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童白松老婆的背景不簡單,長利號出港又添變故
加人
方城從周記牛雜店出來,回到了傑弗洋行,今天晚上長利號要出港,洋行里的人都在忙碌著,特別是王美蘭,她在核實最後的貨物清單,清點新聘水手,準備相關的到港手續等等。
王美蘭見方城回來了,有些不悅,說道:「你倒輕鬆,全家都忙死了。」方城訕訕地不說話,走過去幫忙整理著檔案、文件什麼的。
沒過一會,童白松進來了,他一臉的不高興,似乎遇到了不順心的事兒。童白松黑著臉,沒有說話,徑直上了樓。
王美蘭看著童白松上樓的背影,說道:「肯定又被黃臉婆修理了,他就是條賤命。」方城不由得有點奇怪,為何王美蘭對童白松與他老婆的關係如此了解,這不應該是單純的情人之間的這種簡單醋意。
方城開玩笑地說道:「童老闆這麼有錢,把老婆休了不行?」
「休?他敢休了那個黃臉婆?給他十個膽子都不敢!」王美蘭睜大雙眼看著方城,滿臉吃驚地說道。
「怎麼?他老婆是母夜叉,還休不得?」
「開玩笑,那個黃臉婆可是杜老闆的親妹妹,童老闆敢有那個心思,第二天就能得去黃浦江餵魚。」王美蘭狠狠地說道。
原來如此,方城這才明白,童白松能夠在上海灘混得不賴,背後有人撐腰,還是大名鼎鼎的杜老闆,這也難怪童白松可以肆無忌憚地走私了。
關候亭要偷渡一個人去香港,卻又不給童白松直說,就很明顯了,他們不是一派的人。童白松是杜老闆的妹夫,杜老闆是戴老闆的鐵杆兒,那麼關候亭與戴老闆是不對付的。
關候亭要偷渡的這個人不能讓戴笠知道,方城心中似乎知道了關候亭要送的是誰了。
不一會,童白松打電話下來,讓王美蘭送了些材料上去,方城特別地注意了一下,童白松要的是這艘船上臨時聘用水手的名單。
應該是周悅山通過田文水給童白松打了招呼,可能要對此次出航的水手做些調整,童白松剛剛的一臉不高興,肯定與此有關,說明周悅山的調整打破了童白松原有的計劃。
王美蘭下來了,方城裝著什麼都不知道,問她:「童老闆約你看戲?」
「看什麼戲,長利號又有變化,人手不夠,讓我再加幾個臨時水手,我得趕緊去碼頭段六指那裡物色幾個人去。」王美蘭說完,拎著包就出了門。
方城看著遠去的王美蘭,盤算周悅山到底給童白松說了什麼,為何要增派人手,這些增派的人手一定會是田文水的人。
童白鬆通過段六指把軍統的人員安排上船,他是為了避開日本人的耳目。迄今為止,日本人除了厲文封,還沒有其他人出現過,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方城為了避開童白松,也急匆匆地出了門,他決定再去會會關候亭。
跑路
海關總署,關候亭的辦公室。
方城在關候亭秘書的引領下,敲門進去了。關候亭見到方城,示意他坐在會客廳,他正在寫著什麼東西。
過了幾分鐘,關候亭走了過來,方城站起身來,說道:「關署長,您說的要帶人去香港,晚上什麼時候到?用什麼身份?」
關候亭擺手讓方城坐下,說:「長利號出港之前,我帶他過來,你給船長打個招呼就行,就以隨船醫生的身份,我給他做了一本證件,只要上了船就行了,有人會護送他到香港的。」
方城沉默半刻,輕聲問道:「需要給童老闆請示嗎?」
關侯亭似乎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什麼,眼神里露出尖銳的目光,反問道:「方經理,你覺得呢?」
方城徹底明白了,微微一笑,說:「這種小事嘛,沒必要給童老闆說,再說了,這麼長的航行時間,船上肯定是要配備隨行醫生的。不過……」
「不過什麼?」關候亭見方城沒有說完,疑惑地問他。
「長利號是直達南洋,不在香港停靠,關署長的親戚怎麼上岸呢?」方城說了自己的疑慮,也是他此行來找關候亭的目的。關候亭要偷渡的人應該是他,他身上的秘密為何一定要帶到香港,關候亭又如何確保長利號能夠在香港靠岸。
關候亭看了看方城,說:「自然是有辦法的,方經理就不用操心了。」
「既然關署長有了安排,那我現在就去準備,晚上就等關署長帶人到十六鋪碼頭。」方城說完,就向關候亭告辭,離開了海關總署大樓。
既然關候亭要送他到香港,在海上的這幾天至關重要,也是獲得他身上秘密的最好時機,不過這一切就要看老林的了。.
