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憶的第五天

「姨媽……你在想什麼……」

五條心一小心的拿著冰袋輕輕的敷在了正享受她膝枕的我的額頭上。

我表情安詳：「我在考慮換個信仰。」

這個事情說起來就很尷尬了。

在我一通裝叉之後，我順利的逃到了一樓，順利的跑出了大宅，甚至順利的跑上了奔向自由道路，然後，順利的被街邊口玩棒球的熊孩子一記飛棍砸暈了。

之後再一次睜眼，熟悉的大宅，熟悉的時間跳躍。

在經歷了氣到腎炸裂和無力回天的無奈里我逐漸找到了一種詭異的平和，準確的說是安詳。

「那姨媽要不要考慮加入我的信仰？」

「你信仰什麼？」我微微仰頭看著五條心一。

「六眼神子教。」

「………」

在五條心一腿上沒享受多久，我就被人帶去了二樓。

到了二樓，我心情複雜的打發走了陪同我的小哥，自己一個人徘徊於五條家家主房間門口。

按照我頭上的傷口，今天應該還沒有完全跳躍過去。可能是昏迷前消耗的能量太多了，情緒大起大落之後我整個人非常的低迷。

我站累了便直接蹲在了門口前面，試圖讓自己舒服一些。

面前的門吱呀的被拉開了，入目的是那雙亮瞎我眼的潮流紅綠雙拼色運動跑鞋。我發現這個鞋不能看細看，越細看越覺得買這個鞋的人不像個正常人。

「看夠了嗎？」蒼老的聲音從頭上飄來。

「……」

「看夠了進來吧。」

鞋子慢慢走遠，直到我蹲著的視角都可以看到老爺子。

我覺得此刻我得說些什麼才能稍微緩解一下氣氛。

「我要說我不是真心的您信嗎……」

氣氛好像更尷尬了。

我閉嘴，乖乖的起身走進了房間。

桌上的茶水沒換，我舉起來看了看杯壁，還是早上那個茶垢。看來犯人不配擁有人權。仟韆仦哾

自詡犯人的我決定開始擺爛。

「五條柯，你還是沒有什麼想說的是嗎？」

好傢夥，梅開二度。

「我不會加入六眼神子教的。」

「你胡鬧！」老爺子氣的猛的拍桌「你怎麼跟心一一起瞎胡鬧，誰和你說六眼神子教的，那是你侄孫兒」

我不可置信「那你上午在拿我侄孫兒幹什麼，獻祭嗎？」

「你！」

老爺子氣的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坐下來喝了口茶，不說話了。

我似乎有些過度帶入這個身體的身份了，為了避免和這個身體產生同頻共振，我深呼吸了幾下，表情恢復到了來之前的安詳狀。

老爺子看著我嘆了口氣，默默地起身從背後的書櫃里抽出了三本書，扔到了我面前。

我瞟了一眼，好傢夥，三本書——《請神容易送神難》、《家有仙崽》、《家用神之子養成手冊》

這三本無論哪一本看起來都不像正經出版社能出版的，我隨手挑出了一本看起來比較新的。來回看了一下，最新的一本竟然是手抄錄於1870年。

「柯，你作為我最小的妹妹，你回來這個家甚至都不願叫我一身兄長大人。」

老爺子看著我在講一個陌生卻與我相關的故事。

「當年父母走之後，家裡十多個兄弟姐妹只有你沒有咒力，我知道你在五條家不開心。所以當上家主后我排除眾異，義無反顧的送你去讀書。在這御三家之中，沒有哪一家的女人能有這樣的機會。但你沒有咒力，留在這隻有無盡的痛苦。算是看在兄長的面子上吧，你拿著這三本書好好教五條悟。讓他成為忠心於五條家最強的刀。」

這個故事我不懂的要素太多了，但中心思想不外乎是提到了教育上。只是我沒想到，教育最後的目的已經不做人了。

「家主，我不明白如果只是教育成為最強的武器的話為什麼要弄成早上那樣，難道在請神上身？」

我做好了即將聽到一堆封建迷信的勸說時，只見老爺子面露尷尬道：「……這本書上寫的。」

他從三本書里抽出了泛黃最嚴重的那本——《請神容易送神難》，翻了幾頁指給了我看。

『神子祈福：每日清晨在太陽升起之際備好黃金聖壇和信徒一起讚美神子可增加神子神力。』

「……」

這本書甚至沒有生產日期。

我面無表情的把書合上：「不要再搞了家主，不會有用的。這一看就是封建迷信啊……你難道沒有養娃經驗嗎？你給我本《育兒心經》也行啊……」

「胡鬧!這可是神子，五條家百年都難得的一個，這三本書都是歷代神子難能可貴的經驗之談。」

我反問他「那您何必找我來，你誰便找個人，讓她按照這三本書來不就好了。」

老爺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喝了口水，接著說：「那不一樣，你是東大畢業的。學歷上就比禪院家和加茂家的要高。」

