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類還是異類

第9章 一類還是異類

——你為什麼不哭呢?

嘴裡是甜膩的熔岩蛋糕,眼睛里一半是盛滿蛋糕的精緻餐盤,一半是放著腐爛水果的紙板。

五條悟又喃喃自語了一遍,「小原柯,你為什麼不哭呢?」

這並不是單純的難以下咽的食物。

從五條悟坐在餐廳開始,左眼就在上演一出強搶豪奪的戲碼。搶的是救急的食品,奪的是他人憐憫之下留給可憐女孩的水果。

施捨的人就在不遠處,穿著華貴的衣服,身後跟著幾個精壯的打手。只要原柯一哭,發揮出4歲小孩應有尖銳哭聲,她很快就能得到拯救,甚至被帶走,帶離這片廢土。

可她沒有,沒有哭泣,沒有任何憤怒的情緒。平靜,乖巧的接受了被搶走完好的食物,留下腐爛的食物。

所以五條悟替她生氣,他替她點了一桌的蛋糕,然後親力親為的伴著左眼裡的吃播,一一吃完。

絕對不是他想吃,他是幫她吃!

左眼的小孩早就平靜的吃完了那些腐敗的水果,然後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眼睛定定的觀察著遠方。

五條悟半眯著右眼,撐著下巴沉浸式和她一起觀察。

不過他耐心不好,左右手切換了好幾次,桌上的零嘴一盤又一盤的輪換。

——無聊,無聊透頂了。

他雙腿一伸,直接搭到了對面的空的座椅上。

大概有三天了,他從原柯出生到四歲,一集沒放過。左眼的流逝和現實是不一樣的,要快非常多。有的時候深夜了,他剛睡著,突然身體一陣幻痛,直接給他疼醒了。

看看左眼,原來是小姑娘被打了。那可真是打在她的身上,同樣的位置也疼在他身上。

他心疼原柯,他更心疼自己啊。畢竟,他們同感。

被打的家常便飯了,五條悟也開始逐漸習慣了。但是更大的問題來了,就是餓。

深入骨髓,浸泡在血液里的餓。

原柯時時刻刻都在感到飢餓,同樣,他也開始時時刻刻的感到飢餓。即便他現實里吃飽了,但是依然被飢餓所纏繞。

實不相瞞,照這樣下去,自詡身材標準的greatteacher五條要長胖了。

24小時不間斷的飢餓,原柯是沒東西吃餓,他是有東西吃也餓。

暴飲暴食持續了兩天,原柯六歲了,飢餓在這一年停滯了。

之前五條悟無法理解的原柯的那些無作為,不反抗,在六歲那年變成了預謀已久。

她花了六年的時間,讓收養她的那個男人根深蒂固的將她當做一個軟弱的皮球。並且利用了刻板印象讓所有人對她疏於防備。

——是要殺人嗎?才那麼小。

夜裡,五條悟在沙發上突然坐直,皺著眉看著左眼的一切。

同樣的夜裡,原柯將一小試管不知名液體導入了酒桶中。

並不是五條悟錯過了劇情,而是原柯對於手上的試管就只是瞟了一眼,對於沒有六眼的普通人,按理說這一眼應該看不出什麼。但原柯似乎是個意外。

液體無色無味倒入酒桶,聚集的人群無知的暢飲這一碗孟婆湯。

——看來是想要毒死他們。

五條悟心情不太好了,不是見不得殺人,是見不得那麼小的孩子動手。

見眾人喝完酒,小原柯行動了。她遊離在每個人之間,在笑語聲快飆上屋頂時輕飄飄的落下了幾句話。

無論是有心人還是無心人,只要聽到問題的人都下意識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許是酒勁上頭,人人都是莽夫。

骯髒的,自私的心裡話,無差別的會攻擊所有陰險的成年人。

笑語聲變成了拳拳到肉的擊打聲,這個時候五條悟才意識到,那液體並不是毒藥,只是暫時麻痹痛覺的液體。

人人都排斥的痛覺神經要是消失了怎麼辦?

在場的成年男性們給出了一個完美的答案,那就是肆無忌憚,不畏性命之憂的打架。

血肉橫飛的場景里,五條悟下意識的關注了自己本身,也就是小原柯。

心跳平穩毫無波動,沒有精神變態的那種見血后的激動,只是意料之中的那種瞭然。

——這種,某種意義上也算精神變態了吧?

這一場刻意的紛爭,小原柯得到了自由的享用食物的權利,以及各種空曠的傢具齊全的集裝箱。

「小原柯,你有沒有開心?」五條悟坐在出任務的車上自言自語道。

坐在駕駛座上的五條一夜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只有五條悟的後排,心裡一慌,立刻暗念了十遍,「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這樣明顯的舉動五條悟並沒有注意,他的注意力被正在照著鏡子的小原柯奪走了。

這是他第一次正視原柯的臉,她現在8歲了,但看起來面黃肌瘦,像只有五歲。皮膚蒼白,下巴尖的嚇人。唯有那雙眼睛,佔據他左眼的眼睛,如同燃燒著的青焰。

是冰冷的,煙青色火焰。

——所以,小原柯,你又為什麼不開心?

