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陰謀背後還有陰謀,所有人的身份撲朔迷離

第15章 陰謀背後還有陰謀,所有人的身份撲朔迷離

白茶花

方城回到了家裡,院門沒有鎖,院里亮著燈。老林還蹲在地上抽著旱煙,他腳邊的大鵝已經把脖子蜷在翅膀下睡著了。

老林見方城進了門,什麼話都沒有說,用手摁滅了旱煙鍋里的煙,把煙袋纏在煙桿上,深深地看了方城一眼,轉身進了屋。

方城心裡不由湧起一股暖意,微微地笑了一下,如同做錯事的孩子躡手躡腳地走進了自己的卧室,他手裡拿著的白茶花藏在了身後。

秋月楓已經睡了,窗外的月光射了進來,照在她耷拉在被子外的胳膊上,雪白雪白的。方城把白茶花輕輕地放在桌上,慢慢地脫掉衣服,躺了下去,那隻雪白的胳膊如同一條白蛇將他的脖子繞住。

第二天,方城醒了,昨晚太累,他睡得很死。窗外的陽光已經照在床上,方城立刻爬了起來,秋月楓已經起來了,桌上的白茶花也不見。

方城匆匆地穿上衣服,今天早上必須要找到童白松,厲文封到底給他交代什麼,方城必須要把他們關於改造黃金的方案拿到手。

方城剛要出門,秋月楓從外面進來了,手裡提著菜籃子,籃子里裝著一隻已經宰殺的雞,她一把拉住方城,說道:「晚上你早點回來啊,燉雞呢,補補。」

說完,秋月楓嫣然一笑,臉上飛上兩朵紅霞,方城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只是笑著點了點頭,招手叫了一輛人力車。

秋月楓看著方城走遠,轉身將院門關上,輕輕地走進了卧室。

傑弗洋行今天的事情很多,昨天有幾條船出港,留下很多的賬目和單據需要王美蘭處理,她見著方城進來了,有些不悅,有點生氣地說道:「昨晚和嫂子幹了幾次啊,現在才來,都忙是了。」

方城訕訕地笑了笑,「喝多了點,喝多了點,不好意思啊。」

方城趕緊過去將桌上的各種材料一頁頁地整理起來,突然他注意到一張出港單上有「長城」號貨輪的名字,這艘船的目的地是撫順港,這艘船不是童白松留著運送黃金的嗎?怎麼會去了撫順?

方城仔細地看了看,長城號運送一批緊急物資前往撫順,屬於政府秘密徵用,它將貨物送往撫順以後,將直接前往南洋。

看來民國黨在秘密地往東北運送物資了,這批物資到底是什麼?作為情報人員天生的敏感,方城不放過任何細節,在這張長城輪出港準備清單可以看出來,貨輪上的人多領了10支滅火裝置,又多領用了50張防水雨布。

是軍火嗎?上海並不是軍火的進出港。是了,是棉布之類的防寒製品,上海的紡織業相當的發達,這是一批軍用棉被或者棉服,國民黨在為東北發生的戰爭做準備了。

國民黨根本沒有誠意進行和平談判,方城嘆了一口氣,內戰爆發是遲早的事情,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方城不由得想起昨晚周悅山的話來,如果戴笠放棄自己的野心,那麼所有的計劃將泡湯,方城很清楚。

王美蘭看著方城有些發愣,一把抓過他手中的文件,嘴裡酸酸地說道:「男人就沒個好東西,童老闆昨晚半夜跑來,天不亮就要回去給老婆交差,死在那黃臉婆肚皮上了,到現在沒來!」

方城聽出來了,童白松昨晚沒有回家,直接到了洋行抱著王美蘭睡了,可是他真的是天不亮就回去抱自己的老婆了嗎?

方城不這麼認為,童白松一定是去找厲文封了。

真正的陰謀

方城又訕訕地笑了笑,不再說話,對付一個生氣的女人,男人最好的選擇是閉嘴,特別是對付一個吃了點醋的女人,千萬不能再惹。

這個時候,童白松進門了,王美蘭瞟了他一眼,嘴裡暗暗地罵了一句色鬼,轉過身去,假裝沒有看到他。

童白松見到方城也在,沒有說話,只是揮手示意他上樓,方城識趣地跟著童白松上了樓。

童白松看上去有點疲憊,他一進門就直奔會客廳的沙發癱坐在上面。方城慢慢地坐了下來,他知道童白松肯定在厲文封那裡遇到了麻煩,他昨天被田文水扣了一天,在厲文封面前說不清楚的,要如何圓過去,這對童白松來說有些難度。

「厲文封要提前行動了,他那邊把東西都準備好了。」童白松說得有氣無力的。他的這句話讓方城感覺頗為意外。

日本人提前行動,應該對童白松來說是好事情,早點幹完這一票,拿錢走人,豈不是更好?

