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憶的第八天

「這麼小就領悟到了無下限術式……」

「不虧是六眼神子……」

「哎～可惜我只有一點點咒力，心一你呢……」

「我也只有一點咒力……」

「真的好厲害……六眼還可以看出一個人咒力的多少呢……」

「……」

我被湧進房間的人群擠到門口，聽著前面那些人的對話，那些曾被我忽視掉的種種蛛絲馬跡在此刻連成了一條完成的邏輯線。

不管是咒術或者咒力這些一度讓我以為是天方夜譚的東西帶著巨大的信息量異軍突起的衝進了我的腦海里。

我漸漸的意識到，圍繞在我身旁的這些人，他們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他們是一幫擁有超能力的幸運兒。

而我，不過是住在幸運兒隔壁的倒霉鄰居。

茫然之際發現了五條悟一直在看著我，我注視他不假思索的開口問：「我沒有超能力嗎？哪怕一點都沒有嗎？」

我不知道他是否聽清了我的話，又或者明白了我在說什麼。但他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默默地倒退了好幾步，直到走出了喧嘩的範圍。

巨大的衝擊之下，感覺視力都開始下降了，看什麼都有點散光。

我大可以像往常一樣沒心沒肺的覺得事不關己，照樣渾渾噩噩沒有目標的生活在這個地方。

但這基於本質上作為普通人我們是一樣的。

我以為五條心一是普通的花痴女人，以為五條家主是普通的封建老頭，以為這整個困住我的大宅不過是封建迷信下留存的產物。

那些我認為在今天變的稀碎。

一旦認知被打碎，我鋪墊起的心理建設就像鋼化玻璃，我以為堅固無比誰知道只是一條細縫便可以一錘擊碎。

回到房間，我一頭猛扎在床上，虔誠且卑微的祈禱，最好一覺起來就是時間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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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里我絕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床上。

除了生存必要的吃飯，喝水，上廁所，洗澡，我的活動範圍徹底禁錮在了床上。

時間再也沒有出現跳躍，而我在震驚的情緒消散之後迎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茫然，就像風吹草低卻見不到牛羊。

我把床挪到了窗下，躺下的時候眼睛看到的只有窗外的景象。

今天天氣反冷但是陽光正好，我能躺著看見外面庭院種下的樹在悄然發芽。

所有我可見的生物都在大步往前走，當然除了我。我選擇讓自己困在原地，以此來平和的同這個世界和解。

看著天上飛過去的第二波鳥禽，我開始考慮要不要多加一個娛樂活動——數它們的只數。

在數到第三群鳥類梯隊的時候，一小撮銀髮擋住了第三排第八位的鳥中鋒。接著一顆倒著的頭探了下來，然後就是整個身體。

經過了前兩天的洗禮，我現在對於五條悟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忽略掉，我甚至覺得，他就算飛到天上去我都能淡然自若的建議老爺子給他買個高墜保險。

此刻他坐在窗台上，晃著小腳擋住了我一天里所有的娛樂。

我有些在意第三群鳥梯隊的排列狀況，所以先開口了。「你擋著我閱兵了。」

「什麼閱兵？」他看著我問。

不遠處的鳥梯隊正在扇翅一致，整齊的飛行，規整程度讓我感到賞心悅目。

只見五條悟正對著我伸出了手指，搓了一個小黑球，以我肉眼捕捉不到的光速反手把我的鳥梯隊打的七零八落，只剩零零散散的三五隻再奮力飛翔。畫面一下就從軍事演練過渡到了戰場一線。

「……」

我的心曠神怡瞬間變成了心肌梗死。

「你應該看著我才對～」五條悟笑眯眯的說。

求問，如果熊孩子有了超能力怎麼辦？在線等，有點急。畢竟再等兩分鐘我有點怕我身首異處。

我看著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孩內心翻滾著怒火和恐懼。這種複雜情緒最後卻只通過慫這個字表露了出來。

