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方城隱秘身份讓人大吃一驚,長利號到底能否順利返航

第19章 方城隱秘身份讓人大吃一驚,長利號到底能否順利返航

老林的刀

方城從靜安小學回來,直接回了漁陽弄的家裡。老林也剛到家,他回來收拾一些換洗的衣物,要在海上呆十多天呢。

老林見到方城心事重重地進了門,放下了手中的包袱,拿出旱煙走了過來,對方城說道:「晚上11點就出港了,這趟船有些不對勁,傑弗洋行的人沒有去,長利號上的水手也換了大半,只有船長賀之榮和大幅劉二寶在船上。」

方城不由一怔,這個信息很重要,為何長利號的水手都換掉了呢?

「換了些什麼人?」方城轉頭輕聲地問老林。

「都是些碼頭上的老把式,這些人十有八九都有當水手的經驗,我能夠去,也是因為我以前在松花江上干過跑船的。」老林掏出了旱煙,又點上了。

方城不再說話,他突然覺得童白松這個人還真不簡單,長利號、清風號和長城號乾的事兒肯定是一樣的,如何做到保密,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換人,不能讓這三條船上的人互相了解情況,至於用這幫碼頭上的老把式……

這是一趟生死的買賣,童白松太歹毒了,他只要貨,不要人,這幫人有可能會被滅口。

老林怎麼辦?

方城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老林去呢,如果不去,船上的黃金無法掌控,去了,老林的安全又無法保證。

方城向老林說出了自己的擔憂,老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煙,淡淡地說了一句:「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再爬一次又何妨?」

方城不由得鼻子一酸,轉身進了卧室,不一會,從裡面出來,手裡拿著一把用油布包裹著的手槍交給了老林,說道:「帶著,防身。」

老林默默地接過槍,在手裡稱了稱,丟還給了方城,長滿絡腮鬍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說道:「槍這玩意兒是禍害,我有防身的傢伙什兒,你放心好了。」

方城知道,老林壓箱底兒的絕技並不是百步穿楊的槍法,而是神出鬼沒的刀法,老林隨身有一把祖傳的刀,一般人都看不見,能看見那把刀的人基本都死了。

是的,就是那把刀。

老林說完轉身進了屋,又開始拾掇起來,方城在堂屋裡找了把椅子坐下,從皮包里打開了那本《永樂大典》,這本歷經500年的古籍似乎還散發著墨香。

方城隨手翻了翻,裡面除了有幾頁清代金聖嘆做過的幾行批語,倒也沒有什麼,院門突然開了,秋月楓提著籃子回來了,方城合上《永樂大典》,迎了上去,對她說:「今天是延安和我們聯繫的日子,電報收到了嗎?」

秋月楓趕緊放下籃子,不好意思地摟了摟額邊的頭髮,一邊走一邊喃喃地說道:「哎呀,走得急,忘記了,忘記了。」

方城不由眉頭一皺,卻沒有發作,只是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踱著步。不一會,秋月楓出來了,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方城,臉上似有些不悅。..

方城知道秋月楓在使小性子了,這種電報延安會每一個小時發一遍,只要接收者在適當的時間段都能接收。電報的密碼本就在方城的腦子裡,根本就不擔心泄密。

方城看著秋月楓遞過來寫滿各種數字的電文,腦子裡迅速地翻譯起來,延安給上海小組有了新的指示,指示內容只有方城清楚,他仔細的看完,就從口袋裡拿出火柴,把這張紙點燃,直到它在手指間化為灰燼,才將其丟在地上。

方城背後的故事

方城轉身進了卧室,秋月楓已經去廚房做飯了,他把言四海留下的那本《永樂大典》藏了到那組笨重的清式宮廷制衣櫃的背後,整了整衣衫,順手拿起帽子,跨出門去。

那朵已經枯萎的白山茶花還放在秋月楓的床頭柜上。

方城給老林交代了一聲,不在家吃飯,急沖沖地出了院門,根據延安的指示,他要開始行動了。

方城要去見一個人,周悅山。

只有周悅山能保證長利號能夠順利返航,方城要為自己的同志老林做點什麼。

周記牛雜店門口的白茶花依然開得很燦爛,似乎比前幾天來又多了幾朵。方城推開了店門,門上掛著一塊「今日打烊」的木牌子。

周悅山還是在坐在那天晚上喝茶的那張桌子上,桌上還是那套茶具,黑陶爐子上煮著茶,壺嘴兒正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