方城沒有說話,他心裡有了一絲疑慮,厲文封怎麼可能準備得這麼快,就算是貨輪一路南下需要幾天時間,那批黃金的改造也不會是短時間能幹完的。

童白松有問題,厲文封也有問題,厲文封沒有告訴童白松全部,童白松也不清楚厲文封的所有。

當然,知道得更少的人是方城。但是,他並不擔心,方城看到了童白松臉上的不悅,他會自己說出來的。

童白松見到方城沒有說話,挪了挪大屁股,說道:「方老弟,日本人真是他娘的鬼子啊,你知道他們要在什麼地方交接黃金嗎?」

方城心裡一緊,不是運送到上海嗎?怎麼突然變了地點,這是個新情況。.

「厲文封今天一早給我說,長城號運完大連的貨就直接去南洋,運送一批橡膠成品回上海,另外一艘長利號送一批佛像去緬甸,然後裝一批物資去大連。這裡有問題啊方老弟。」

「你擔心的是厲文封給你承諾的傭金吧?」方城並沒有直接問,他不希望自己的詢問引起童白松的警覺。

「你老弟是不清楚,日本人鬼得很,他們從骨子裡是不信任我們中國人的,我甚至有些懷疑厲文封到底會不會將黃金放在船上,暗度陳倉的事情不止是我們中國人在玩。」童白松有些擔憂。

方城意識到童白松的擔憂是對的,日本人要完成這麼大筆黃金運送,為何只有厲文封在活動,他們肯定還有其他人,如果這筆黃金真是給戴笠的,上海才是最終的目的地,運到大連幹什麼?

方城沒有說話,他只是好奇,為何童白松也如此緊張,日本人運到什麼地方不重要,他應該只關心是否能把錢拿到手。

難道?難道日本人除了運送黃金,還有其他的東西嗎?

讓童白松準備三艘貨輪,方城開始以為是厲文封和童白松擺的迷魂陣,現在看來,這三艘船都有用,其中一條運送黃金,另外兩艘……

日本人在南洋除了留有黃金,還有——潰兵!

戴笠想把東南亞的日本潰兵收攏,集中運往東北,那邊有武器,缺乏的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兩艘船至少可以運送兩個師的兵力,兩個師的日本兵!加上滿洲地區漫山遍野的土匪、綹子,戴笠幾乎可以在一夜之間組織起幾個師的兵力,如果再有國民黨某支集團軍突然反水,戰後的局面將不可想象。

周悅山出面了,當年戴笠曾經和三個人拜把子,一個是斧頭幫的王亞樵,一個是西北王胡宗南。

方城不敢想,他希望自己的這些推論都是自己多慮了。

攤牌

童白松見方城不說話,欲言又止地說道:「難道你不覺得厲文封在背後有問題嗎?你到底怎麼看,日本人有沒有給你交底?」

方城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他是在探我的底,還是真的想與我深入的探討呢?方城搞不清楚童白松的想法,自己就無法表態,只能懶洋洋地說道:「關東軍留下這筆錢,到底幹什麼,我還真不清楚。」

童白松繼續說道:「你在厲文封面前的身份是日本關東軍高層派遣到上海來協助他運送黃金的,他卻不告訴你具體細節,這不正常,要麼厲文封根本就不相信你;要麼,你是在糊弄厲文封。昨晚田文水對你的態度,我能猜出一二,你此行上海的目的絕不簡單。」

方城知道童白松只知道皮毛,田文水根本不可能給他說得很透徹,更不可能把東北那攤事兒告訴童白松,田文水到上海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奔著這批黃金而來,輔助周悅山從方城這裡獲取皇太極寶刀的情報。

童白松的身份真的是一個商人嗎?方城決定試試他。

方城微笑地搖了搖頭,說道:「老裘,你是過來人,當你脫離組織以後,是不是各方都不信任你,組織要對你審查,國民黨要抓捕你,你說的任何話沒有人相信,甚至有時候連你自己都不相信了,對嗎?」

