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憶的第六天

夜裡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不僅是因為今天發生了太多事讓我有些消化不過來，更多的是，只要我平穩的躺下，耳朵里就自動循環播放老爺子的話，簡直「音容猶在」。

「這三本書都是歷代神子難能可貴的經驗之談。」

哎…………我重重的翻了身，用被子捂住了耳朵。

「……難能可貴的經驗之談……」

嘶，我抄起枕頭直接壓住了腦袋。

「……難……能……可……貴……」

「……」

我唰的一聲站起來，猛的拉開了房門。只見門外，一個一身黑衣的大哥拿著簡陋的小紙筒正對著門的方向，念叨，可能是沒料到我的出現，嚇的嘴都忘記合上，一臉驚恐的看著我。

「好玩嗎？」

大哥哆哆嗦嗦：「理解一下唄……還差兩句業績達標……」

不用猜我就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準是那個老爺子搞的，整個五條家除了五條悟，就他最閑得慌。

「他讓你念幾句。」

「家……家主說第一個晚上先試探一下念五句……第二個晚上再……再雙倍增加……第三個晚上要是在門口被發現就……就換房頂。一共念叨兩個星期。」

我硬了，我的拳頭硬了。

「他給了你什麼好處。」我咬牙切齒道。

一說這個，大哥突然來勁了。「不用趴房頂監視兩個星期。」

我？!

「你是屋頂的大哥？!」我此刻借著月光才看清他的臉，雖然平平無奇，但兩眼迸發著睿智的光芒。

大哥害羞一笑：「哎嘿，柯小姐還記得我呀。其實聽完柯小姐那天的話，我就痛下決心減肥了呢。」

雖然嬌羞的有些辣眼睛但這不影響我發揮，我和他商量道：「這樣，你也別來我這念了。你就算是在我這整夜通宵念，我也沒辦法啊。而且你沒發現盲點嗎？兩周不趴房頂，可是你要兩周熬夜啊!你不就是白班變夜班了嗎？人家上夜班還給加班費呢，你倒好矜矜業業來倒貼。你是什麼精品韭菜非得上趕子讓人割？」

大哥自己腦子裡換算了一下，立馬換上了一副被資本主義剝削了的委屈臉。

「那怎麼辦……」

我很有義氣的拍了拍他肩「你幫我，我帶你逃離剝削，走上自由。」

「那我要怎麼幫你。」

我露齒一笑：「也不難，你就原封不動這個點去家主門口蹲，也不用說那麼多話。你就對著房門偷偷喊兩聲——你的品味好差。我不用你喊兩個星期，你就去喊三天。三天之後，我保你走上自由。」

「啊……這不合適吧…………」大哥有點慌。

我不滿「這算什麼，又不是說瞎話。再說了，出事算我的。」

大哥猶猶豫豫的答應了。

大哥走後我躺在被窩裡還是睡不著，我莫名的萌生出一種衝動，感覺想寫些什麼，我簡稱這種狀況為文豪附體。

爬起來打開了檯燈，我在書桌抽屜里找出了一本顏色略顯粉嫩的筆記本。

拿起筆，攤開筆記本。

我在思考要不要寫一本自傳。

就類似歷代神子寫的那種書。但我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我不過是個記憶丟失，沒有過去的人。

後知後覺的挫敗感讓我下筆有一些猶豫，在本子上點了好幾個墨水點子也沒弄出一個字來。

好在猶豫並沒有圍繞我太久。有限的選擇下，寫不出過去，當下我總是能寫出來的。

想了想我的當下，很好，一片慘淡，更抗拒動筆了。

我感覺我的當下甚至不需要一句話簡述，一個名字就完完全全能概括了——五條悟。

要不幹脆把自傳改成觀察日記好了，我翻到筆記本的第一頁，一本正經的思考起書名。

一開始我想以我名字命名，但出於對五條柯這個名字的排斥感，我還是果斷排除掉了《五條柯的觀察日記》這種通俗易懂的名字。而且，一般這種書名只會出現在rpg遊戲里，並且還只是支線任務的參考背景板。

《觀察五條悟的一天》？

笑死，我是他的忠實粉絲嗎？這種名字只有五條心一會用，而且她肯定會直接把五條悟這名字改成前綴鋪墊三十字的形容詞。

我拿起筆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擊桌面，在敲擊到我感覺隔壁都要投訴我擾民的時候，靈光一閃，我拿起筆迅速寫下了書名——《初為人師的我》

這個名字好，又有深度，又言簡意賅。

滿意的欣賞了一下書名，但隱約中我總感覺有一絲絲熟悉感。就像某本書好像也是類似的名字。

為了避免出現題目抄襲，我又開始努力的回憶。

我拿筆敲敲頭髮現只能越敲越痛，我便起身從書桌旁走到了門口，又從了門口踱步到了書桌前。

這來回幾趟，除了能給我增加每日步數之外沒有一點用處，甚至給我走出汗了。

在我準備放棄思考上床睡覺之際，亮著的卧室突然一秒變黑，就連頭頂上的風扇也別彆扭扭的停止了轉動。

突如其來的黑暗不僅停留在我的房間，它迅速的擴散開直至包圍整個大宅。

黑暗帶給我的衝擊讓我一下就想到了埋藏在空白記憶里的那本書名——《初為人母的我》

……

干，我馬上改名!

