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是好一筆生意
無論李富貴如何說,最後都沒能說動羅壯壯改口。李富貴只好替羅有財把條件應下,約定好明天交錢。
一旁的李彩燕彷彿事不關己,一隻手抱著自己的腰,一隻手捏著領口的項墜,眼神飄忽。
我算是明白了,這就是一筆生意,也難怪羅壯壯從來都不生氣。在家生不生氣我不知道,至少在外面從沒見到他對李彩燕生氣。
別人出軌是偷腥,這李彩燕是和自己老公合起伙來,把這件見不得光的事變成了一筆生意。當真是人才,出賣自己的無恥當真是一本萬利!
恐怕村裡不少男人都被羅壯壯和李彩燕合夥給敲詐過,只是不敢聲張。憤怒是肯定的,卻也無處說理。
你肯定會想,那些被敲詐過的人不會提醒其他人嗎?
我以牛生保證,肯定不會!不僅不會警告,還會添油加醋地描述李彩燕是如何如何迷人,她的身材是如何如何好,與她春宵一刻又是何等的銷魂。
只有讓更多的人吃虧,才不會顯得自己太笨,有了更多的受害者,自己才不會顯得那麼凄慘。大家都是難友,好了,這下誰也別笑話誰了。
李二柱的老婆被逼瘋了,應該是在羅壯壯和李彩燕預料之外的。那些被騙的男人的老婆通常都會大吵大鬧,要死要活,可自己的男人到底是沒辦法不要。
你又會想,男人不肯警告別人,這些被騙的男人的老婆也不會警告別人嗎?
我告訴你,這些女人們,平日里相處得很好,就像是親姐妹一般,可她們之間只會說自己的幸福,絕不會說自己的不幸。
道理很簡單呀,誰願意告訴別人,「哎呦,姐妹,你知道嗎,我真是眼瞎了,嫁了這麼個臭男人,窩囊廢!」不會的,不會有人承認自己瞎了,自家男人再如何不好,那也不能跟姐妹們說。
羅壯壯帶著李彩燕走了。
李富貴進牛棚取了羅有財的衣服回到屋裡。緊接著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傳來,彷彿要把我的牛棚掀翻。
羅有財肯定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不,他已經被他自己的血淋頭了。只是不知道他清醒了沒有?
估計他還來不及去想,為什麼看似這麼巧合地遇見李彩燕,色心一起,就被羅壯壯當場抓住?
按理說,一個人被欺騙還被暴打,是應該得到同情的。可我真是一點同情心都生不起來,還隱隱有點快活,有些幸災樂禍。壞事做多了會有報應,大概這就是羅有財應得的報應。
可我又做錯了什麼,要得報應呢?我的牛棚啊,從此都不幹凈了!我現在躺在乾草上,都不敢往那個角落看上一眼。
那塊布已經被李富貴收走了,可我眼前彷彿總能看見一塊布,上面兩具肉體糾纏在一起。最可恨的是,我可以閉上眼假裝自己瞎了,可我無法堵上耳朵,我總感覺他們的聲音還在牛棚里縈繞回蕩,不肯飄走。
我希望能吹一次龍捲風,把我的牛棚都給捲走,把空氣里的氣味、地上的乾草,還有飄蕩在黑暗的四周的Yin穢聲音都捲走。
李家終於安靜下來了,看來罵的人也罵累了。我也累了,可我還在強撐著,不敢讓自己睡著。我怕我睡著了會做夢,要是美夢還好,就怕夢見今晚的場景。唉,我命苦啊,往後牛生都要活在這個夢魘之下。
翌日早晨,我在一陣喧鬧聲中醒來。牛棚外似乎來了不少人,聽說話聲音應該都是男人。這可是稀罕事。
我起身走到牛棚門口,眼皮子一跳,好傢夥,是羅壯壯帶著昨晚那幾個大漢,堵在了李富貴的家門口。他們不知道從哪聽說羅有財半夜跑掉了,來這裡要人,主要是要錢。
這次羅壯壯手上沒有拿長刀,光天化日之下,拿著長刀確實挺嚇人。其他漢子也沒拿棍子,但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往門口一站,就很有壓迫感。
「富貴叔,我大壯是很尊敬您的,看在您的面子上,昨晚我沒有為難羅有財那個畜生。現在我只要他,他出來我就走。」
羅壯壯的名字是他爸媽給取的,就希望他長得壯壯的,他倒是不辜負爸媽的厚望。但平時村裡人都喊他大壯,喊「壯壯」總顯得過於親昵,他自己也不喜歡。
李富貴沉著臉說道:「他已經回家去了。」
「富貴叔,您要護著他,我沒話說。可您得說話算數。他不出來也行,把錢給我。」羅壯壯向著李富貴伸出一隻手掌,寬大的手掌上長著厚厚的老繭,那是常年用刀給磨出來的。
「要錢你找羅有財去,找我們幹什麼?」李建業搶在李富貴身前,把羅壯壯的手直接推開。
羅壯壯嘬嘬牙花子,然後往地上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我覺得他應該去看牙醫了!
我並不擔心會出事。李家村的人都是表面狠,仗勢欺人的有,但真敢動手的少之又少,不然也輪不到羅有財這樣的人在村裡作威作福。平日里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點小虧免災就當是送小鬼。
「李建業,村裡別人敬你三分,我平日也讓你一分,可別以為我好忽悠。你爸,就是咱說話算話的富貴叔,親自出面為羅有財作保,結果這才過了一晚,就要翻臉不認賬?我現在去報官可還不遲。」
「不要報官。」羅文英從屋裡沖著外面喊道。這句話之後便徹底沒了聲音,不知道是不是被哪個兒媳給勸住了。
羅壯壯笑得很猥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煙袋,捻了一些煙絲,放在煙紙上慢慢地卷著,把煙紙的一角用舌頭一舔,捲成一捆,放進嘴裡,再用煤油打火機點著了,深深地吸上一口,再向上三十度抬頭,把煙霧噴吐進空中。
他對著李家眾人咧嘴一笑,滿嘴又黃又黑的牙。「富貴叔,我也不為難您。既然您說羅有財回家了,我信您。我去他家找。但村裡人可都記著,您這回說話可沒算話。」
羅壯壯說完把剛吸了一口的煙捲丟在地上,煙頭撞在水泥地板上撞出許多火星。他沒等李家眾人有任何回復,一揮手,帶著自己的弟兄走了。
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羅壯壯的眼睛把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特別是看著我健壯的肚子時,他眼神中的殺意是那樣清晰和冰冷,他嘴角的微笑彷彿就是閻王的旨意。
我想錯了一件事情。
羅壯壯也好,李家村的其他人也罷,他們的確不敢隨便動手傷人,可要是一頭豬一隻狗,甚至是一頭牛呢?別說傷了,就是宰了,那也不算什麼大事。
誰會因為打死一隻狗而坐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