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僵局
「小姐,這事若是被老爺知道,肯定會責罰你的……」
小禾左顧右盼的環顧著四周,生怕突然有人靠近花園,然後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去報告給老爺。
沈未晚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用火摺子點燃了三柱檀香,把它們插進巴掌大的青銅香爐里。三杯清酒和幾個蘋果,就這麼湊成了一個簡陋的祭台。
「我想給杜叔燒些紙錢冥鏘,爹爹都不許。難道還不能簡單祭一祭他嗎?」
她得知杜田死訊的時候,又震驚又傷心。在這個家中,自從娘親去世之後,從小看她長大的老杜便是最關心她的人了。爹爹只知道疼愛弟弟麒麟,對她向來是不聞不問。
小禾聽到有不只一個人的腳步聲靠近,連忙拉著沈未晚躲到假山石的後面。
「小姐,有人來了!」
她們透過假山石的縫隙,看到三個身穿官服的年輕男子穿過花園裡的青石板路。沈未晚的目光牢牢被為首的男子吸引住了,眼珠子似乎粘在了他的身上,一直到人家都消失在眼前了,還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小姐,小姐!」
小禾搖了搖她的肩膀,才把她給拉回現實中來。
「那三人……是衙門的官差?」
「大概是為了杜管家的事而來的吧。」
沈未晚輕輕咬了咬嘴唇,臉頰不自覺地浮上一層紅暈,剛才憂傷的神色已經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女情竇初開時的喜悅。
「小禾,你去幫我查一查,剛才走在前面、個頭最高的那位官爺,我要知道他姓甚名誰,住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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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君兒從牢中被釋放出來后,程蘇寐便給她抓了些補藥,讓她安心在家養幾天傷。這幾日梅子酒館外也掛了塊木牌,寫著歇業三日的字樣。
程蘇寐把一隻青玉葫蘆執壺擱到桌上,先摁住了男子想要伸手去碰壺把兒的手腕。
「剛才我說的事,你聽明白沒有?」
生著一張瘦長臉、眼睛總是喜歡四處亂瞟的男子連忙賠笑道:「哎喲,梅姑娘,這事哪有那麼容易呀。沈莊裡裡外外幾十號下人,我哪能一個不漏的把畫像給摹下來。」
程蘇寐把執壺挪到遠處。「張不移,如果你不答應,這免費的酒以後可就沒得喝了,還有別忘了你還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未還。」
張不移一臉苦笑,他料想今日如果不答應,怕是都走不出這梅子酒館了。
「行行,我去辦,我去辦還不行嗎?」
「我只要男家丁的畫像,一個都不許少。」
「什麼畫像?」
程蘇寐突然抖了三抖,回過頭來發現江平楓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正站在門口一臉好奇的看著她。
張不移看見他更是像老鼠見了貓一般,跟程蘇寐保證會把事情辦妥之後就趕緊站起來溜之大吉。
程蘇寐假裝收拾桌子,避開了他的目光。「呃,我找了個畫師給我畫畫像,留個紀念。」
江平楓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接下來說出的話猝不及防的把程蘇寐驚得差點嗆到。
「那人是個慣偷吧。」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江平楓,嘴皮子也有些不利索了。「你你,你怎麼知道?」
「他用兩根指頭拿酒杯,這是扒手撈錢袋時養成的習慣,他剛才離開得匆匆,但走路卻沒什麼腳步聲。」
江平楓笑了笑。「加上他一看見我穿著官服就臉色一變,我猜是個慣偷。」
「被你說對了。他以前確實是個小偷,不過早已不幹那些雞鳴狗盜的事了,他現在算是清水鎮很有名的包打聽。」
「那現在可以同我講實話了嗎?」
江平楓斜倚在桌上,攔住了她的去路。「你請這位包打聽去辦的事是否和那件案子有關?」
程蘇寐輕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托盤。
「好吧,我是想請他去把沈庄的所有男家丁的樣貌都摹一張畫像,然後拿給諾兒一個個辨認。我知道我不該插手衙門的案子,不過我也只是想略盡綿力。」
她悄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你可不許生氣。」
他的反應倒是出乎意料的淡然,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可能這確實是當前最好的法子了。」
「對了,你們上沈庄去試探的事還順利嗎?」
「事情的真相和我們的推測大致差不多,只是缺乏證據一切都是空談罷了。」
倆人陷入沉默之中,見到程蘇寐的表情透露出些許的失落,他連忙說道:「放心,事情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相信我。」
她淺淺勾了勾嘴角,這抹笑容里卻蘊藏了萬千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