周悅山閉著眼睛,雙手插在袖籠里,似乎已經睡著了。

方城慢慢地走了過去,放下包和帽子,深深地嗅了一口,說道:「還是鐵羅漢啊,周老闆好雅緻」。

「有朋友來,自當好茶招待,方廳長是貴客。」周悅山沒有睜眼,只是慢悠悠地回了他一句。

方城提起爐上的茶壺,先把周悅山面前的杯子添滿,又拿起一個黑陶杯子,給自己斟滿,放下壺,端起杯子先聞了聞,不由得讚賞道:「真是好茶!」

周悅山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一雙放著狡詐光芒的眼睛看著方城,說道:「方廳長似乎格外喜好這口鐵羅漢啊?」

方城淡淡地抿了一口,說:「鐵羅漢,世間極品,好茶之人,哪個不愛?只是,我更覺得送周先生鐵羅漢的人才是高人。」

「哦?何以見得?」周悅山似乎很有興趣,把手從袖籠里拿了出來,滿臉疑惑地問方城。

方城把玩著手中的土陶茶杯,不緊不慢地說道:「此茶屬於武夷山岩茶,鐵羅漢更是屬於紅茶中的極品,但此茶宜泡不宜煮,華夏大地名泉眾多,唯獨福建少有。茶、水要相得益彰,才真顯茶道本色,陸羽訪遍天下,也不過探明幾眼泉水可泡茶而已。周先生的朋友送你如此貴重的鐵羅漢,當是懂茶之人,卻不想周先生是暴殄天物之人啊。」

周悅山不由得一驚,想不到方城還精通此道,方城繼續說道:「為何我說他是高人呢?最適合用煮沸的虎跑泉水沖泡,此人喜好茶道,也必然知道這鐵羅漢的珍貴。鐵羅漢一年不過6、7斤,送與周先生3、4斤,足見先生在貴友心中的分量。」

「你這位浙江的貴友送茶不送道,任你用這黃埔江中水來煮,還從未說破,那是照顧周老先生的顏面呢。」方城微微一笑地說道。

周悅山異常驚訝,自己從未想過一壺茶能被方城說出這麼多的門道,甚至點明了自己與戴老闆的特殊交情。

「方廳長果真是位雅士,見多識廣,鄙人佩服。不錯,這是戴老闆送與鄙人的茶葉,每年的這個時候,他總是會差人給我送點來。不瞞老弟,鄙人好喝茶,卻對茶道淵源不懂,今日聽老弟一席話,鄙人慚愧,附庸風雅了。」周悅山臉色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變化,混世幾十年了,什麼樣的場面和人物沒見過,也不能因為方城的幾句話就亂了自己的心緒。

「方老弟此來,定是想好了。」周悅山轉移了話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周先生,咱們之間既是買賣,還是合作,更是故友。您說十多年前就見過我,我一直很納悶,我當初不過是一介留洋回來的書生,何以入了周先生的法眼?」方城故意扯出十多年前的事情。

「十多年前的事兒,鄙人也忘得差不多了,我只能說,早在你上中學期間,你特殊的天賦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驚人的記憶力,極強的邏輯分析能力,以及少年老成的行事風格,是個當特工的好苗子,你去日本留學,真不知道是誰資助的嗎?」周悅山反問道。

「資助?不是我祖父賣了祖宅,湊齊了學費?」方城反而有了興趣。

「方老先生是我一生敬佩之人啊,為了中山先生,傾盡家財相助,追隨中山先生漂洋過海,至死不渝,後來為了黨國,甚至連自己的孫子都給獻了出來。實不相瞞,你是被你祖父發掘出來的,是他向委員長親薦,戴老闆親自安排,並撥出款項假以收購方家祖宅的名義資助你留學日本,你在日本期間認識的第一位老師利川一郎,也是戴老闆安排的,他教給你了太多的本事。」周悅山婉婉道來。

