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蕭謹
姜穗於白狼背上,只覺一陣磅礴劍氣襲來,殺意凜然,她飛身立於石旁,白狼後退十米之外化為人形。定睛一看,丁耿容貌約三十左右,身軀高大,體格強健,一身銀白盔甲,氣概非凡,兩頰有未修理的鬍鬚,顯得他粗獷無比,但一身渾厚妖氣,足以令人聞風喪膽。
妖界大將風範,英姿颯爽,虎步龍行。
「蕭謹,原本看在蕭若的份上,我不殺你,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我便要你給蕭若陪葬!」丁耿威嚴出聲,眼底怒氣四溢,頗為滲人。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狼妖丁耿,血債血償!」
蕭謹刀刻般上星眸如漆黑濃墨,殺意澎湃,如玉面龐薄唇緊抿,孤傲冷酷,攜鋪天蓋地劍勢與丁耿相鬥,視死如歸。
姜穗心憂,這二人莫不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不知眼下何種境況?那玄武門就在一旁觀戰,坐收漁翁之利,斗得死去活來有何用!
丁耿有一紅纓槍,槍桿銀白,槍長數米,紅纓舞動間如奈何橋旁盛開的彼岸花,勾魂攝人,招招刺向蕭謹命門。
蕭謹凝聚內力,劍勢如虹,幽藍劍芒時隱時現,招式極快,遠觀只見一白一黑相互交融又急速分開,如旋轉太極象糾纏不休,打鬥間風沙飛揚,不時傳來劍槍發出的刺耳摩擦聲,落葉紛飛,於劍氣籠罩間化為齏粉。
二人廝鬥如火如荼,丁耿於長槍優勢,掐準時機刺入蕭謹左肩,血色染尖槍,鮮血流淌於黑衣之上,不見其色。遠處姜穗驚得捂住菱唇,水眸瞪大,隨即眉眼彎彎,心頭讚歎:
姜果然是老的辣,丁耿寶刀未老,就該好生教訓蕭謹!讓他知道,妖界之人不是好欺負的!
沒等她笑容綻開,只見那蕭謹像不要命般,左手握住紅纓槍身捅穿左肩,反手執千秋長劍刺穿丁耿腹部,毫不手軟。千秋凌厲劍刃輕易劃破丁耿一身厚重銀色盔甲,鮮紅順著幽藍劍身汩汩流下,於傷口處發出微微紫光。
這下姜穗真笑不出來了,這蕭謹,是瘋了嗎?行事如此狠辣!
就在這時,北極幽趁機對那二人揮出法陣,金光夾雜黑霧法力擊中二人,生生分開他們,丁耿被陣法波及,腹部重傷,身子倒向一旁萬丈懸崖。知寧迅速結陣,玄武陣從天而降欲困住他,姜穗凝眉飛速上前,妖力匯聚飛葉刀,打破巨陣。
北極幽盛怒,大手揚起,一枚玄武毒鏢攜幽幽內力飛向姜穗,於她不察間給予致命一擊。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蕭謹飛身攔於她身前,千秋格開毒鏢,叮叮聲響,北極幽留了一手,暗自發動內力,引爆毒鏢,鏢體應聲迸裂,尖利的鏢刃碎片悉數扎進蕭謹精瘦的後背。
一旁知寧現出六尾,眼神憎恨望著屢次三番壞他好事的姜穗,六尾如石錘砸向她,姜穗失衡,渾身疼痛,身子隨丁耿一同跌進懸崖。蕭謹緊隨其後,三人飛速墜落,丁耿雖受千秋一劍,流血不止,但有剩餘法力恢復狼形,四下輕躍,倉皇跌落山下。
姜穗動彈不得,耳旁呼嘯寒風,裙帶飛舞,身體失重。在摔落山底之前,有人輕輕攬住她纖細腰身,溫暖的大手護住她的小腦袋,轉而跌進一具溫熱的懷抱里,鼻翼間充斥淡淡冷香,夾雜濃重的血腥味。只聽得耳旁風聲帶著男子低沉的嗓音響起:
「我承諾護你,必不可失言……」
像是對她傾訴,又像自言自語。
撲通——
蕭謹作為肉墊摔落于山底,猶聞得有筋骨碎裂之音,姜穗被他護在懷中,安然無恙。只聽得身下男子悶哼一聲,失去意識,昏迷不醒。
姜穗心一慌,愣怔在原地,耳旁仿若重複回蕩他那句「我承諾護你,必不可失言」,心緒不寧,思緒繁雜,心情一時難以言喻。
