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前塵：少時月5

很快，衛言便知道他的好阿姐在忙什麼了。

他的阿姐自從接濟了一個叫林芝玉的少年之後，又看上了一個男子。

說是男子，也不過是一個比他阿姐稍大一點的少年。

花老將軍麾下的一個少年人，他打聽了一下，是虞家那個常年不在家的長子，也難怪虞夫人要認一個養女了，看來是有先見之明。

只是，這個人怎麼就回來了一次，就被他阿姐看上了呢？

衛言坐在殿中的方桌旁，他手中攥著一支筆，眸中沉沉的看不出情緒。

他此時已經不算個小孩子了。

剛踏入少年人的開端。

他身邊也已經有了一個叫江撫遠的侍衛，他開始籌謀，如何能脫離康源帝的掌控。

但年長的衛昭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他面上的稚氣逐漸沒了，往後他再去找衛昭的時候，面上的神情開始逐漸像了虞長臨。

年少的衛昭可能不知道為了慢慢的和虞長臨有些相似衛言在背後做了什麼努力。

但是年長的衛昭卻知道，自從知道虞長臨的出現之後，衛言便派了江撫遠去搜集關於虞長臨的性格特徵。

只是，收集這些是不夠的，終究是不如看到了本人好。

所以這一日，衛言偷偷跟著衛昭出宮了。

衛昭這一日去見了虞長臨，她在巷子口沖著剛剛出現的虞長臨招搖的笑：「虞小將，你怎麼躲著本公主呢？」

虞長臨只是盯著她，愣了一會，他轉身，掉頭就走。

衛昭連忙過去伸手攔住他，笑得依舊燦爛：「虞小將，別走啊，好歹你也說一句話了。本公主出來一趟，回宮還要挨打呢，只挨打卻和虞小將軍說不上一句話，多不划算啊。」

虞長臨頓住了腳步，細細端詳她，許久后，他說：「好。」

只一個字，衛昭面上的笑便更加揚起了。

她笑得像春日暖陽，哪怕面前的虞長臨面容冷冷，她眼中也無絲毫怯懦。

因為她知道，面前的男子並非表現的這樣不喜歡她，她能感覺得到，他對她是不一樣的。

這個時候的衛昭還不知道，虞長臨和她之間隔了國破家仇，這個時候的虞長臨也不知道，衛昭不是康源帝的親生女兒。

暗處里，衛言握緊了拳頭，他想不通，面前的男子為何會對阿姐冷臉，但衛言克制了，他藏在暗處，細細的盯著他們。

或許虞長臨發現他了，但虞長臨沒有拆穿，他便當沒有人發現他。

他跟在虞長臨和衛昭的身後，看他的阿姐一路上說個不停，看虞長臨冷淡的回應。

等到阿姐和虞長臨談完話，等到阿姐都回宮了，衛言還跟著虞長臨。

他發現虞長臨對阿姐尚且算是特別，因為虞長臨對別人都是一樣的疏離卻不算生疏，只是唇角的笑一直如清風朗月。

到底是不一樣，他對阿姐到底是不一樣。

這一日，衛言觀察虞長臨觀察晚了，回宮也回晚了。

他回去的時候，殿中正坐著康源帝。

「出宮了？」

「嗯。」

「跟著你阿姐？」

「嗯。」

「言兒，過來。」康源帝神情柔和的喚他。

衛言控制不住腳步的上前走去。

他剛走過去，康源帝便繼續問他：「你覺得你阿姐對你如何？」

他答：「甚好。」

康源帝的眼中流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他繼續和顏悅色的問：「你會護著你阿姐一生嗎？」

他顫了聲音答：「會。」

因為他這成長起來的時光，也就是阿姐是真心待他了。

康源帝繼續問他：「若是你阿姐嫁給別人了你會如何？」

衛言的眸子一顫，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垂下眼睫：「阿姐終究是要嫁人的，但我會努力將她留在京城。」

康源帝笑了，笑得意味深長：「你有這個心便好，畢竟你阿姐和你無血緣關係。」

衛言驟然抬頭，眸子里有什麼東西破開，他的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破土而出，只一瞬間，便長成茁壯大樹，直入青天。

春花蘸雪，夏陽帶雨。

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他以為跌入深淵裡再也爬不出來，可如今知道，卻覺得，父皇帶給他的，卻是另一個深淵。

他細細回憶過往，直到今日方才明白，原來康源帝，一步步誘導他，讓他愛上她。

原來，有的人，他把他當父親，可那人，卻從未將自己當過兒子。

而那個他以為有著血緣關係，待他極好的阿姐，卻也並非他阿姐。

若是連她的愛都得不到，他其實什麼都沒有。

她是他的月亮，可他不是她的。

她有明月皎皎，那人是個少年將軍，不是他，也永遠不可能是他。

年長的衛昭，站在門前，忽然有些想要抱住衛言，對他說：「你是阿姐的親人，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