「好，我看著你了。你找我有事嗎？」

「你為什麼昨天不來教我？」

我以為他又要發作，沒想到他竟然問了我這個。如果只是討論這些我倒是不必對他太過謹慎了。

「因為，我遇到讓我沒有辦法繼續前進的事。」

「你撒謊，我昨天看到你走路去吃飯了。」

「……你說的也對，但是不是一回事。我可以走的去吃飯，但是我沒有辦法面對所有人。」

「也包括我嗎……」五條悟指了指自己。

「對。但不是因為你們，是因為我自己。」

我在平等且真誠的在和一個小孩訴說我的煩惱，但他看起來其實和我一樣，我們兩個都是煩惱的人。

「我好煩惱啊。」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只是躺著就覺得好累。

「我也好煩惱。」他小聲附議。

「你煩惱什麼？」我問他。

「那你又煩惱什麼？」他舉一反三的問我。

我想了想，難得吐露心扉：「我沒有目標，所以我很煩惱。」

「我眼睛很累，所以我也很煩惱。」

眼睛？

我湊到他面前，仔細端詳了一下這雙漂亮的眼睛。

難道是超能力的副作用？

五條悟：「你幫我解決煩惱，我也幫你解決煩惱怎麼樣？」

我被這小孩逗笑了，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那我怎麼幫你？」

他用食指點了點我的眼尾問我「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戴著暫時看不到。」

我不清楚他眼睛具體的能力，便用手捂住他的眼睛測試到：「你這樣的看得到嗎？」

五條悟明顯沒想到我的動作，怔了一下，「可以看到，但是看不到那麼多了。」

「那我知道了，我讓心一上街轉轉看能給你買啥。」

「好，那我也幫你。你不是想要目標嗎，你教我算不算目標。」

我取下捂住他眼睛的手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我有這個能力嗎？

「我不認識很多東西，我也沒見過很多東西。」

「會有別人告訴你的，只要你問了一定會的。」我逃避的回答道。

「不會，他們不會告訴我。在這裡，只有你會告訴我。」他眼神堅毅讓我無處遁逃。

我很難想象一個小孩會有那麼堅定的目光，這種堅定和信任讓我原本的質疑和內耗頃刻煙消雲散。

「可我沒有超能力，不能給你足夠的幫助。」我有些不好意思道。

五條悟咧嘴一笑「沒關係，我已經是最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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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變回了最開始的狀態，像個愣頭青一樣，消極但是又很積極的晃蕩在五條大宅。

可能是心情變好了，我看誰都是笑臉相迎，除了老爺子。

「為什麼要在我門口擺兩個石獅子……你是準備讓我自立門戶是嗎？」

我看著門口突然出現的兩個半人高石獅子以及靠著石獅子揣著手的老爺子，開始血壓彪高。

「這是獎勵，獎勵你教導有方。而且這個可是老夫重金買來的哦，可以辟邪除祟。」老爺子一臉高深莫測。

「是么，那麼金貴，那你怎麼不給你門口擺幾個！」我指著他空蕩蕩的門口氣急敗壞的說。

「啊～我的擺房間里了，擺了四個，要不是擺不下了我可能就不給你了。」

哦，原來是擺不下啊。

「可是我不好開門了啊。」

我給他演示了一下兩個石獅子是如何成功的卡住了我的房門后，老爺子上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門縫。

「這不也開了一個縫嗎，你可以從縫裡鑽出去。而且這兩個石獅子搬走太勞民傷財了，要搬你自己搬。」

「……」

「你是覺得我很尊老愛幼是嗎？」我咬牙切齒的說。

老爺子冷笑一聲緩緩的朝我伸出右手的小拇指。

「心一你不要攔我，我今天要挑戰法律的底線:)」

「姨媽！不要啊啊啊！家主！拜託你不要再伸出一個小拇指了！！！一個還不夠嗎！！！！幼不幼稚啊！！！」

我在五條家雞飛蛋打的日常，正式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