「蕭謹!」她迅速起身,跪坐一旁呼喚他的名字,這才發現他如玉的臉頰血色全無,身體冰冷,顫抖小手所觸之處皆一片潮濕,一身黑衣不明顯,翻過手掌一看,嫩白小手上沾滿蕭謹的鮮血。
「蕭謹……」姜穗徹底慌了,伸手探了鼻息,氣息微弱,真奄奄一息了。
丁耿迅速躥跳來,白狼齜牙露出猙獰兇相,道:
「小少主,不如趁這蕭謹昏迷將他除掉。」
「你說什麼?」姜穗不可置信,眼神空洞無焦,喃喃反問。
「這蕭謹不知殺了天下多少妖,居除妖榜榜首,此人不除,後患無窮!」
「不行!」姜穗冷眉,眼神堅定清明,「他救了我,我斷然不能趁人之危下手,這不是君子所為!」
「門派奸賊設計陷害萬妖王又豈是正人君子?他們不仁,我們便以牙還牙!」
崖上北極幽厲聲下令:
「派人去崖底搜尋,蕭謹中了我玄武毒鏢,必死無疑,那丁耿又受重傷跑不遠,立刻抓回他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眾弟子齊聲應答。
底下姜穗猜玄武門的人不會善罷甘休,必派人前來,於是與丁耿一同架著昏迷的蕭謹找尋安全藏身之處。所幸天無絕人之路,於一狹窄山坳里偶見一山洞,位置隱蔽,可作一晚避風港。
將蕭謹安置於一塊乾淨巨石上,借著頭頂縫隙里灑下的月光,這才看清了他的傷勢。丁耿於山洞口旁打坐,自行療傷,好在姜穗出門帶了許多傷葯,效果甚佳,止住了丁耿腹部血跡。
姜穗臉色發紅,轉念一想,人命關天,切不可存男女授受不親這種心思!
她顫抖的小手胡亂拉開蕭謹黑衣衣襟,冷月清輝下,精瘦寬闊的胸膛傷痕纍纍,左肩傷口淌血,依稀可見白骨翻出,血肉模糊,後背有飛鏢碎片扎進肉里,紅中帶黑,冒著玄霧,實乃劇毒。
姜穗面色發白,屏住呼吸,眼眸里氤氳起霧氣,她沒有把握推測蕭謹能否活下來。
可若是他死了……
不知為何,心間劃過一絲異樣,她竟不願這黑衣閻王死掉。
姜穗抬手畫水符,明黃的符紙向下滴水,用手絹替他拭去血痕,如玉胸膛前舊痕添新傷,長短不一,傷痕縱橫交錯,姜穗內心震驚,沒想到蕭謹身負如此多道傷痕,有利爪劃過,有暗器傷過,有咒印擊過……
她不禁好奇,開始重新審視蕭謹,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在別人眼裡,他是少年英雄,是除妖楷模,是始祖傳人,是榜首第一,是光風霽月,冷清孤傲的黑衣劍客,可如今在姜穗看來,他只是個遍體鱗傷,千瘡百孔的普通人。..
耐心給他塗上藥膏,又小心翼翼將他扶起,姜穗飽滿額頭上布了一層細汗,耳旁黑髮凌亂地沾在臉上,瞧著可憐兮兮。蕭謹於恍惚間驚醒,朦朧視線里便見她這般狼狽模樣,輕柔扶住他削瘦的右肩,雪白的小臉上眉頭緊蹙,暗暗運出內力,將他後背上點點碎片鎮出體外。
疼痛難以抵抗,蕭謹再次陷入昏迷。
姜穗於窄小山洞,守了蕭謹一夜,每隔一個時辰給他運內力,修復受損的內臟與筋骨,直到白晝。
天光微亮,洞外隱約有凌亂腳步聲,姜穗一怔,起身掩於洞穴大石旁,目光觸及幾位玄武門弟子正朝這邊搜尋而來。
丁耿捂住腹部,無法站立,蕭謹昏迷,生死未卜。
「你且安心待在此處,我去引開玄武門弟子。」姜穗冷靜分析,遂對丁耿開口。
「萬萬不可,小少主不能落在玄武門手中!」丁耿急忙反駁,只恨他無力起身,作為妖界第一大將,竟束手無策,手無縛雞之力。
「丁耿,這是命令!」姜穗沉聲,英氣的臉龐蒼白,但神色已具威嚴,頗有幾分萬妖王的風骨,她匆匆瞥了眼對面男子,又鄭重交代:
「沒我的允許,你不許傷他!這也是命令。」
話落便起身衝出洞外,朝一面山勢陡峭處跑去,(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