童白松不說話了,他太清楚這個過程了,沒人信任,沒人幫助,覺得全身是嘴都無法獲得自己同志,甚至敵人的信任。

方城繼續說道:「可是,你還是做出了選擇,你決定賭一把,或許你開始只是賭氣,可是當你踏上了那條路,就再也回不了頭。」

方城一邊說一邊死死地盯著童白松的眼睛,童白松本已鬆懈的表情緊張起來,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方城。

方城的話並沒有說明白,更沒有把童白松走的路點明白,這是一句棱模兩可的話,可以說童白松賭氣,脫離組織,逃亡南洋,再無得不到組織的信任和接納;還可以說,他投靠了組織的敵人,要麼是日本人,要麼是汪偽,要麼是國民黨……

方城從童白松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他走的是第二條路,只是現在搞不清楚他投的是哪路敵人。

童白松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他在努力地隱藏自己的情緒,站起身來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木盒子走了過來。

童白松把盒子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張報紙來,報紙發黃,很舊,看得出來時間很久遠。童白松把報紙鋪在茶几上,指著其中一條新聞說道:「方老弟,你自己看看吧,這是當年我們小組被軍統圍剿,9個人死6個,俘虜了一個是田文水,報紙上是怎麼寫的,說是我裘邦國出賣了你們,你知不知道第二天組織上就派了特科同志來鋤奸,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就冤死在自己同志手中,我能怎麼辦?我能申訴嗎?我只能逃命!我逃到了南洋,舉目無親,舉步維艱,是徐處長的秘書拉了我一把,我才有今天。」

徐處長,徐恩增的人,方城徹底明白了,童白松投靠團,後來的中統。這就說得通了,童白松的身份並不單純,他最終還是投了敵。

「方老弟,我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從來沒有給徐處長辦過任何事,更沒有給中統提供過任何情報,如果不是今年3月,他的秘書突然找到我,我都以為這輩子都永遠不可能和國民黨,和中統打交道。」童白松說得有些激動,臉上甚至冒出了汗珠。

方城知道,今年1月份,徐恩增突然被老蔣擼了全部的職務,且下了「永不錄用」的手諭,徐恩增太貪,利用滇緬線走私,謀取大量錢財,這個手上沾滿無數共產黨人鮮血的特務頭子下台了還不死心。

徐恩增啟用童白松是有目的的,這個目的連童白松都不清楚,方城卻明白,徐恩增唯一能夠東山再起的機會就是軍統的戴笠倒下去。

如果這批黃金是徐恩增的人截獲,並且披露日本人要送黃金給戴笠的陰謀,那麼老蔣會怎麼樣?

「徐處長的算盤打得很精啊,把你當做閑棋藏了十多年,關鍵的時刻啟用了你,你難道真的不清楚為何要用你嗎?你認為徐處長僅僅是為了那批黃金?。」方城漫不經心地說道。

童白松愣了一下,他得到的指示就是用盡一切辦法將黃金弄到手,留在上海,等待黨國接收,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陰謀嗎?

方城的話讓童白松心裡忐忑不安,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王美蘭的聲音,「童老闆,歷先生前來拜訪。」

方城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是時候探這個小鬼子的底了,他們到底運什麼東西前往大連,又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呢?

王美蘭領著提著皮包的厲文封進來了,王美蘭還是剛剛那副冷漠的表情,厲文封反而有點意氣風發的模樣。

厲文封禮節性的向童白松和方城點了點頭,坐了下來,等王美蘭出去關上門,他從衣服內袋裡拿出一張紙,推向童白松,說道:「童老闆,時間很緊迫,還請童老闆按照這個清單準備一些物品,裝上船,運往南洋。」

方城坐得太遠,看不清楚清單上面具體寫的什麼,卻又不能挪過身去。

童白松拿起那張紙,看了看,疑惑地看著厲文封,說道:「這,怎麼需要這些?」

「童老闆,您照清單採購就行了,二十根金條是採購物品所需,另外三根金條是您這次採購、運送物品的報酬。」厲文封打開皮包,從裡面拿出一捆用牛皮紙包裹的金條,一根一根地數著擺在童白松的面前。

方城沒有說話,心裡猜出了大概,貨輪運送潰兵前往東北,一路上需要大量的食物、淡水和藥品,這些東西在南洋可不容易置辦。

童白松把清單收起來,放在衣兜里,看了一眼方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金條,兩隻肥厚的大手不由得搓了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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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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