了「啊」的一聲。

「你以為……我會把狼人圖蘭送給他？」

「我確實有這份憂慮。」

「你……這是誤會了。」南宮宇嘆了口氣，「伊利亞什親王確實對我很重要，但是我不會把狼人圖蘭送給他。狼人圖蘭從來不屬於我，而是屬於全體狼人，哪怕我是可汗，亦無權把它交給一名外族。」

「這是你真實的想法嗎？」孛日帖問。

「沒錯。」南宮宇堅定地點頭，「讓你產生誤會，我想我也有一定的責任。總之我和伊利亞什親王雖是骨肉兄弟，但這是我的私事，跟狼人圖蘭無關。」

「當你是狼人圖蘭的可汗，你的私事就是國事了。」孛日帖說，「親王對你的影響力很大，而且他始終是血族，是狼人的宿敵。」

「為什麼不同種族就必須是敵人呢？種族之間的恩怨跟個人有什麼關係呢？」南宮宇發出嘆息，「在他面前，我不是狼人可汗，不是雪合來提，只是南宮宇；對我來說，他亦不是血族親王，不是伊利亞什，只是景乾陽。」

孛日帖沉默了一會，之後說出了心底話：

「我……不希望你像圖蘭朵一樣。自古以來，跟外族交往的狼人，從來沒有好下場。我失去了圖蘭朵，我不希望連她的兒子也失去。」

聽對方提到母親，南宮宇不禁黯然。他曾聽聞母親和孛日帖是青梅竹馬，失去她想必對孛日帖是極大的打擊，以致他完全無法信任外族。jj.br>

南宮宇看著孛日帖疤痕滿布的臉容，對方這些年來為自己赴湯蹈火，這樣忠心不二的人，實在讓他無法深怪。

「我會努力證明給你看，異族的交往不一定是悲劇收場。」南宮宇堅定地說，「關於你企圖殺害伊利亞什親王的事，我不追究了，但下不為例。只要他還活著，那就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