「這兩家學歷水平是什麼情況……」

老爺子不屑「小學都沒畢業吧。」

我以為我是略勝一籌，沒想到啊，我直接贏在了起跑線。

老爺子沒什麼和我可說的了，讓我拿著三本書便打發我走。離開房間前回頭看了看老爺子，我感覺我主觀意識消減后，看他便不再覺得面目可憎了。

他只是個沒經驗的笨老頭罷了。

晃晃悠悠的拿著書上樓，路過庭院才發現，外面一片黑天。我走到走廊邊低頭往下看，在夜的襯照下二樓走廊隨著微涼夜風搖擺著詭異紅光。

那一個個散發暗紅光芒的蓮花燈連起來就像一隻潛伏在夜裡的猩紅雙眼。看得我雞皮疙瘩一陣陣來。

這個老爺子審美真的有問題。

走到房錢，五條悟的房間門是開著的，陸續有僕人往裡面送飯菜。我跟著一個端湯的女僕一起進去的，早上撤掉的屏風晚上又搬回去了。不過這個房間足夠的大，大到屏風之後擺了桌椅飯菜也依然不覺得擁擠。

「柯小姐你需要回房間就餐嗎？」

注意到我進來的除了五條悟以外還有一個稍微年長的女僕。

她看起來認識我，又或者，她好像是看著我長大的。那種看小孩般慈愛的眼神，一分不漏的贈予了我。

「我還有房間？」

「是的，就是您小時候住的房間。就在二樓，需要我送餐至二樓嗎？」

我想了想二樓詭異的景象趕忙拒絕「不了，我也在這吃吧。」

「這……」女僕看了看五條悟又看了看我低著頭道「家族成員是不能同神之子一併用餐的。小姐您看……」

「沒事，那我就去外面……」我話未說完，坐在兒童椅上的五條悟開始鬧了「這!這!吃!!」邊鬧邊打翻了身側女僕手裡拿著的飯。

我後悔了，我現在回到二樓還來得及嗎。

我皺眉道：「沒事，就這吧。」

我挑了一個離五條悟最遠的地方，等僕人擺好桌子后便撐著臉翻起來那三本書。

不過一會，女僕拿著湯飯放在了我手邊。向其道謝之後，我繼續沉浸在封建小故事裡。

不得不說，五條家的古人是真的能找事。我拿的這本就是泛黃最嚴重，也就是老爺子說的最珍貴的這本。裡面的內容涉及的全是古代的習俗禮儀。

單是看到要先讚美這條且不說，竟然還有三叩九拜的。

我移開書偷瞄了一眼對面作威作福的銀髮小孩。要是讓我對著這小孩三叩九拜，我能在跪下那一刻抓起他的腳就往外甩。

社會人絕不向熊孩子低頭。

在我自以為偷瞄撇嘴的表情藏的天衣無縫的時候，五條悟瞪了我一眼噗嗤噗嗤跑過來了。

「你幹嘛……」我向後躲了躲身子，死魚眼臉。

「你……康我。」

「我沒有，你瞎說。」我拿書擋著臉，不太想搭理他。

三歲的小孩就和馬蜂一樣，你看他一眼他能吵你一天。能不認就絕對不能認。

「有!你!偷康我!!」

小孩過來搶我的書，為了避免他碰著我，我身體更向後傾。無形之中竟然產生了力的相互作用，

那本飽經風霜，脆弱的黃皮書應聲撕裂。

「……」

四目相對，我冷笑：「我還有兩本，有本事你搶啊。」

我從背後一次性把《家有仙崽》和《家用神之子養成手冊》掏了出來並高舉那隻拿書的手。

「拿不到了吧，邊兒呆著去啊。」

五條悟就算跳起來也沒有坐著的我舉著手那麼高，他跳了幾下發現根本夠不到氣嘟嘟的跑回自己的座位上了。

我初嘗勝利的滋味，嘚瑟的乾脆把書放在桌上，兩本一起看。

殊不知我這個行為給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我剛把書放在桌面上。五條悟沖了過來，我發誓，我從沒有見過哪個小孩行動那麼敏捷。

不過速度是點滿了，平衡力完全為零。簡單來說就是人撲過來了，但是腦子沒跟上。

我就親眼看著他從兩腳站立再到四腳上桌，最後完美的和湯菜飯融為一體。

當然，比他更慘的，是那兩本放在桌上由歷代六眼神子留下的寶貴的經驗書。

驚詫之餘，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五條家歷代就出了三個神之子嗎？畢竟三本書都嚯嚯完了啊……

哦，還有眼前這第四個。我讓他現在給我寫本書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