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七星玉衡

璃月港，入夜。

浩如繁星的燈火點綴著整座璃月港，將這個城市浸泡在橘黃色之中。

忙碌了一天的刻師傅終於回到了家，她揉了揉微酸的小腿，吩咐侍女端上今天的飯菜。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刻晴雖出身璃月名門，貴為七星，但並不強調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一道，她對食物沒有過甚的貪慾，樸素的烹飪激發出食物最本真的味道就能夠使她滿足。

但唯獨對一樣菜式，刻晴卻自始至終念念不忘。

——金絲蝦球。

當擷起一枚金燦燦、脆酥酥的蝦球放入口中咀嚼之時，蝦球上的面衣碎裂，鮮甜的汁水迸發所帶來的滿足感，不僅使刻晴的味蕾得到了充分的滿足，也將少女勞累了一天所積攢的壓力一掃而盡。

刻晴並非是眈於口腹之慾的人，也只有當她對自己這一天的工作感到滿意時，才會令廚房烹飪這一道菜式作為對自己的獎勵。

她在侍女端來的金匜中撈起些許清水，將纖纖素手拭凈，迫不及待地等著金絲蝦球的上桌。

藏在桌子下的雙腿歡快地蕩來蕩去，將少女內心期待的情緒透露得一乾二淨。

沒有讓這座府邸的主人等待太久，很快，侍女們便三三兩兩地從廚房端來幾碟菜肴，葷素俱全，冒著霧騰騰的熱氣。

被刻晴望眼欲穿的「金絲蝦球」也在其中，八枚炸得圓滾滾的蝦仁映入少女眼帘，讓刻晴忍不住咽了口涎水。

「咳...姐姐們也工作了一天了，都下去好好休息吧，這裡我一個人就好。」

「是。」

幾名侍女施禮告退，最後離去的還給刻晴杯中斟滿了冰涼馨香的果酒。

「嘻——」

刻晴捏起一枚蝦球，急不可耐地放到嘴中，臉上浮現出滿滿的陶醉感。

當房間中只剩下刻晴一人後，她終於卸下了身上的些許與年齡不合的認真與嚴肅，露出几絲花季少女特有的嬌憨。

誰能想到在外面一絲不苟、威嚴十足的玉衡星大人，會有如此可愛的一面？正如無人知道總是對帝君「出言無狀」的玉衡星，私底下其實藏了一柜子的岩王帝君土偶。

「...我想知道你們刻家人的傲嬌是祖傳的嗎？」

「咯？...咳咳！」

刻晴猛烈地咳嗽幾聲，差點被口中的蝦仁噎到窒息。

她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喘平了氣息，立刻攥起掛在簾上的長劍。

「咳！你是什麼人？怎麼到這裡來的？」

刻晴身上佩戴的神之眼微微泛起紫芒，劍鋒處有遊離的電光閃動。

只見在刻晴面前，正站著一名她從未見過的白髮少年，他穿著一身璃月古時候的衣服，頭上簡單地綰了一個樸素的髮髻，仙姿玉表，在廊前月光的輝映當中，渾似天界中人。

之前那句話正是從此人嘴中說出，刻晴越是打量對方的形貌，臉上的表情綳得越緊，秀髮間插的簪子蠢蠢欲動，似要在一瞬間飛躍而出，摧滅敵酋。

「金絲蝦球真的有這麼美味嗎？」

姬乘對刻晴的威脅不為所動，他湊到盛放金絲蝦球的餐盤面前，好奇地夾起一塊來嘗了嘗。

頓時，刻晴感覺心間一痛，少女身上翻湧紛騰的殺氣頃刻間濃烈了三分。

「唔姆唔姆...蝦肉緊實，麵糊掛得均勻飽滿，師傅下鍋炸的火候掌握的也好，嗯，不錯不錯。」

說著，姬乘又要去夾起一塊。

「不、不許再動了！」

刻晴連忙將長劍往前一遞，伸手護住桌子上的金絲蝦球。

「別這麼緊張...如果我真的對你有惡意的話，趁著剛才的機會早就動手了，難道還專門是貪求你這一兩個蝦球不成？」

說著，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姬乘再次提箸繞過刻晴的阻攔。

「好，好！我暫且相信了你說的話...」

刻晴慌裡慌張地將盤子藏在身後，警惕地注意著姬乘的一舉一動，質問道。

「那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深夜偷偷溜進我家中？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觸犯了璃月的律法？」

「你可以叫我姬乘，這次過來的目的嘛...一方面是為了見見故人的後嗣，另一方面是想要和玉衡星做一個交易。」

姬乘見刻晴對金絲蝦球保護地嚴嚴實實，大有將其視為禁臠之意，於是放棄了挑戰少女的忍耐，從其他餐盤中隨便夾了幾筷子，一邊吃一邊有條不紊地說道。

「故人？交易？」

刻晴發現這名叫做「姬乘」的不速之客確實沒有攻擊的意圖，他身上高深莫測的氣質也讓刻晴不敢隨意輕舉妄動。

於是，在稍加思索了片刻之後，刻晴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劍。

「你說的故人是誰？我認識嗎？」

「嗯...她也姓刻，不過你當然是不可能認識的。」

姬乘想了想，解下背上的劍鞘放到桌前，將插在裡面的紫霄劍拔了出來。

「不過，這柄劍你應該會有些熟悉。」

這是？

當這柄斷劍進入眼帘的一剎那，刻晴的腦海中似乎有一道驚雷閃過，一瞬的光亮讓她的記憶中出現了許多早已模糊的畫面。

「它是叫...紫霄嗎？」

刻晴看了看姬乘，不確定地問道。

「沒錯。」

「我好像見過...」

姬乘對刻晴的反應並不驚訝，因為千年前紫霄劍於刻璃身上的附體通靈，使得刻氏一族的血脈中都摻雜進了對雷元素的天然親和，並且對紫霄劍也會有一種自然而然的熟悉與親近。

「我能去你們刻氏一族的祠堂中參觀祭拜一番嗎？」

姬乘見刻晴的態度有所緩和，於是趁勢提議道。

「？」

刻晴愣住。

你又不是我們刻氏族人，去我們家的祠堂做什麼？

不過，似乎是剛才的那一道驚雷打亂了刻晴的思緒，少女在猶豫了片刻后，還是答應了姬乘的請求。

...

吱嘎——

刻晴帶著姬乘推開晝夜祭拜不停的祖屋房門，一股氤氳的檀香味頓時撲面而來。

姬乘心頭隱約一動，他順著玄而又玄的感覺朝一個方向看去，只見一幅畫卷高掛在堂屋牆上，畫卷上的女子孤立在海潮邊，手攬長劍負在背後，遠望著波光瀲灧的天際盡頭。

下放一尊黑檀色的木質牌位，上書「刻氏先祖璃之蓮位」。

刻晴見姬乘一直不說話，順著他的目光朝那邊看去，只見畫卷上除了女子姣好的身影外，還提著一句墨色幾乎褪盡的詩文。

——此身飄零知何處，歸鄉自去天外尋。

刻晴想了想，才說道。

「刻璃先祖啊，據說在魔神戰爭時期失蹤不見了，這幅畫是她失蹤前留下來的唯一物品，傳承至今。她那一脈沒有子嗣後代，所以族中在這裡專門為她立了一塊牌匾，我們別的族支代為祭祀。話說...你先前提到的故人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