不再飢餓,不再寒冷,不再被約束,沒有疼痛。這片廢土上,她可以說是自由。

但她不開心。

五條悟這會正一發擊爆了一隻一級咒靈,他站在綠意盎然的野郊,腳踩漆黑血液浸染的土地,兩眼望著廣闊明凈的藍天。

此時,他的左右眼詭異的重合了。

他們在看同樣的風景,他們心跳一致,這一刻他對她感同身受。

那樣堅硬的土地是生不出除了壓抑以外的任何東西的。

天進黃昏,視角在往前走,他們在一同向前走。

小原柯翻過了一片又一片的垃圾山。

五條悟避開了下山了路線,往山上走。

垃圾山的背後是什麼?

山頂又有什麼?

他們用雙腳找到了答案。

獵獵的風親昵的纏繞著髮絲,帶著視角飛往遠方。

垃圾山後,是紙醉金迷的夜之城,是高聳入雲的投影幕布,是幾何模型構造出的一棟棟高樓。m.

山頂,是萬家燈火籠罩下的東京,是橘色光芒點綴下有呼吸的城市,是住這他想保護的學生們的地方。

小原柯的心臟跳的很快,他又何嘗不是。

——我們是一類人。

或許是今夜的風難得有了顏色,又或者是所視的風景在慢慢重合,五條悟腦子裡像染了病毒一般,不斷的,重複著這樣的話。

「我們是一類人。」

***************

原柯14歲。

她搞到了一張高仿的身份證以合法的身份來到了夜之城。同一時間,五條悟正在家裡等著他的老師夜蛾正道上門。

這是流程,雖然繁瑣,但是卻比上一輩子有趣。因為五條悟在思考是現在暴露本性嚇班主任一跳,還是像上輩子那樣入學了之後再興風作浪。

他邊想邊準備拿一塊餅乾時,他的半邊身子突然被高電流擊過般下意識的開始抽搐,接著,左眼便全黑了。

——小原柯出事了。

意識到這一點,他手抖的餅乾都沒拿穩,丟下了會客室的夜蛾正道瞬移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到左眼逐漸恢復視力看清周圍的一切時,他心裡一驚。因為周遭的環境像極了剔除詛咒的手術室。

在他回神之際,周圍圍上了一群臉上鑲滿義眼的醫生。他們舉著手術刀比劃著他的身體,拿起手術台旁的醜陋義體像是在商討這一塊要按在哪裡。

是漩渦幫那群瘋子,那群以給人體胡亂裝義體為樂的瘋子。

五條悟感到了極度的憤怒,這樣任人宰割的視角和強迫讓他生氣。看著原柯在掙扎,然後被迷暈,他卻只能無能為力。

他的視角從第一人稱變成了第三人稱。

像是有一堵透明的牆,讓他無法靠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場強制的手術開始。

記憶空間似乎扭曲了一下,手術室似乎變成了真的剔除詛咒的那個手術室。不過手術台躺著的人變成了六神原子,而他變成了原柯。

他站在原柯的視角看著六神原子的開顱手術。

六神原子怎麼會上這個手術台的,他心知肚明。

他像漩渦幫的那群人一樣,把她敲暈了,然後又把她迷暈。整個過程,獨裁又不可理喻。

記憶再次扭曲回了原本的模樣,手術結束了。他們在一個14歲的孩子身上按了兩條不正常的雙腿,這雙不知道是從那些人身上卸下來的腿不倫不類的按在了一個小孩身上。

他聽到了有個漩渦幫的瘋子在大笑道,好像踩高蹺。

然後原柯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隱忍一般默默的在流淚,直到他們把她像垃圾一樣丟在了街上。

那一刻,對夜之城嚮往在原柯的眼睛里碎掉了,歪曲成了別的,五條悟看不懂的情緒。

他們在此時分割成了兩類人,徹徹底底的兩類人。

原柯15歲,她去黑市賣掉了一個腎,把那雙腿卸掉,換成了可以加速的二段跳的雙腿。她的目標指向了荒坂公司。

原柯16歲,如願以償變成了荒坂公司的特工,以公司狗的名號穿梭在夜之城,她的雙手已經沾染上了數不清的鮮血。有段時間五條悟半夜會忍不住起來洗手,總感覺他這樣能幫她減輕一些罪惡感。

記憶空缺了一年,來到了原柯18歲。記憶斷斷續續的又出現了問題,整個18歲他只看到了一幕或者說原柯死前最後的一幕,是一雙拿著晶元的手。

記憶結束,煙青色的眼眸卻沒有消退。

午夜夢回,五條悟看到了18歲的原柯正叼著煙倚在窗前,靜靜的注視著他。似夢卻非夢,因為原柯張嘴便道,

「你小子玩的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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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學生遍布咒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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