現在需要做的是儘快安排好這個「船醫」在童白松不知情的情況下上船。
方城急忙在路邊攔了一輛人力車,他需要立刻趕到段六指那裡,也希望王美蘭還在他那裡挑選人手。
人力車夫在方城的催促下跑得飛快,沒多久就到了十六鋪碼頭,段六指在聚財倉庫,方城雖然沒有見過他的人,卻是清楚這個倉庫所在。
方城風急火燎地趕過去,找到了聚財倉庫,時間還不晚,王美蘭剛剛辦好幾個登船水手的手續,正準備離開,見方城來了,有點驚訝,問道:「方經理,你怎麼來了?怎麼,童老闆又有新的變化。」
一臉絡腮鬍的段六指站在她身邊,兩眼戒備地看著方城。
方城笑著說道:「沒什麼大事兒,今天長利號出港,給段頭兒添了麻煩,我專程過來給段頭兒和兄弟們送行。」方城一邊說,一邊打開皮包,從裡面拿出一疊法幣,遞給了段六指,「兄弟們要出海了,這次又是新請的夥計,請段頭兒給大家準備兩桌酒菜,也算給兄弟們送行了。」
段六指疑惑地看著方城,又轉臉看看王美蘭,慢悠悠地伸出長有六個手指的右手,接過了方城手中的錢。
王美蘭嫣然笑道:「看不出方經理還是個大方人。段六,你就好好地招呼一下兄弟們,替童老闆多敬兄弟們幾杯。」
方城一怔,敢情這錢與他無關,全是童白松的人情了。
方城苦笑了一下,對王美蘭和段六指說道:「我有一事相托,不知道王小姐和段頭兒能否答應?」
王美蘭還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說道:「方經理,你有什麼事要托給碼頭上的人啊?」
「我一朋友,他是個醫生,時局不穩,就想著去南洋闖闖,自己又沒什麼錢,可否搭乘長利號,賀之榮賀船長我又不熟,只好來求王小姐了。」方城一臉誠懇地對王美蘭說道。
「醫生?這麼好的行當,怎麼要跑南洋啊,在上海豈不是更能發財?」王美蘭不可置信的問方城。
方城撓了撓頭,說道:「王小姐,你是不知道,他這個醫生啊,拿了不該拿的錢,睡了不該睡的女人的。」
「哦……」王美蘭雙眼擠出那種莫名的眼神,說道:「他哪是闖南洋啊,是跑路啊。」說完,王美蘭還咯咯地笑了起來。
方城訕訕地搓了搓手,沒有搭她的話。
王美蘭轉身對段六指說道:「長利號上也沒個醫生,要不就讓他上去吧,這一路有個照應,兄弟們也放心。」
段六指黑著臉,眼睛還是看著方城,回答王美蘭:「既然王小姐安排,自然是沒問題,要不要給童老闆說說?」
「給他說做什麼,難不成也讓童老闆學人家跑路?」王美蘭輕描淡寫地說道。
方城連忙對王美蘭和段六指說著感謝,從口袋裡掏出香煙給段六指敬上。
王美蘭突然問方城:「現在回洋行嗎?我就不回去了,約了朋友吃霞飛路新開的秘汁烤鴨,我就先走了。」
王美蘭說完,提著包轉身走出了聚財倉庫大門。
方城看著她走遠,給段六指把煙點上,說道:「段老哥也是辛苦啊,要管這麼多人,還得給每個倉庫老闆配備人手,這一趟又從童老闆這裡賺不少吧?」
段六指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不少,抽了一口煙說道:「賺啥錢啊,都是給人扛活兒的命,我們也由不得自己,今天這個來打招呼,明天那個來下命令,難啊。」
方城心裡想著,難道段六指不是軍統的人?那麼田文水又通過誰來安排軍統特務上長利號呢?
方城抽著煙,透過眼前的煙霧,向剛剛走出倉庫大門的王美蘭望去。
送行
方城告別了段六指,直接回了漁陽里家中,秋月楓已經準備好了一桌酒菜,老林也換了一身衣服,大家正準備吃飯,見方城回來了,都站起身來,秋月楓趕緊上前接下了方城手中的皮包和帽子,轉身進廚房拿了一副碗筷。
方城注意到老林還特意地修理了一下滿臉的鬍子,他默默地看著老林,眼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萬從宗剛出門,不在家吃了,最近他們警局怎麼事兒那麼多啊,他還等了你半天呢。」秋月楓一邊遞給方城碗筷,一邊說道。
「他沒說什麼事兒嗎?」方城偏過頭問秋月楓。
「他沒具體說,只是說最近忙著抓捕一些漏網的汪偽特務,其中還有日本人呢。」秋月楓壓低了聲音,說得很神秘。
不會是厲文封他們吧,警察局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要打草驚蛇啊,方城心裡想。
方城招呼秋月楓和老林坐下吃飯,秋月楓又說道:「今天老林要出海,也不知道要去多久,不會影響我們吧?」
老林默默地吃著飯,沒有說話。
方城把盤子里的魚頭夾給老林的碗里,說道:「影響什麼,延安讓我們在上海等待重慶談判的結果,看這個局勢,沒幾個月談不下來,老林隨船走一遭,也就十來天的時間,耽誤不了什麼。」
秋月楓聽方城這麼說,不再說話了,慢慢地吃著飯。
那隻灰白的大鵝一搖一擺地走了過來,蜷在方城的腳邊,把脖子縮在翅膀里,似乎睡著了。
吃完飯,秋月楓在廚房裡收拾,方城來到老林的房間,看了看他準備的東西,他還想著讓老林把槍給帶上。
老林脾氣很倔,說道:「帶這玩意兒不方便,要是被人發現了,身份不就暴露?你咋還不相信我的刀法呢?」
方城默默地不說話,老林說的是對的,槍比刀更容易暴露身份,只是這船上又多幾個軍統的特務,上面有沒有日本人還不清楚,萬一有個意外,老林一個人能對付得了嗎?
老林似乎看出了方城的擔憂,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兄弟,你不用擔心老哥,我又不是去殺人,出了大事。」
方城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走吧,我送你到碼頭。」
方城和老林出了院門,沒有給秋月楓打招呼,秋月楓卻可以從廚房的窗戶看到他們倆出了門,她放下沒有洗完的碗筷,雙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轉身出來走進了卧室。