當然，我有心改，也不可能改了，因為整個大宅停電了。

四周的黑像化不開的濃墨，一團貼著一團。

我有些驚慌的摸索著回到床上，等情緒安定之後我發現除了思考和睡覺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想到和睡覺掛鉤的時間跳躍，我有些犯難。我其實很討厭每一次時間跳躍后一臉懵逼的自己。因為我在不停的面對不可控的風險。

不過人不可能不睡覺的，雖然當下觸發時間跳躍的必備條件里，睡覺是最穩定的了，但我至少得往好的方面去想。

我暗戳戳的希望，最好一覺睡回自己的身體里。

閉上眼，我享受不到半刻的寧靜，外面忽然亂成一鍋粥。

嘈雜混亂之中我隱約聽到有人在扯著嗓子大喊「神子不見了!」

我迅速睜眼，喜出望外。

還有這種好事？!

「姨媽!快醒醒!!!」五條心一在門外邊拍門邊叫喚我。

我懶得起身，便喊了一聲讓她自己開門進來了。

進門后，入目的先是刺眼強光。

五條心一一隻手拿著手電筒，另一隻手就往我被窩裡伸，看她這陣勢像極了不滿孩子睡懶覺的中年婦女。唯一不同的是，在物理攻擊之餘她還善用法術穿透。手電筒的光好幾次閃著我的眼睛，晃得我頭暈眼花差點繳械投降。

「別拉了，我不可能起來的。有你們幾個去找就行了，那麼多人，我湊什麼熱鬧。」

「人多力量大!尊敬的大人只是一個孩子!你想想多危險!萬一磕著碰著了怎麼辦!」五條心一不死心，準備放下法術穿透，專攻物理傷害。

我眼見不妙，一個鹹魚翻滾直接百分百有效躲避。

「說了不起就是不起，一會來電了，你們准能找著。再說了你現在拉我起來，就是浪費了你找尊敬的大人最好的好時機，說不准你現在出去一拐彎就找著了呢。你還能有機會能抱著他享受一段愛的貼貼!」

我精準拿捏住五條心一的死穴。要知道，通過我這幾天細緻的觀察，這個女人早就不滿於口嗨了，貼貼才是每一個資深粉絲最終的邪念。

「抱……抱著大人貼貼貼貼…………!!!!我才沒有這個邪念呢!!!我……我我!姨媽晚安。我先找大人去了!」

五條心一鬆手極快，拿著手電筒腳下生風。

我就看著那束光在我眼前慢慢的從究極法傷變成了平a小光點，移動速度之快堪比國家運動員。

五條心一走了，二樓便歸於平靜，可能是因為大家潛意識都避開了畫風詭異的二樓覺得三樓才是正確答案，所以除了來找我的五條心一之外便不再有人了。不得不感嘆二樓的隔音效果也非常的好，只能微微聽到三樓急匆匆的腳步聲以及叫喊聲。我勉為其難的決定把這當做助眠白噪音。

縮了縮有些涼嗖嗖的腳，我準備繼續做我的春秋大夢。

為什麼我的腳涼嗖嗖的？

這個問題很突兀的竄進了我的腦子裡。

我要沒記錯，這個被子很大啊。

我緩慢的，扯了扯被子，我發現竟然有阻力。

頓時我背後冷汗直出，大腦一片空白。

空白之後，我竟然想到了一個故事，一個小女孩獨自的住在一棟大宅里，同樣是停電的夜晚，她決定早早睡覺。

可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突然有人在扯她被子，她開始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後來意識清醒的時候猛的反應過來她是自己一個住的啊，那問題來了，是誰在扯她的被子。

此時此刻，我的腦袋裡開始反覆盤旋這個問題，淡入淡出的反覆盤旋。

是誰在扯我的被子。

排除掉牛鬼蛇神和五條心一，有一個我無比抗拒且不好的念頭呼之欲出。

我壓住發抖的聲音，顫顫巍巍的問道：「是五條悟嗎？」

「……」

回饋我的是一片寂靜。

我長舒一口氣，懸著的心稍微放了下來。看來是我想多了。如果只是色狼，或者牛鬼蛇神，我完全無所畏懼。

「不系五條悟～系六眼神紙～」

我：!!

心跳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