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真相大白
一人一猴，僵在原地。
那人的容貌，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逐漸清晰，赫然正是逃亡在外的廖三全。
他現在已經恢復到了正常人的模樣，看來那詭異丹藥的藥力已然消失。
而那隻『小猴』，此刻正趴在他的肩膀上，渾然沒有之前的驚恐彷徨，而是一臉陰沉，目露凶光。
見到這一幕，跟陸軒林一起來的胡八爺，孫一鳴等人，臉上也露出驚詫之色。
這小子是能掐會算么？
他是怎麼知道廖三全會深夜潛入縣衙的？
同樣一頭霧水的，還有廖三全本人。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陸軒林，問道：
「你……你不是走了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廖三全的確想不明白，
自己親眼見到陸軒林和其他人在酉時剛過的時候離開了縣衙，
而如今已是深夜，他們為何去而復還？
陸軒林微微眯起雙眼，嘲弄地說道：「當然是為了等你啊。」
廖三全面容扭曲，恨聲說道：「不可能！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見廖三全發問，陸軒林身旁之人也不禁豎起耳朵。
他們雖是聽命而來，但其中原由，也並不清楚。
陸軒林的目光離開廖三全，而是放在了他肩膀上的那隻『小猴』上面，淡淡道：
「是它告訴我的。」
這『小猴』聞言一愣，然後怒道：「放屁，老子可什麼都沒說！」
這句話說的字句清晰，低沉有力，與之前牙牙學語，含混不清的樣子，形成了極為鮮明對比，
聽上去就像是三四十歲中年人的嗓音。
陸軒林露出一抹笑意，溫聲道：
「之前只是猜測，你一開口，便是實錘！」
廖三全臉上表情陰晴不定，最終寒聲道：
「若是能講出其中來龍去脈，我答應留你全屍。」
面對威脅，陸軒林還未發聲，周圍的數十人就已發出譏笑。
自己這邊早有準備，人手充足，裝備精良，刀劍手弩，樣樣皆備，
即便是廖三全異化成之前那種刀槍不入的鬼物，
但眾人也相信可以用車輪戰將其收拾服帖。
陸軒林擺了擺手，阻止眾人發聲，道：「其實說說也沒什麼。」
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眾人豎耳傾聽。
只聽陸軒林一人娓娓道來：
「下午血戰之後，我仔細檢查了這些猴子的屍體，
發現在他們的身上都有皮鞭抽打留下的明顯傷痕，
而躲在牆角倖存下來的這隻猴子，身上卻沒有任何異常，而且毛髮鋥亮，顯然是精心打理過的，
這一點立刻引起了我的懷疑，
對你來說，這些猴子不過只是幹活賺錢的工具而已，為何這一隻卻能夠得到特殊的優待？」
廖三全不以為然道：「這能說明什麼？說不定我只是看它順眼罷了。」
「呵呵，別急啊。」
陸軒林笑著繼續道：
「其實一直有一個問題困擾著我，那就是綁架案中，假趙天到底是誰扮演的？
此人與趙天身材體型相似，所以才能以假亂真，
而且能夠充當這個角色的，一定是你極為信任之人，
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拋頭露面，但卻是一直在暗地裡幫你處理最關鍵的問題。
這麼重要的人，一旦被抓，後果不堪設想，
出城的馬車既然是餌，
那你就一定不會讓他上車，而是會時刻帶在身邊。」
聽到這裡，廖三全的臉上才出現了凝重的表情。
他默不作聲，只是冷冷地打量著陸軒林，等待著後面的話。
陸軒林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一隻受到特殊優待的猴子，一個暗地裡幫你做事的神秘人，
我原本並沒有將兩者聯繫在一起。
但是後來，我通過與它的交談，得知了『猴皮人』的製作過程，
於是我有心試探一下，借著安撫的機會摸了摸他的毛皮，卻根本沒有發現皮膚縫合后留下的疤痕。
既然不是縫上去的，那就說明他一定有辦法讓這身猴皮穿脫自如，
這下我豁然開朗，如果說一猴一人是同一個人的兩個不同身份，
那之前所有疑問就都有答案了！」
這次沒等廖三全開口，拍在他肩膀上的『猴子』憤怒地吼道：
「原來你剛剛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回想起剛才陸軒林那憐憫的眼神，悲傷的語氣，以及後來聲稱要為它尋一條生路……
原來這些都是這小子的詭計！
陸軒林不咸不淡地應了一句，「彼此彼此。」
他的目光從『小猴』身上，回到廖三全，而後緩緩說道：
「之前有消息說，你去百草齋買葯的時候，居然還帶著一隻猴子。
起初我認為，你的毫不遮掩，只是一種疏忽，
可是後來我推翻了這種想法，因為還有一種可能，
因為懂得煉丹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它！」
此言一出，
廖三全艱難地咽了下口水，似乎默認了這個說法。
『小猴』則是面目猙獰，齜牙咧嘴。
至於其他人，則是都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也能推斷出來？
陸軒林徐徐解釋道：
「四靈延壽丹所需要的藥材，對年份的要求非常苛刻，需要懂行的人去親自鑒定。
所以你才會帶著它一起前往藥鋪，而且你做這一切，想來都是為了他吧。
抑制生長的藥劑一定有它的副作用，我能想到最直接的弊端，就是短壽。
這也是為何你們要煉製四靈延壽丹的原因。」
頓了一下，陸軒林一字一句道：「所以，你一定會來救它！」
說完這些，陸軒林的心情重歸平靜。
一個案子中，只要存在幾個無法解釋的疑點，就會產生信息的斷層，
而只要把這幾個點解決，案件的真相就會抽絲剝繭般呈現出來。
如今這起綁架案的前因後果，都已弄清，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讓這兇徒伏法。
陸軒林輕輕向後退了一步，
如今身邊幫手眾多，動手這件事倒是不需要自己親力親為。
能省力氣的時候，他也絕不會勇當大頭兵。
此刻，廖三全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這麼多年藏在心底的秘密，居然被你如此輕鬆地掀開，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還感覺挺舒坦。」
廖三全一邊說著，一邊活動舒展了一下身體，
『小猴』順勢從他身子跳下，躲在了他的身後。
他回頭看向『小猴』，眼神複雜，有愧疚，有不舍，有悔恨，也有解脫……
片刻后，他轉過頭，望向陸軒林，淡淡說道：
「沒錯，他就是我的二哥，廖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