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聽牆角
公車晃著車身緩緩停在他們面前，車門打開，帶著一陣吱呀怪響，車上已經坐了一小半人，蔬菜水果，雞鴨魚肉擺了一地，這可讓林蕭離徹底感受了把「煙火味兒」。
收傘上車，選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站好，嫌讓位麻煩，她沒有坐下的習慣，沒想到顧淵也沒有落座，和她一前一後站著。
到站時校門口滿是嗚嗚泱泱的人頭，學生和家長擠作一堆，尤其是新生，好多父母甚至背著棉被。
像林蕭離和顧淵這種走讀生，幾乎都是空著手，也沒有父母來送。
林蕭離剛走進學校大門就看到了告示欄上張貼的通知，新生要前往政教處繳納學費。
摸了摸兜里的毛爺爺，林蕭離繼續向前走去，教學樓下挨著小操場，有一棟望不到頭的樓梯。
不愧是建在山上的學校，真有特色。
「這操場距離教學樓太近，平時不怎麼用。」
顧淵站在她身邊解釋著。
「運動會和別的活動都會在山頂的操場舉行，這裡沒什麼人過來。」
林蕭離有些不可置信。
「我們每天是來爬山的吧？」
顧淵輕笑一聲，「全當鍛煉身體了。」
「哈……哈……你心態真好。」
林蕭離無奈的笑了笑。
笑容讓美麗的少女散發出惹人的「光亮」，路過的新生不由自主的扭頭看向她。
林蕭離穿著一件齊膝長裙，清雅的淡綠色，咖色長發披在削瘦的後背，彷彿一個精緻又漂亮的洋娃娃。
身邊的少年明明樣貌一樣出眾，可是大家好似對他視而不見。
他們走上樓梯，登上教學樓，找到繳費處。
學生們在這裡排起了長隊，林蕭離也混入其中。
一年學費一千六，校服書本另算。
就像顧淵說的一樣，她被分在十一班，都是尖子生。
林蕭離仰頭看向教學樓。
「我班在幾樓？」
「頂樓。」
「……」
好的呢，爬完山再爬樓，這很《啟蟄》。
一人手裡拿著個冰淇淋開始爬樓，低樓層的不少學生已經在教室做好，甚至有的開始「奮筆疾書」補著暑假作業。
「李勇被退學了！」
林蕭離在拐角處聽到了走廊牆邊幾個男生毫不避諱的討論著。
「他們那一夥都被退了，嘖，多爽啊，都不用讀書了。」
「他們幹啥了，轉學不行嗎？非得退學。」
「轉學也得有學校收啊，咱們縣是沒可能了，除非出市，不過我覺得他們這種的應該也不會再讀了。」
「李勇把人捅了，這可是人命大事，現在還在所里拘著，被捅的那個他爹媽好像不同意和解，弄不好他得去少管所。」
「不是還說有個被打進醫院了嗎？好像下手特別狠。」
「哈哈哈，我給你說，那人說是顧淵乾的，甚至有一個出來作證的說還有個女的參與其中，這他媽誰能信，真搞笑。」
「顧淵？還有女人？腦子有病吧，老爺們讓女人揍趴下也好意思說出來，再說了，顧淵這弱雞能幹這事？我可不信。」
「就是就是。」
「我跟你說，你可別告訴別人，我舅不是在教導處嗎？他昨天吃飯的時候跟我說，顧淵有不在場證明，當時正挨家挨戶問創可貼，這幾個住戶也沒看到什麼女人。」
「……那為啥非要扯上他們？」
「不就看人家好欺負唄，把自己當成受害者，興許能輕判呢。」
「我舅還說了，就算真是顧淵做的學校也準備保他，畢竟成績優異，學校等他考名校打廣告呢。」
「卧槽，這麼現實嗎？」
「最重要的是，顧淵那個脾氣，你說他要是小偷小摸我信，你要說他打人……哈哈哈，太搞笑了！」
「哈哈哈哈……」
全程聽了遍牆角，林蕭離有些怔愣。
李勇真的把人捅了。
為什麼。
明明走的時候戰況都都快要結束了，鋼管木棍丟了一地，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林蕭離看向身後的顧淵，少年俊秀的臉上顯露出絲絲詫異。
男主可是聖母附身，怎麼可能幹那種事！
林蕭離搖搖腦袋，把腦中的邪念徹底丟掉。
一群混混，拿刀捅人沒什麼好奇怪的，不過是一時熱血上頭，至於被她和顧淵揍的那兩個人，完全就是活該，沒被追責是好事。..
「這就是典型的惡有惡報。」
林蕭離聽完牆角，安慰好自己后，開始「熱心腸」的開導男主。
「這樣也好，退學了就沒法找你麻煩，以後你的生活會慢慢好起來的，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樓梯挺高，兩個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顧淵輕笑道，「你說得對。」
只是這世上沒有天道，更缺少報應。
顧淵雙眸微眯，目光一直落在少女身上，林蕭離卻渾然不覺，嘴中小聲哼著《好日子》緩步上樓，明明俏皮可愛卻總是故作老成，現在這喜形於色的模樣讓少年不由的勾起嘴角。
直到來到頂樓，將少女送進教室后，顧淵才發現自己嘴角竟然還掛著笑。
少年隨即收斂了笑容，目光平靜的看著十一班大開的教室門，林蕭離的身影隱約可見，這個美麗又開朗的少女剛一進去，新生們便踴躍的和她打著招呼，顯然一副很受歡迎的模樣。
顧淵薄唇微抿，拇指輕輕摩擦著食指指節，直到他看到少女走出教室，面帶微笑的朝他奔來。
「我真的沒想到這學校連桌子都是新的！」
林蕭離滿臉激動，她以前用過的所有東西都是別人用剩下的，包括上班之後的辦公桌，能擁有一張屬於自己的新桌子是她曾經嚮往，感謝老天爺的饋贈。
「你在哪一層？你的桌子怎麼樣？」
「一樓，嗯，質量還不錯。」
「哦……真好。」
悄悄羨慕了一下，便又興高采烈的喊著顧淵。
「走吧，環境熟悉完了，中午有油燜大蝦吃，還有酸辣魚湯，快走快走。」
不知道是不是受環境影響，之前現實中經歷過的所有鞭打全部被拋之腦後，林蕭離感覺自己此刻就是一個可愛俏皮的高中小女生，充滿了對學校生活的期待。
現在的生活她很滿足，雖然小說夠爛，但她活的是真舒服。
「對了，你喜歡吃什麼？」
林蕭離微微側頭，面帶微笑的看著身旁的少年。
「我廚藝不錯，回去應該可以路過菜場，我們去買點你喜歡的菜，給你好好展示一下我這輕易不外泄的廚藝。」
少年不動聲色的看著林蕭離的眼睛，璀璨奪目，她一笑，彷彿整片星辰都蘊藏在裡面，引人沉淪。
「我不挑食，吃什麼都可以。」
「那可不行。」
林蕭離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誰也不能阻止她。
「我喜歡吃肉，羊肉最愛，無肉不歡！」
「哈哈，好吧，我其實喜歡偏甜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