方城想不到自己的過去還有這麼一段不為所知的秘密,原來自己一直是被國民黨選中,接受著戴笠的資助,諷刺的是自己最後信仰了共產主義。

「派遣你去東北,一直是戴老闆的計劃,刺殺張令祥也是你第一次執行任務,這次任務你能順利完成,全靠一個人,就是張令祥的日本顧問利川一郎,也就是你在日本的老師。刺殺張令祥本可以讓利川一郎去完成,戴老闆和利川一郎為了考驗你的能力,特意安排你前往。只是讓戴老闆沒有想到的是,你在日本期間悄悄加入了共產黨,這是唯一意外。」周悅山似乎打開了話匣子。

方城沉默了,他清楚周悅山說的都是事實,如果沒有利川一郎的配合,他幾乎是不可能接近張令祥的,更不可能在張令祥的葯中下毒,張令祥死後,方城沒有受到絲毫的懷疑,不得不說利川一郎在背後給他掩蓋了很多。

「得知你是共黨,戴老闆足足考慮了三天,還是決定讓你北上,此為國家計,不為黨派爭,甚至為了保護你共黨身份不被暴露,將你們那個地下小組全部剿滅,戴老闆仁心啊。」周悅山喝了一口茶,嘆了口氣,說道。

仁心?靜安小組的6名同志被殘忍殺害,這就是軍統頭子所謂的仁心?方城心裡不由得罵了一聲。

方城提起茶壺,給周悅山和自己的茶杯里倒上,他還在消化周悅山所說的話,想不到自己身上還藏有如此不為所知的秘密,這些秘密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是被自己祖父選出來送與軍統,軍統資助了他前往日本留學,不曾想自己加入了共產黨,最後兜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這裡。

可是,一切都已經變了,自己有自己的選擇,有自己的路,有自己的信仰。

「今日和你講這些無關政治,無關其他,只是講述事實,你人生的軌跡是被我們設計好的,我們一直都認為——你是我們的人。」周悅山端起茶杯,靜靜地看著方城的眼睛。

方城放下了茶杯,說道:「承蒙各位看得起,想不到我方城背後還有如此故事,周老闆費心。今日前來,還有一事相告,此事也只有田文水能去辦了。」

周悅山不由眼睛一亮,方城能夠說出這些話,看來剛才給他講的這些沒有白費,立馬說道:「方廳長儘管開口,田文水他們一定盡全力。」

「今晚長利號要出港,我判斷這趟凶多吉少,日本人會在船上做文章,田文水能否派人上去,確保長利號順利返航?」方城說。

「方廳長,你是擔心那批黃金到不了上海吧?你放心,長利號此行肯定於此與關,我們也安插了人手上船了。至於你說的凶多吉少,不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周悅山問道。

「既然周先生和田文水有安排,看來是我多慮了,那我就在上海靜候佳音了。」方城沒有回到回答山的問題,他不清楚周悅山和田文水到底知道些什麼,也不清楚他們是否知道老林會在船上,一切就靠老林的了。

方城站起身來,拿上帽子,提起皮包,起身向周悅山告辭,說道:「多謝周先生的鐵羅漢,以後那位好友若有虎跑沖羅漢,方某定當前往。」

周悅山心中暗喜,說道:「方廳長放心,定當安排,定當安排。」

方城剛邁開兩步,停了下來,轉身回來對周悅山說道:「周先生似乎對家祖父很熟悉,也對利川一郎很熟,不知道您和二位是什麼關係?」

周悅山放下杯子,看著方城,說道:「方老先生是中山先生的筆,鄙人是中山先生的刀。至於利川一郎嘛,他身上本就流著我華夏的血脈。」

方城默然地點點頭,轉身走出來周記牛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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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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