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頭攢動開大會
當羅慶春說出要和整個李家村做買賣，要讓李家村所有人都閉嘴時，在場的李富貴父子，還有我這頭老黃牛都震驚了！
這就是從大城市回來的大商人嗎？開口就要收買一個村的人！要是人心真有這麼好收買，那史書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昏君和姦臣記載了。
「你要給每個人都送輛車嗎？」李富貴譏諷道。
「他們哪能跟你比，收買他們用不著。」羅慶春微笑道。
這個老狐狸。他這話可是真狠！李富貴譏諷他，他就直接「證實」自己送車就是要收買李富貴。不管出價多少，被收買總是在道德上被對方壓制。
「你的車我不需要。但我很好奇你要怎麼和李家村做這筆買賣，要真能讓整個李家村滿意，我樂見其成。」
「爽快！」羅慶春把拐杖在地面一敲，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高興，可能他事先真沒想到李富貴會這麼配合。
反倒是李富貴沒注意羅慶春的表情，而是低頭看了看地板。
羅慶春瞧見李富貴的舉動，壓著拐杖的雙手一僵，隨之說道：「敲不裂，敲不裂，要真敲裂了，我給你換上大理石地面。」
李富貴聞言看了看羅慶春，沒有出言反駁。他向後招了招手，李建業趕忙上前給茶壺添水，兩隻空茶杯都續了七分滿的茶湯。
李富貴問道：「你要我做什麼？」
羅慶春回道：「開個村民大會。」
「議題是什麼？」
「你定！我反正是來做買賣的，而且是不會讓李家村人吃虧的買賣！」
「你說過你是商人，有會吃虧的商人嗎？」
「那你要問問你兒子了。你有個好兒子。」
李富貴聽見對方誇讚自己的兒子，眉頭卻是一皺。「有機會我也想見見你的好兒子。」
羅慶春面色一僵，他的臉很白，這一僵就像是一張不平整的牆壁。他說：「會有機會的，他們安排好公司的事務就會來看我，到時可以一起吃個飯，讓他們年輕人也多來往來往。」
「喝茶！」李富貴端起自己的茶杯，一口飲盡。羅慶春也把茶杯端起，一口喝下。李建業不等李富貴示意，已經給羅慶春的茶杯續上茶湯，這次是十分滿。
羅慶春笑笑，沒有再喝，起身上車離去。
李家村是個幾千人的大村莊，村民大會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參加，所以都是按照血緣關係按「房」選派代表參加。羅姓有兩大房七小房，派出七名代表。李姓有四大房二十小房，派出二十名代表。
為了讓村民大會更民主、更智慧，還會讓各房代表之外的，村裡年高德劭的人參與到大會中。同時會用高音喇叭對大會進行聲音實況傳播，李家村人可以聚在村委會圍觀，也可以在自己家或田間地頭聆聽廣播。
平日里的村民大會沒什麼人關注，都是各房代表開完會，再和自己一房的人把結果說了，各自照辦就是。但這次發布開會通知時，李富貴特別說明羅慶春也會參加。許是之前的免費牛肉起了作用，李家村的男女老少們對這場村民大會格外熱情。
村委的會議室就像一個微縮的禮堂，前排一張長桌，長桌後放著幾張椅子，長桌前擺著幾十張塑料方凳。
李富貴作為村支書和村長，一臉嚴肅地端坐在正中，今天的會議依然由他主持。他的身旁坐著另外三個村幹部，兩男一女。兩個男的和李富貴差不多年紀，副主任叫羅多多，主管村裡衛生的叫李仲年。女的是婦女主任叫李佳琳，三十歲上下年紀，李家村人，大學畢業后回村裡服務，是一個新時代的大學生村官。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各房代表和邀請出席的年高德劭的村中長輩已經就坐，還有很多不能參加的村民站在周圍，會議室的窗戶外也聚攏著許多人頭。他們雖然不能發言不能投票，但開會過程中發出的喝彩或倒彩，無疑會影響能發言的那些各房代表的態度。
我獨佔了一個窗戶，這是我的特權。李家村的人都知道我和李富貴的關係，所以沒有人來驅趕我，也沒有人敢來和我爭搶這個窗戶。這倒不是李富貴囑咐過他們，而是我的蹄子實在讓人心裡發怵。
由於今天聚集的人太多，所以會議室內外，包括整個村委會都顯得格外嘈雜。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各種猜測，各種小道消息，聽著都像是真的，彷彿他們就是神明，是睡在別人枕邊的人。
突然間，村委樓外面安靜了下來，緊接著圍攏在會議室門口的人海從中間向兩邊分開，一位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男人，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從容不迫地走來。那一瞬間，再沒有人說話，整個會議室只有拐杖敲擊在地板時的「咚咚咚」聲，而這聲音又借著高音喇叭傳遍了李家村。
你能想象那種感覺嗎？就像是有一個巨人正邁著步子向李家村走來，下一刻巨人巨大的腳掌就會把李家村踩在粗糙的腳底板下。
羅慶春走過人群，走到長桌前。副主任羅多多早已起身，李仲年拿著自己的保溫杯假裝喝水。李富貴端坐桌前無動於衷，他旁邊的李佳琳直到羅慶春走到桌前才起身微微點頭。
羅慶春微笑著對幾人說道：「抱歉，有事耽誤了一些時間，來遲了。」
李富貴沒說話，羅多多見狀忙笑著說「不礙事不礙事，剛來剛來」。
羅慶春不再多言，只是看著長桌，又回頭看了看已經坐滿人的會議室，眉頭一皺。
羅多多突然說道：「慶春，來，你坐這裡。」
他們倆年紀相仿，又是同姓，可能是堂兄弟。只是，羅多多這般舉動實在顯得有些諂媚。
羅慶春面無表情地說道：「那是你的位子，我怎麼可以，我就在這邊找個位子坐會兒就好。」他一邊說一邊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頭，腳卻沒有挪動半步。
羅多多沒有多說，而是轉身就去搬了一把椅子來，放在了自己位子的旁邊。「您請？」
羅慶春沉默地走到那張新搬來的椅子前，沒有立刻坐下。他看著眾多的李家村人，李家村人也抬頭看著他。
不知道是誰先拍了一下手掌，接著便稀稀拉拉地響起了幾聲掌聲，然後便是熱烈至極的掌聲。這是李家村委小樓建成后，不，怕是李家村有史以來響起過的最熱烈的掌聲。
而這掌聲的獲得者，連一句話都還沒有說。
羅慶春不愧是一個老道的商人，他總是知道如何讓自己成為焦點。你以為他不知道守時的重要性嗎？不，他是視時間為金錢的商人，怎麼可能遲到呢？除非遲到有好處。
如果他第一個到會議室，第二個到的人會覺得他來得真早，但從第三個來到的人開始便不會有人再注意到底誰是最先來的。
等到所有人都到場了，萬事俱備，結果該開始的會議卻不能開始，人們便會不安，會議論，會猜測。這時候他再出現，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他就是原因，所有人都在等的就是這個人。這種時候他如何不成為焦點呢？
來得最早，結果只有一個人知道；來得最晚，得到的卻是全部的關注。誰要說羅慶春不會做生意，我黃牛是第一個不服的。
「我今天來……」羅慶春的聲音格外洪亮，完全不似他的臉色那般顯得病懨懨。整個會場在他的話語中安靜下來，「就是想聽聽大傢伙的意見，看看我能為咱們李家村做點什麼。」
「花錢的事我不在乎，只要是能為李家村謀福利的事，我羅慶春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